084 冬日垂釣
一旁在落地窗前和張正民討論什麼的張鋮豪目光朝她那處一掠,隨即又迅速移開。張正民回頭朝自己老婆看了眼,復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心中不由感慨無限。
二十多年,張鋮豪雖然算得上是孝子,但卻從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似乎從很小開始,這小子就習慣了把什麼事情都往心裡藏。張正民起初也擔心過,但久而久之,就發現,那或許是性格使然。
對於一個要繼承億萬資產的接班人來說,這麼性格雖然有些冷酷,但畢竟是最適合商場的。這些年張鋮豪遲遲不肯在感情上費時間,張正民心裡雖急,但也頗爲無奈。
直到碰到了這個小丫頭,張正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說到底還是沿襲了張家的血統。
不是他不癡男女之情,只是還沒有遇到罷了。
前段時間兩人爭執矛盾,聽說張鋮豪一天能抽上兩包煙,脾氣跟頭髮怒的獅子一般,十分桀驁,手下的幾個高管吐苦水甚至吐到了幾個股東那裡。如今看看,連人家皺個眉頭目光都要閃閃,想來情根早已深種,早已無法自拔了。
“等這事情結束了,你和那丫頭就挑個時間把事情辦了吧,也好讓你媽安心。”
張鋮豪不料張正民會突然說這個,看着沙發上整個唐秋玲說話的人,安靜片刻,自喉間低沉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樑博寅那邊怎麼樣了?”說完股市的事情,張正民又開口問道,顯然對這件事異常關注。
“昨天在九瑰吃了個飯,現在應該還在房裡。昨天千禧蕭厲風也來了,看樣子,應該和樑博寅早就認識。”
張正民微微點頭,凝眉思索片刻,“既然認識,那麼千禧怎麼也會捲入其中?”
“這次捲入風波的一共是十四家公司,研究下來,除了總部都設在h市外,唯一的相似點就是,其中十一家公司都有政界要員入股,而且都是見不得光的。我現在初步判斷下來,這件事情應該會涉及中央。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就是,除了這十一家公司,還有三家公司也涉及了進來。”
張正民聽着兒子的話,點頭,“千禧、凌峰和華納。一個做實業,一個做高科技,一個做服務業,唯一的共性,就是三家公司目前是h市資產規模最大的企業。”
“不,”張鋮豪突然開口,定定看着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個共同點。”
張正民目光一眯,等着張鋮豪繼續說下去。
張鋮豪突然轉頭,再度看向沙發上的蘇淺夏。張正民的目光隨他移去,眸心突然不可抑制地一顫。
再度回眸,目色又已經恢復如初。只是看着自己的兒子,許久不語。
三家公司現任的首席執行官——蕭厲風,江凌柯,還有他張鋮豪,都和蘇淺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昨天樑博寅要求在九瑰吃飯,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後來見到她以後,問了很多多餘的問題,所以我纔敢這麼猜。所以我判斷,他這次動作,應該是分成兩塊的,一塊是針對那十一家公司背後的政員,另一塊,可能和她有關”
張正民沉思,許久纔開口道:“這事情她知道了嗎?”
張鋮豪搖頭道:“我還沒和她說起過。”
談話到此告一段落,父子兩人站在落地窗旁,雖面色不變,但眼中都流出出幾分凝重,顯然都在爲這件事躊躇着。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蘇淺夏朝張鋮豪看了眼,便揚聲叫了聲進來。
王霞進門,見兩位老人都在,先是一愣,隨即便連忙問好。復又看向張鋮豪,“張總,樑先生說,下午要去北郊垂釣,讓蘇小姐陪同一起過去。”
此話一出,在場幾個人表情都有些變動。張鋮豪和張正民目光迅速對視了一眼,許久沒有說話。
“這老頭子,大冬天的釣魚?釣就釣了,做什麼讓夏夏也去?”唐秋玲嘀咕道,顯然是對此非常不滿。
王霞尷尬一笑,也不能接話,只是不語。
“既來之,則安之。什麼時候?”蘇淺夏脣角露出一抹淡漠的笑容,反而率先開口了。
王霞看了眼張鋮豪,見他沒說話,便繼續道:“中午十二點準時出發,樑先生說,車子和午餐他都會備好,蘇小姐只要準時等在樓下就可以了。”
“這事情沒這麼簡單,先不要亂來。”張鋮豪突然開口道。
蘇淺夏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色非常淺淡,甚至是看不出半絲情緒。那種從容淡然的態度,讓張正民和唐秋玲都有些詫異。
“他不會把我怎麼樣,事情總要繼續,他想要找突破口,我們陪着就是。以他的能力背景,真的想對我不利,用不着繞這麼大的圈子。至於華納,”蘇淺夏脣角一勾,淡笑,“他若真想對華納怎麼樣,就更不會用這種繁瑣的法子。所以,他找我去,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唐秋玲聞言,卻連連搖頭,“要是一般的事情,他沒理由把你拉去釣魚。真有什麼事情,直接在這裡說不就行了?”
張鋮豪也點頭道:“不行,太冒險了。”
“那你就派人跟着吧,我們擔心的,樑博寅心裡必然也有數。”蘇淺夏繼續道。
幾人爭執間,蘇淺夏的手機突然響起。蘇淺夏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蘇小姐,你好,我是晏叔。”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熟悉的老人聲音。
蘇淺夏心中一個咯噔,暗自一驚。
她原先的手機因爲遺落在蕭厲風家中,是以張鋮豪前段時間又給她買了一部,號碼都是嶄新了,現在除了張家夫婦和張鋮豪,連王霞他們都不知道。這個老人,居然這麼輕易就查到了。
“有什麼事情嗎?”蘇淺夏問道。
“我是向您確認一下下午垂釣的事宜。”徐晏說完這句,就息聲了,顯然是在等蘇淺夏的答案。
蘇淺夏斟酌了片刻,還是說了一聲好,便掛了電話。
“樑博寅打來的?”張鋮豪朗聲問道。
蘇淺夏點頭,“他既然打了這通電話,必然是無論任何也要我去了。”
徐晏看似語氣客氣,但是蘇淺夏知道,這通電話是帶着威脅性質的。
昨晚晚餐前,樑博寅在九瑰大堂一連說了好幾個聽說,其中涉及張鋮豪和蕭厲風,還有江凌柯。
當時蘇淺夏不明白爲什麼他會說起這些不想關的話,如今這通電話一來,她就徹底明白了。
樑博寅是在提醒着她,這三個男人和她之間的關係,他都瞭如指掌。而這三個男人的衰榮,現在全部掌握在他手裡。
這是一種非常隱晦的威脅,很多人可能根本猜不透。而樑博寅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多半是因爲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處事方式。換句話說,他混得圈子,都是些頭腦極度靈光的人。
想到這裡,蘇淺夏情不自禁地便生出一股惡寒。
這個老人的心機,已經到達讓人恐怖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