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你不舒服嗎?”柔和的話語傳進耳朵裡,這讓蘇雨薇心緒稍微平靜了一些,她轉頭,正好和母親關切的目光對上了,頓時心裡一酸,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是不是難受了?娘讓哥哥給你叫大夫?”母親看她一臉難受,便顯得有些着急。祁氏雖然生性懦弱,卻對她的一雙子女最貼心不過了。
想到剛剛還要女兒爲她出頭,她就已經羞愧難當了,希望女兒不要被嚇到的好,在她看來,之前女兒不過是虛張聲勢,小女孩兒家家,怎麼會那麼有威嚴的斥退高員外呢?
蘇晴山從懷中拿出來兩個紅彤彤的沙果,逗弄着蘇雨薇,“小薇,你看哥哥剛剛去給你摘來了,酸甜酸甜的,可比外面買的大白梨好吃多了。”
蘇雨薇拿過一顆紅紅的小果子,慢慢咬了一口,她知道家裡面沒有錢去買水果,這也是蘇晴山好不容易摘來的,只爲了讓生病中的她得到一絲安慰。
有這樣的兄長,她真的覺得很幸福,蘇雨薇強忍着沒有哭出來,笑着說,“真好吃,哥哥真是厲害。”
聽了妹妹的誇獎,少年的臉頰紅紅的,像是有一些不好意思似得,拿着一邊的鐮刀,對着兩個人抓抓頭,“孃親,妹妹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去砍柴了,剛剛孫老爺說了,讓我半夜給他倒泔水,這樣我們還能多得十分錢呢!”
說着少年臉上帶着喜悅,十分錢,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小數目了,可以給妹妹買塊糖吃呢,只要孃親和妹妹開心,他怎麼樣都好。
祁氏沒有阻攔,也沒有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蘇晴山,唯恐兒子去找高員外理論,現在她們沒有能力和那種人家對抗,也就只能忍下來了。
她不生氣剛剛小薇意氣用事,小薇可是蘇家的嫡女,即便這麼說也是應當的,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只能自己想辦法將錢籌齊,希望高員外不要爲難她們纔好。
雖說蘇侯府的名聲可以當一陣子,但是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蘇雨薇似乎明白祁氏是怎麼想的,只是將身子依偎在祁氏懷中,安靜的趴着,如同一隻小貓似得。
祁氏一邊用手輕輕摩挲蘇雨薇的背,一邊說道:“真是愛撒嬌的孩子,都是孃親不好,讓你們受這樣的罪,你們明明是嫡女嫡子,本應該過好的生活的啊。”祁氏突然嗚咽一聲,卻不再說下去了。
“娘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蘇雨薇說道,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究竟是陸薇薇還是蘇雨薇,但是這種真實的親情是她可以確定的,“雨薇反倒覺得是自己無能,保護不了娘。”
母親祁氏嘆了口氣,抱着女兒的手也愈發的緊了:“是孃的薇兒還小,娘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和小山能平平安安的。”
蘇雨薇擡頭看了看祁氏,她也不過三十歲,眼角卻已經有了清晰的紋路,還有兩鬢的頭髮都隱約發白,這是生活的重擔給祁氏帶來的負擔。
這一切都讓蘇雨薇心疼。
“娘。”蘇雨薇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母親。
“嗯?”
“您不用擔心,小薇一定會找到好辦法,能將錢還上的,說不一定還能讓孃親和哥哥過上好日子呢。”蘇雨薇趴在祁氏身上說道。
“好,那孃親就等着小薇想到好的辦法。”祁氏微微的笑了,牽動了眼角的紋路。她雖然這麼說,但是卻沒有相信,此時她想的最多的還是,如何將錢還上,去年宋大媽說是村東頭有一戶人家,想要做一聲壽衣,因爲意頭不好,沒有人願意做,她也許應該去試試。
蘇雨薇不知道祁氏想什麼,但是看見祁氏發白的鬢角,還是很心疼。這個女人爲了保護她的孩子,在偌大的侯府裡忍氣吞聲那麼多年,她從來不求和這個府上的夫人太太一樣享受榮華富貴,她只希望在侯府的庇佑下好好撫養她的兩個孩子,可是那麼大的侯府容不下她,也容不下她的孩子!
蘇雨薇忘不了七年前他們被趕出侯府的那個雨夜,他們苦苦哀求也無法換回父親的轉身,她忘不了這七年裡母親是怎樣苦苦掙扎拉扯他們兄妹,更忘不了侯府的每一個人是怎樣冷眼相待的!
這口氣,她蘇雨薇咽不下去。
“餓了吧,孃親給你熬點粥喝。”祁氏起身,轉到外面粗糙搭建的小廚房,她們雖然在這住的時間不短,卻沒有多的錢,把這個改造一下,雖然整潔卻還是太簡陋了。
過了一會兒,祁氏端上了了一碗黃色的東西,蘇雨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前她的家中從來沒有喝過苞米粥,即便是吃粗糧也是做得很美味,而眼前的苞米粥十分稀,能看的出來,裡面加了不少野菜,祁氏已經盡力將食物做得能入口了。
可惜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家中沒有糧食,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蘇雨薇心中一嘆,卻有一些心疼祁氏和蘇晴山,特別是蘇晴山,還在長身體的年齡,卻吃得這麼差,難怪會那麼瘦呢。
“孃親,你和小薇說實話,家中還有多少錢?”陸薇薇的靈魂已經和蘇雨薇的身體很好的契合了,現在只有摸清家底,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但前提是,至少也要知道,家中還剩多少錢。
祁氏楞了一下答道,“還有……三十文。”
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奇怪,自從女兒蘇雨薇命懸一線熬過這一劫以後,她的性格和以前就已經不太一樣了,其實給她治病又花了十文錢,不過明天她還回去做工,這樣還是會有閒錢的。
即使再苦再累祁氏也覺得不重要,只要蘇雨薇好好的在她身邊,這樣就已經很讓她開心了。看着女兒信誓旦旦的模樣。其實她的心裡有太多的擔憂。
祁氏爲了他們一家三口能夠生存,每天起早貪黑的做了太多工作,除了幫別人縫補衣服和漿洗衣服以外,還要每天早早地去山上砍柴,拿到集市上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