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私心佔了上風,自是一動不動,紅綢早已嚇的六神無主,緊緊抱着董倚嵐的手臂,瑟瑟發抖。
肥胖公子的重金利誘之下,身旁的一堆凶神惡煞的惡奴自是一哄而上,將木白楓等三人團團圍住,擺開了架勢。
木白楓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之上,依舊是一身黑衣如漆,面色如此情形,面色越發的清冷徹骨,他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只鼻子裡冷哼一聲。
一旁的謝全見狀卻是執着手中的馬鞭敬告道:“今日我們不想傷人,但你們這羣刁奴也得識趣些,趕緊閃開,若是再敢上前,攪了我家爺的雅興,吃不了兜着走。”
“給本公子打死他們,本公子重重有賞。”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隱於惡奴身後的肥胖公子又是煽風點火起來。
這幫惡奴互相對望一眼,仗着人多勢衆,又有重金利誘,都是掄起手中的傢伙便一起圍攻上來。
“不自量力。”趙蒙冷哼一聲,和謝全一左一右的朝木白楓的方向靠攏過來,也不拔刀,只是揚起手中馬鞭,緊緊的護衛在木白楓身側,對方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只覺得,還沒走進他們,身上各處便已經不知道捱了多少馬鞭,接連着慘叫連連的躺倒在地,殺豬般的吼叫起來。
“早就警告過你們,滾。”謝全收好馬鞭,冷哼一聲。
背後的肥胖公子見對方果然兇狠,心裡雖然懼怕,但也是很不服氣,一擡頭,卻是瞧見馬車旁邊,早已嚇的呆立當場的董倚嵐主僕二人,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趁着那邊木白楓他們幾人正在教訓家奴的功夫,伸手過來想要拿下董倚嵐主僕二人,重新翻盤。
“小姐。”立在旁邊的紅綢先發現了他的意圖,嚇的驚叫一聲,忙護住董倚嵐。
董倚嵐卻是面不改色,緊握着手中的雪鏈,準備奮起一搏,便是在他面前露出端倪,也不能落到這廢物手中。
那邊騎在馬背之上的木白楓聽到驚叫之聲,側過臉來,眸色一冷,那肥胖的雙手還沒來得及伸過來,董倚嵐便只是感覺到眼前寒光一閃,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耳畔便是聽到一聲慘叫,接着人羣中間的空地上,一隻鮮血粼粼的手掌便被拋落在地。
“公子,公子。”剛剛從地上爬將起來,東倒西歪的惡奴們見到自家公子被人當街削掉手掌,早已大驚失色,腿肚子直髮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們好大膽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你們的命活到頭了。”一個惡奴仰起頭來,壯着膽子衝着馬背之上的三人大聲嚷嚷起來。
他話還沒說完,木白楓已經冷淡的接過話茬:“他是什麼人,本公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不過……”他略頓了頓,側臉瞧了瞧呆在面前的一羣惡奴們,“若是你們再不滾開的話,就不是一個手掌這麼便宜的事情了。”
“你,你等着。”惡奴不敢再多言,只得顫顫巍巍的一起攙扶着早已說不出話的肥胖公子灰溜溜的出了人羣。
董倚嵐只瞧着他如今的行事更加狠厲,心裡也是微微發抖,腦子裡又是思量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摔人刺殺父親舊部的情形,腦子裡頓時便是一片空白。
他們走遠,木白楓則是看也未看她們主僕一眼,便也是用腳輕磕了磕馬腹,三人繼續朝前出了人羣,很快便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衆人也都是一陣唏噓,方纔從方纔的驚魂場面之中醒悟過來,紛紛趕緊離開了。
“我們也走吧。”董倚嵐舒了口氣,拍了拍紅綢的手臂,轉身進了馬車。
二人一路無語,入夜方纔回到東苑之中,大家也是沒有提及此事,待收拾妥當,紅綢終還是忍不住了,看了看依在牀頭看書的董倚嵐,道:“小姐,今日興安侯拔刀相助的事情,小姐打算如何處理。”
“對人家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你沒見人家都根本沒有正眼瞧我們一眼,我們又何必自找沒趣。”董倚嵐頭也不擡的道。
紅綢聞言倒是一愣,默默的擱下茶盞,立在董倚嵐對面,一動未動,似是心思滿滿。
董倚嵐擱下書卷,看了看她似乎還沒放鬆下來的臉頰,道:“興安侯如今的地位你也瞧見了,我們這種身份低微,你不是指望還能爲他做些什麼吧。我們只要不給人家添麻煩就不錯了。”
紅綢想了想,才道:“小姐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那陳公子可不是善茬兒,若是耍起狠來,只怕興安侯難免惹上麻煩。”
“什麼陳公子?”董倚嵐坐直身子,蹙眉道。
“小姐還不知道吧。”紅綢湊近一步,道,“就是,就是那個被削掉手掌的肥胖公子,他是當今皇上的寵妃陳妃的親弟弟。”
“陳妃?!”董倚嵐眉頭微蹙,站起身來,細想了想,着陳妃雖然得皇上寵愛,可這麼些年來,在宮中,她一直都是依附睿王的母親寧妃存活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只怕今夜的事情便沒有那麼簡單。
莫不是今夜自己和興安侯都是被人計算了不成。
“這陳公子平日裡也經常在城裡面如同今日這般胡作非爲嗎。”董倚嵐思量片刻,對紅綢道。
“這陳公子平日裡仗着他姐姐在背後撐腰,的確是囂張跋扈,但是今日公然頂撞興安侯,倒是的確奇怪了。”紅綢凝眉道。
“莫不是這陳公子,並不認識興安侯。”董倚嵐分析道。
紅綢思量了片刻,終是搖了搖頭:“這興安侯當日回京陣勢龐大,當街百姓認識的人可是不少,便是他不認識,隨行的奴才們應該有人認得。”
“就是說,他們明明知道對方是興安侯卻還是肆無忌憚的動手,是想試探什麼,或者是爲了激怒興安侯。”董倚嵐冷哼一聲。
“小姐這麼說,好像真是這麼回事。”紅綢似乎也是反映過來,“陳妃既然一直以寧妃的馬首是瞻,那若此事真的是有預謀的話,只怕也是和寧妃少不了扯上關係。”
董倚嵐鼻子裡冷哼一聲,在腦子裡仔細縷了縷這些亂七八糟的碎片,這陳公子必定是受到姐姐的指使,在此激怒興安侯,至於這興安侯一怒之下,削掉弟弟的手掌,怕是陳妃沒有想到的。
但寧妃和睿王與木白楓打交道多年,自是比較瞭解興安侯,所以此番纔會讓不知情的陳妃去打頭陣,陳妃或許也是迫於無奈。
“竟然如此熱鬧。”董倚嵐蹙眉道,“我們且靜觀其變吧,興安侯既然能得皇上如此殊榮,想來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紅綢默然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