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給了他十萬，那麼現在就缺四十萬了對不對？”
“對對！”付媽媽趕緊點頭，“小舟，你要速度快一點，他們這兩天還沒想着對付我，但他說十天內如果籌不到錢，他就真的剁我的手！”
付小舟全身僵硬，在這之前的點點輕鬆的心情已經被她媽媽弄得什麼都沒有剩下，她覺得胸口很沉，沉到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小舟，小舟！”付媽媽在那邊喊。
付小舟雙眼無神的看向天花板，她一直想問上天爲什麼要如此對她？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如此折磨她？
“小舟！”得不到回覆的付媽媽有些急了，“小舟，你可不能不管我！”
付小舟掛斷了電話，她整個神經都全繃在一起，心緒亂到大腦一片空白。
現在怎麼辦？
四十萬，她估計一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錢，這種時候，她是這種處境，她到底要到哪裡去找四十萬，誰又肯爲一個窮到什麼沒有的她去借四十萬。
這不是一塊兩塊的事情，這是一個足以壓倒她的四十萬。
她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崩潰又有種即將要瘋了的感覺，真的，她遲早會被她這個親媽逼瘋的，還想過什麼好日子，這種情況下去，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她翻來翻去都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就目前爲止她認識的也比較熟悉的有錢人就是蘇鑫了，可她有什麼臉面去問他借這些錢，況且蘇鑫不一定就會借的。
至於其他的，那還都是她在帝都會所認識的，基本都沒有聯繫，可如果一旦聯繫，那就要付出代價。
她不想讓自己走到那一步，那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走的一步，就算是下下側裡她也不會去想這一步。
可現在呢，現在只有這一步了，她努力在這個困境裡保持着幾分清醒，她不願意自甘墮落，如果一旦踏出這麼一步，那麼未來已經基本全數都是灰色，她不想，一點都不想變成那種樣子。
她焦躁的從牀上爬起來，扶着生疼的腦袋想來想去，突然間，她雙眼亮光一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只有……
她有些踉蹌的跑出房間，雙腿都有些僵硬，她今天上午打掃衛生的時候在蘇鑫的書房有看到一些比較珍貴的東西。
她打開書房門，想都沒想的走進去，書桌邊角上放着一個花瓶，很小，她雖然看不出來這個有多值錢，但她在抽屜裡看到了這個東西的鑑定證書，上面價格一欄裡的市值是五十萬。
這是前兩年鑑定的，這個東西現在的話應該都升值了，她看一眼書房裡還擺着的幾件玉器，這些鑑定證書都放在一起，男人顯然是根本就沒防什麼，就像是隨意放在裡面的。
她看了半天，只有書桌上的小花瓶價格最少，其他的都是上百萬的。
可是，她真的是要這麼做嗎？
如果真這樣做了，那麼她就完全是走上了不歸路，這種行爲讓人可恥又覺得骯髒，這是偷盜，拿別人的信任來欺騙，比起之着拿的那八千，她這纔是真正的犯法。
可是，於其讓她下海去讓別人包養賺錢，那還不如賭這麼一把，她私心裡總覺得蘇鑫不會將她告上法庭的，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她拿着小花瓶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快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將花瓶裝起來包在小包裡，然後拿着行李匆匆下樓，她站在大廳擡眸四處看了看，心裡那種慌張的感覺怎麼都消不下去。
