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嘿嘿地笑了兩聲,一把將臉上罩着的黑布扯了下來,蘇雨汐藉着月光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他,滿朝文武皆認定的少年老成,行事成穩、武功卓絕、謀定後動的少年帥才楚天戈楚天戈。
蘇雨汐定了定神,不由得暗自納悶,這朝庭上下的人都瞎了眼不成,哪就見過這麼不着調的少年將軍!有事沒事,黑燈瞎火地就往人家大姑娘房裡湊,他可以不顧身份,自己可還要名節呢!
身着黑色緊身勁裝的楚天戈,越發顯得身材高大挺拔,與楚王妃酷似的臉上帶着笑意,平日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此刻也柔和不少。
蘇雨汐面對着如此絢麗的男色,卻沒有絲毫的遐想,一雙又黑又亮的杏眸死命地瞪着他。
此時的楚天戈心情極好,一轉身就坐在了對着榻前的圓桌旁,伸手提出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道:“蘇姑娘莫不是知道爺會前來,特在此備下了茶水?咦?這味道很是特別,不錯!以後常備着,爺來了便能隨時飲用!”
說完用手對着蘇雨汐隔空虛點了一下,方纔他從窗口閃入,恐蘇雨汐受驚大叫,便出手封了她的啞穴,這會兒,顯露了身份,諒她也不敢高聲喊叫,壞了自己的名節,便出手解了她的啞穴!
蘇雨汐頓時覺着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身體某處流淌開來,不由得悶哼了一聲,卻又怕驚動外間的丫頭,忙咬脣忍住。
楚天戈眸露笑意,微挑了挑眉,又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下。
常備着茶水,時時候他前來?他還真把自己的閨閣住所當成他自家後院了!
蘇雨汐又好氣又好笑,又見他四平八穩地坐在繡墩上,修長白晰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青花瓷杯微微地晃動着,不由“撲哧”一笑,說道:“臣女竟不知郡王爺也需用飲用這種茶水,這本是爲女子一些不舒適的日子而配用的,難不成郡王爺每月也有些日子身上不爽利?臣女這兒有現成的藥方,郡王爺可拿去在身子不適之時令侍女熬些茶水給您飲用,保管您神輕氣爽!”
說完,拿起榻邊的帕子掩住口鼻悶聲大笑起來。
“你!”楚天戈一時氣結,燙手似地將茶杯丟在一旁,用手指着蘇雨汐說道:“你爲何不早說!”
看着楚天戈吃癟的樣子,蘇雨汐心情大好,璀璨生輝的雙眸帶着笑意斜斜地瞥了楚天戈幾眼,嘴角微微上揚,強壓不住的笑臉欲遮還休,一邊用輕快的語氣說道:“臣女本來想說來着!可……”
一邊用手輕撫着脖頸,似乎在說,誰讓你點我啞穴來着!
蘇雨汐此刻是沒有照鏡子,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要有多魅惑人、就有多魅惑人。
身着月白色中衣,雙腿交疊放在一側,柔軟的身子微側坐在雕花大榻上,一隻手撐着傾斜的身子,另一隻手則輕
輕在脖頸處撫弄,一頭又黑又亮如瀑布般的髮絲披灑在身上,微垂的臻首,一雙水波灩瀲的眸子,不時含笑瞥向楚天戈,眼波掠過之處,綿軟生情,強忍着笑意的桃花般豔麗的小臉令人覺得嬌豔異常。
楚天戈只覺得胸口猛地被什麼重物狠狠地擊中了似的,全身上下被震得都在顫抖,而後就彷彿有一根細細軟軟羽毛在心底輕輕的搔弄着,一股坐立不安的搔癢從心底漫延到全身各處,只覺得全身骨胳全都麻酥酥般地無奈,好奇異的感覺啊。
這是楚天戈從來未體會過的感受,是那種想得到卻又夠不着的難受,偏偏又十分歡喜,心底生出若干的渴望。
楚天戈有些坐立不安,看了看依然在輕笑的蘇雨汐忍不住悶吼一聲:“你這個小狐狸,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天哪,這哪是外間傳聞的夜叉女,明明是媚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今夜虧得是定力夠強的自己,若是被別的男人見了……
突然間,楚天戈心中升起濤天怒火,上前一把掐住了蘇雨汐的下巴,厲聲喝道:“不許對別人這麼笑,可記住了,小狐狸!”說到後幾個字時,有些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蘇雨汐正樂着,猛然間被楚天戈擎住了下巴,被迫擡起粉臉與楚天戈四目相對。只見他冷着俊臉,幽深的雙眸好似着了火般地盯着自己,隱隱有把自己吞噬的感覺,不禁僵住了笑容,心生懼意,身子輕輕顫抖起來。
楚天戈感受到了蘇雨汐的恐怖,心中一軟,立刻放柔了目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上精細柔嫩的小臉,突然看見髮絲下,隱隱露出的火紅胎痕,便將髮絲拔開來,仔細地看了看外間傳得極爲不堪的痕印。
印象中絕色天成的玉顏,因有這一塊榆錢大小的血紅胎印,的確顯出了幾分猙獰,說夜叉是過了點,但的確是將她的十分顏色,生生降成了二分,若是半夜見了,或許還有些驚嚇人的效果。
但楚天戈是什麼人,自小就在軍隊磨鍊,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什麼樣猙獰兇猛的傷口沒見過?這樣一塊紅胎印,他也只是覺得掩了她的顏色而已。……而他,自小見得最多的便是美人,比與容顏來說,他更在意這個女人是否合他的脾性。
須臾,他便用柔得滴得出水的聲音說道:“果然傳聞不假,還真醜!沒人要你,爺要了!”
