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 已經沒有資格
夜,沉涼如水,皎潔明月落地,誰家新燕枯啄泥,春不在,只因夏正好。
月上柳梢頭,人約夏涼後。
一把老式搖椅上,南風爵平躺着身子躺在搖椅上,隨着搖椅的幅度前後搖晃,平靜溫潤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情緒。
俗話說,看不到情緒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爲你無法想象這種人會在什麼時候襲擊你,而看不到情緒的南風爵,在身後美豔的珋的瞭解下,纔是最可悲的,因爲她深知,這個男人看不到情緒的時候,纔是怎樣一種頻臨絕境的狀態。
從今天見到那個女人跟那個孩子起,回來之後,他就成了這個樣子,一動不動的躺在搖椅上,已經有了些許的時間。
指甲深掐入手心裡,她強迫自己上前一步,咬脣問道:“爵少,既然你這麼在乎她,又爲什麼不認她?”
‘吱——’搖椅發出一聲刺耳的停頓聲,退了色的青竹藤搖椅,蒼老的經不起歲月的折騰,一如,某些人的命運。
珋知道自己說話錯了,頓時往後退了一步,聽候着南風爵的發落。
在南風家族裡,她既是南風爵的下人,也是南風爵的黑道情人。
南風家族早先就是一個黑道世家,不過因爲後來聲勢浩大的掃黑行動過後,南風家族的人脈也漸漸變少,而至此以後,南風家更是把黑洗白,做起了正經的白道生意,現今南方首屈一指的南風財團董事長就是南風家族的家主,年近六十幾的南風長凌,而南風爵,則是南風財團的現任總裁。
不過黑道即使再洗白,南風家族這些年來,也一直處於灰色地帶,故而,每任家主成年後,上一任家主都會從組織裡挑出一個實力最強最配得起家主的女人護在身邊,也稱爲黑道情人。
南風爵作爲南風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珋則成了他的黑道情人。
預想中的暴風雨沒有到來,珋偷偷的看了南風爵一眼,卻發現那個男人的臉上出現不符合他身份的,——沉思?
她一愣,隨着他的視線一起擡頭看向夜空,明月皎潔,不過,她還是不明白他他看月亮幹什麼?
“珋,”南風爵卻發話了,那張酷似葉笙歌的臉上是一對深幽的黑瞳,白日所見的藍黑色完完全全的轉成了黑色,“你說,我在這邊看着月亮,是不是跟她在那邊看的月亮,是同一個呢,也有那麼圓那麼亮?”
月光鋪地,如同聖潔的光輝灑落南風爵的肩頭,他仰頭沐浴着月光,宛若仙人。
珋一愣,繼而恭敬答道:“是,千戀夏小姐跟您看到的月亮,一定也會是同一個。”
“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南風爵笑了,只是那笑在珋的眼中,怎麼看怎麼苦澀。
“我還能夠活着,跟她分享同一片的天空,跟她吸着同樣的空氣,也能跟她一起看着同一個月亮,在這樣的夜色下。珋——”
南風爵靜靜轉過頭來凝她,又像是穿過了珋,在看另一個人,“司徒尚軒終於兌現了他的承諾,把她照顧的很好,那一定也是我的兒子,他們母子都過的很好,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珋急了,脫口而出道:“爵少您怎麼能肯定那就是您的兒子呢?”
‘噓——’南風爵做了個噓聲的手指,把手掌貼近自己的心臟部位,“我能感覺到,那就是我的兒子,而且,他長的那麼像我,那一定,就是我的兒子。”
珋的眼眶潤溼了起來,握緊了雙拳喊道:“爵少,既然你這麼在乎他們,爲什麼不乾脆認了他們呢?”
他的雙手交疊在腹部上,脣角的笑容苦澀而悲傷,緩緩道:“珋,她才十九歲,還那麼美好,可是我呢?”
清風中,一聲嘆息幾不可聞,“我已經,成了廢人。”
珋的眼淚絕提而下,撲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爵少,你不要這麼說,我去求家主,無論他說什麼我都答應去做,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珋蹲在他的面前,撲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咳咳,咳咳——”南風爵的喉嚨裡逸出輕咳聲,突然暴怒的一把揮開珋的身子,站立不穩的倒在搖椅上,一抹血絲從脣角緩緩滑下。
他的大掌不斷的砸着自己的心臟部位,漸漸變拳爲抓,用力的抓着自己心臟處的地方,那張俊逸的臉上滿是慘白之色,一絲血絲也無,看起來就如同死人般,只有那有力的手掌還一直抓着心臟的地方,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珋慌了,慌不擇路的站起來跑進裡屋去,“爵少你等着,等我,我去拿藥,我去拿藥!”
他的喉嚨裡逸出痛苦的嗚咽聲,似是某種動物的嘶吼聲,聽起來詭異又恐怖。
“藥來了,藥來了!”珋中途不知絆倒了多少的凳子椅子才順利的來到南風爵的身邊,彩虹色的藥粒躺在珋的手心裡,
南風爵一見,頓時如餓虎撲食一般奪過珋手心中的彩虹色藥粒就吞了下去。
待一切過去之後,南風爵已經疲憊的軟倒在了珋的身上,也不掙扎,任由珋一個女人扶着他。
夏的微熱漸轉爲涼,透至人的心底,已經是一片空虛滿載,再也,看不到出路。
“珋,你說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她的身邊,去給予她幸福呢?”
千戀夏醒來的時候,陽光燦爛,夏日的透明全曬在了她的身上,身邊的牀位,人去空空。
起身踱步到窗邊,簾幔拉開,一室清朗入內,她不經意的低頭,就見到了樓下大院裡嬉鬧的父子。
允諾正騎在司徒尚軒的背上,小手一揮一揮的甚是高興,“爹地,爹地,快,快——”
司徒尚軒笑看着騎在自己身上的兒子,“允諾開不開心?”說着他又帶着小允諾轉了一大圈。
“開心——”晨光燦爛中,缺了顆門牙的小允諾大聲答道。
千戀夏抱臂,看着白衣翩然的司徒尚軒揹着個孩子,嬉鬧玩耍,嘴角不自覺的咧開笑紋。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樣,結婚前不管在清高孤傲再有脾氣個性,結了婚後,都是這個樣子呢?
她看着小允諾一聲聲叫着爹地的模樣,心不自覺的痛了起來,若是某天允諾知道這個父親不是自己的父親,那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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