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謝全果然技壓羣雄,一舉奪魁,木白楓嘴角兒微微翹了翹,側過臉,卻是正對上杜大人滿臉陰鬱,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木將軍的屬下,果然是好功夫,老夫佩服。”
“杜大人過獎了。”木白楓只是微微拱手,不卑不亢的道。
“那老夫就預祝將軍馬到成功,大勝凱旋”杜大人站起身來,狠狠的擡起手,抱拳道。
“那就借大人吉言。”木白楓點了點頭,眉目含笑。
杜大人一甩袖子,率衆而去,忽然,木白楓面上的微笑微微一僵,不遠處,一身男裝的董倚嵐正目光冷厲的瞧向自己,木白楓當即便是心頭一痛,忙是強忍着定了定神兒。朝那邊走了過去。
董倚嵐一個閃身,朝後面的帳子走了過去,木白楓略思量了片刻,還是警惕的看看四周,也是快步走了過去,掀開簾子,裡面的幾個侍從忙是出了帳子,在外面警惕着四下的動靜,木白楓微微遲疑了片刻,還是緩步來到了她面前:“公主殿下。”
董倚嵐卻是猛的回過頭來,擡手便是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當日你在我面前是怎麼說的,今日你爲何又要自作主張。”
木白楓見她今日這幅神情,終是窺見一絲當日的模樣,便是淺淺一笑,道:“公主殿下,臣當日所言,從未敢忘,對公主的承諾,也從未敢忘。”
“你在我眼前,不用擺出這幅姿態,你以爲你是社麼人,北胡那邊,你前去的話,真的就能流轉敗局嗎。”董倚嵐聞言冷看着他,道。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臣此番前去,只是不想看到北宇就此被北胡欺辱。”木白楓眸色堅定不爲所動,擲地有聲。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此番參與進去的話,北宇和北胡此刻便是徹底翻臉了,你有想過後果沒有。”董倚嵐看着他的臉,狠狠的道。
木白楓聞言淡然看着眼前的董倚嵐,眸色平靜如水:“眼下他們已經開戰,我的參與和他們是否交惡,撕破臉皮,根本就是毫無關係,而且我們南興也是與北胡交戰多年,早已刀兵相見,還有什麼情面可言。”
“北胡驍勇善戰,北宇這裡,你根本就是毫無瞭解,他們與南興你自己的親兵,怎可同日而語。”董倚嵐絕望的搖搖頭。
“公主說的對。”木白楓也是微微擡起頭,回望了一眼外面如火如荼的校場,喃喃的道,“但是公主卻忘記了一點兒,他們也是和北胡一樣,騎兵強悍,這一點兒卻是比我們南興強了很多。”
“便是如此,不過短短數日功夫,你便是再能運籌帷幄,又怎能調遣這些根本不熟絡的大軍,與強敵交戰,你太自信了。”董倚嵐依舊不相信他的話,意欲阻止。
木白楓低眉細瞧着眼前的董倚嵐,但見她眼底的冷厲早被濃濃的愁雲取代完畢,心頭便是微熱,忙是緩緩走開兩步,未動聲色的轉過臉去,道:“公主放心,此番臣的確是有幾分信心的,只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便是有五分把握,都值得臣冒險一試。”
“你……”董倚嵐見他意願已決,心頭便是一陣寒涼。
木白楓卻是也不敢回頭細瞧她的臉,只是側顏道:“此去北胡,生死未卜,若是臣僥倖得勝凱旋,相信無論對北宇新帝,還是公主,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董倚嵐沒有說話,只是癡癡的望着他的背影兒。
木白楓深吸一口氣,終是轉過臉來,對她釋然一笑,道:“若是臣窮途末路,不得回京,公主……”
他頓了頓,雙眸凝望着眼前的董倚嵐,接着道:“公主便大仇得報了。”
言畢不待董倚嵐開口,便是掀開簾子,大步而去。
董倚嵐聞言頓時覺得心神一抽,腳下一軟,渾身無力的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謝全跟隨在木白楓背後,久久不語。
大軍出征,皇上親自送行到長門之外,木白楓回望了一眼背後巍峨的城門,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默了片刻,便是返身上馬,緩緩而去。
皇宮之中,董倚嵐雖然人在織錦殿裡面,心思早已飛至九霄雲外,沒想到,時至今日,對他的去往,生死,自己竟然還是如此的放心不下,爲何會如此。
董倚嵐倚靠在院子裡的涼亭之上,兩眼凝望着眼前的和風細雨,衣衫早已半溼,自己竟然全然未知,皇上立在不遠處的院子門口,深嘆了口氣,方纔舉起步子,走上前去。
董倚嵐終是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待看清面前的來人,吃了一驚,略愣了愣,方欲站起身來,卻是被皇上伸手按住,也是緩緩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二人默然了片刻,皇上終是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寧靜:“你……還在怪朕。”
“清遠不敢。”董倚嵐面上並不見一絲波瀾,卻是開口答道。
皇上嘴角兒盪漾起一絲苦澀,緩緩解開身上的大氅,親自替董倚嵐披在肩頭。
董倚嵐忙是站起身來,伸手拒絕。
皇上卻是微微含笑,固執的將大氅披了上去,道:“這雨雖然不大,可北宇到底苦寒,還是要多注意保養纔是。”
“多謝皇上。”董倚嵐靜見狀沒再拒絕,順從的任由皇上替她繫好衣帶。
皇上看着她面色略略青白的臉,開口道:“朕知道,讓他去北胡,你心裡終究還是不捨的。”
“清遠沒有不捨。”皇上剛開了個頭,董倚嵐便是開口否認了。
皇上卻是淡然一笑,側臉看着眼前水花蕩漾的湖面,接着道,“便是你心下否認也好,朕猜中你的心思也好,都不重要。你只要順從你自己的心思便好,凡事,不可太過難爲自己。”
董倚嵐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下眼睫。
皇上輕嘆口氣,便是伸手自袖子裡面取出一疊信箋,遞到董倚嵐眼前,柔聲道:“朕這裡有些東西,想着公主必定會有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