說完,俯下身子雙脣輕觸了一下蘇雨汐的脣瓣,然後一個閃身便從窗口飛了出去。
蘇雨汐驚呆了,雖說是這楚天戈行事極不着調,可也從未象今夜這般與自己肌膚相親。而且,他說什麼……難道他不覺得這塊疤很醜嗎?竟說什麼“他要了”?
這世上真有不在意容貌的男子?輕撫着剛被親吻的雙脣,蘇雨汐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憂!
一整夜,蘇
雨汐睡得極不安寧,楚天戈笑着的桃花臉在自己的夢中反覆遊蕩,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該起了,姑娘,今兒姑娘要給夫人配藥膳呢,遲了可就來不及了!”丁香端着水盆走了進來。
是啊,今兒是給夫人奉藥膳的日子,這身子已調理到關鍵時候了,可不能斷了,蘇雨汐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
蘇雨汐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夫人沈氏眼看着蘇正德陰沉沉的臉,心情極爲暢快,比吃了藥膳更爲補氣。
昨兒沈氏就查出了是小沈氏派人四處敗壞蘇雨汐,弄得滿城風雨的,居然還不知死活地扯上了庶長子蘇雨晨一同行事,也該她倒黴,用上了這個敗家子,被沈氏三問兩問就露了陷。
今兒一早沈氏就將共謀的婆子僕婦小廝們捆了,一齊送到蘇正德處,一頓板子打得個個都招了供。
蘇正德心中大恨,不住地暗罵小沈氏,四丫頭是靜妃娘娘要大用、要我籠絡的人,你居然壞了她的名聲,若是娘娘怪罪起來,要我如何交待?
看着沈氏這似笑非笑的臉,心中更氣,覺得妻子這是在看自己的笑話,於是一跺腳起身直奔小沈氏的院落去了。
來到小沈氏臥房前,擡起腳一腳就將門踹開,小沈氏見老爺盛怒而來急忙起身想安撫,不想走得前來,被蘇正德一個巴掌扇倒在地。
“你這賤婦,乾的好事!你竟四處去敗壞蘇家女的名聲,還扯上欣姐兒和晨哥兒一塊做下這等下做的事,你這是想毀了我,毀了整個蘇家!你這豬油蒙了心的愚蠢婦人,看我不打死你!從今兒起,你給我去佛堂反省,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你再接近欣姐兒和晨哥兒!”
蘇正德憤怒地咆哮着,又上前死命地踹了躺在地上的小沈氏幾腳,只踹得小沈氏暈厥了過去。
蘇正德見小沈氏身邊的媽媽與侍女想將小沈氏扶了起來,雙眼一瞪吼道:“都是你們這些挑事的奴才,不好好侍奉主子,淨生事非,全部給我去刑房領十個板子,就讓這賤婦躺在這裡,誰也不許管,等醒過直接送去佛堂,仔細地告訴她,如若再生事端,我就將你們連同她一起發賣了!”
說完蘇正德怒哼一聲拂袖怒而去。
可憐才從佛堂特赦出來的小沈氏,又被蘇正德拘了進去,這下只怕是沒那容易出來了!
沈氏看着蘇正德怒氣衝衝的背影,心情着實大好,又想起今兒是用藥膳的日子,便問道:“四姑娘的藥膳還未到嗎?”
“是,奴婢出去迎迎看!”
清月掀簾走出了屋子,柔順的臉上一下子佈滿了陰鬱,悄悄捏了捏藏在袖中的白瓷藥瓶,想着瓶中藥粉的效用,她再一次下狠心,四姑娘,該與你作個了結了!只要你的藥膳一到……哼!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怪只怪你看到不了該看到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