她緊了緊手裡的包，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太陽已經西下，遲暮感覺很明顯，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已經老了，雖然外表還是二十歲，可她的心已經老了，被生活摧殘的千瘡百孔，痛苦不堪。
典當行的門還開着，她鎮定着情緒跟老闆討價還價，最後以五十五萬成交，將花瓶交出去的剎那，她突然胸口直跳，老闆覺得有些奇怪，“怎麼？”
付小舟全身僵硬，她苦澀的笑了笑，“沒什麼！”
拿了錢走出典當行，夕陽已經正式落下帷幕，黑夜即將到來，溫度也漸漸低了下來，她緊了緊懷裡的包，然後腳步匆匆的往家裡走去。
這一刻起，她就真的是個騙子了，不僅騙而且還偷，都說人活着要講信譽，可她已經信
譽全無，蘇鑫估計會恨死她吧。
或許，她明天就會被警察抓走也說不準，反正生活已經是這個樣子，她不敢再去奢求什麼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做再多的打算都完全沒用。
付小舟到家的時候那個包租婆就站在她門前等她，看到付小舟回來，上前一把抓住她，“你可算是回來了！”
付小舟被抓得一個趔趄，她努力站穩，想了想後開口，“怎麼了？”
“怎麼了？”包租婆猙獰一笑，“你和你媽住在我這裡纔多久，就給我搞成現在這種樣子，房子裡的什麼都被砸了，你們母女卻跑了，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情！”
付小舟現在沒什麼心思跟這個女人吵，她擡手將女人抓着她肩膀的手撥下去，“你想怎麼樣？”
女人看付小舟臉色不是太好，她冷哼一聲，“賠錢，賠了錢後我什麼話都不說！”
又是錢，怎麼到處都要賠錢，她這命真是衰到不能再衰，“我沒錢！”
女人一聽付小舟這麼說，那眼睛瞪得簡直像是能吃人，“沒錢，你以爲就說個沒錢我就會放過你嗎？”
付小舟面色平靜的看着女人，“難不成你還報警？那你報吧，反正這房子又不是我砸的，也不知哪來的土匪強盜在這裡橫行霸道，你做爲一個負責我們這片安全的人什麼責任都不擔，現在出了事情卻來找我賠錢，我說大媽，你不覺得可笑嘛！”
女人臉一橫，她還沒想到付小舟這小丫頭片子平時看着文文靜靜的，這說起話來還夠嗆人，“土匪強盜？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學會胡說八道了，那土匪強盜怎麼沒去砸別人家，當時還看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住進來竟然給我招了這麼多事，你現在是還有理了是吧！”
付小舟覺得這以後估計不僅會被別人說成小偷騙子，說不定還會多一個小潑婦這麼個名兒。
她抱着包往牆壁上一靠，反正她現在心情極度不佳，既然想扯皮，那麼扯就好了。
她冷哼一聲，“要錢是吧？沒有，我就站在這裡，你看你想怎麼辦吧！”
包租婆被氣到了，她兩手叉腰哼哼喘着粗氣，“我告訴你，你可不要逼我，不然我真報警了！”
付小舟睨她一眼，“你報啊，我攔你了嗎？”
包租婆氣得顫了顫，也不知想到什麼反正就是不敢報警的樣子，她平靜了半天，“總之，這錢你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
付小舟聳肩，“那你說說看多少錢！”
包租婆哼了哼，“一萬！”
付小舟挑眉，她看一眼大敞的房間門，然後擡腿走進去，到處轉了轉，再然後出來，“我還以爲連牆都給拆了呢，可不是沒有嘛，幾個櫃子幾張玻璃而已，你那沙發不是好好的，還有牀，不都好好的，你現在跟我要一萬，我說大媽，你別開我玩笑！”
包租婆瞪着她，“櫃子和玻璃不要錢啊？沙發套不要錢啊，牆上的塗鴉不需要抹了啊？”
付小舟眨眨眼睛，“這難道需要一萬？”
“怎麼？不想給？”
“如果你態度好點或許我還能給一點，但如果你這麼漫天要價，我還真不想給，你也知道我沒什麼錢，而且，你也別逼我！”
包租婆看了看不焦不燥的付小舟，她皺眉想了半天，然後開口，“至少也得八千！”
付小舟眼都沒眨一下，“不可能！”雖然不知道這包租婆爲什麼不報警，但她是料準了她想息事寧人。
“七千！”
付小舟咧了咧嘴，“兩千！”
聽到這話，包租婆那眉心簡直像是能夾死只蒼蠅，“你不要太過份！”
付小舟聳肩，“再加兩百，兩千二，你是要呢我等會將錢拿給你，你要是不要的話，那這件事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包租婆咬了咬牙，估計是想要咬死付小舟，那額頭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最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
付小舟點頭，“好，晚上八點我會將錢拿下去！”
包租婆看着付小舟，“你要是再跑了呢？”
付小舟冷哼一聲，“我如果想跑就不會回來了！”
包租婆又盯着她看了
看，半晌後壯士斷腕一樣，“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付小舟挑眉，抱着包進門，然後反腿將門關上，她走進她媽媽的臥室，看一眼牀低，“出來吧！”
然後便聽到牀底細微的動靜後便見付媽媽爬了出來，頭髮散亂，臉上都是灰。
付小舟見母親這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嘆口氣後蹲下身，將她媽媽扶起，“你還好嗎？
付媽媽嘴一歪就想哭，付小舟及時打住，“錢酬到了！”
付媽媽一怔，“這麼快！”
付小舟看她媽媽一眼，“你確定那個林先生只要錢不會再傷人嗎？”
付媽媽將耳邊散亂的頭髮撥到腦後，“是，他說他只要錢！”
“我們憑什麼相信他？”
付媽媽一愣，估計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付小舟皺眉，“如果他拿了錢還揪着這事兒不放呢？”
“那你說怎麼辦？”
付小舟看了看女人，“你飯了沒有？”
付媽媽搖頭，“還吃什麼飯，我都要愁死了！”
“明知道會愁，那你爲什麼每次都還喜歡做這種事情？你是不是覺得你女兒非常厲害，不管出什麼事情我都能搞定，是不是？”
付媽媽別過臉，“要不是你每次都不聽話，事情也不會被弄成這樣！”
付小舟呼吸一緊，她覺得她跟她這個媽是真的沒什麼話可說了，簡直冥頑不靈，從來都不去自我檢討，出了事情都要賴在別人頭上，這麼多年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們先出去吃個飯吧，你有那個林先生的聯繫方式嗎？”
付媽媽起身，臉上的神情沒那麼沉重了，“有！”
付小舟點頭，“好，吃飯的時候你聯繫他，讓他過來拿錢，還有，讓他擬一份合同！”
付媽媽愣了愣，像是沒聽懂一樣。
付小舟皺眉，“算了，我跟他說吧！”
兩母女一頓飯花了十八塊，就樓下不遠處的牛肉麪館，付媽媽估計是真的餓壞了，她一連吃了兩大碗。
回去的時候取出兩千二拿給了包租婆，一上樓便看到了衣冠楚楚的林先生，他還是那個樣子，外表斯文內裡腐敗。
付小舟站在她媽媽前面，林先生看他一眼，然後眸光微挑，“既然已經跑了，那爲什麼就不跑遠一些？”
付小舟冷哼，“命不好，跑不遠！”
林先生估計是不想跟她扯，於是便直接開門見山，“錢準備好嗎？”
付小舟拿出鑰匙開門，裡面亂糟糟的還是被砸過的那種樣子。
林先生皺眉，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付小舟靠在牆上看他，“林先生，你是有錢人沒錯，我這種市井小民拿你沒什麼辦法，但是，我希望今天這件事情有個瞭解，錢我準備好了，你應該也擬了合同，我不想這事完了後你再找我或者我媽的麻煩！”
林先生勾了勾脣，“那是自然！”
“但是，你砸了我們房間裡的東西，房東要我們賠償！”付小舟的意思很明確。
“怎麼？你是要我付這個賠償？”
付小舟眨了眨眸，“你知道我的狀況有多糟糕，如果林先生肯大度的話，那我非常感激的！”
林先生挑眉，“付小姐，其實我覺得你跟了我未必不是什麼好事，但你偏偏要選擇這麼一條路，每個人都要爲她所做的決定付出代價！”
付小舟五指收緊，沒有說話。
“你讓我們林家丟了這麼大的面子，我只是要你賠點錢這已經很寬容了，不然的話，你和你媽早就進監獄了！”
付小舟現在對於監獄啊警察啊這種字眼很敏感，因爲做了虧心事，所以心虛。
“不過！”林先生接着開口，“看在你態度這麼好的份上，我就抽出五萬給你！”
付小舟黑眸微眯，她擡眸看向衣冠楚楚的男人，這皮相這身姿真的是不錯，但是內裡嘛，真不怎麼好。
付小舟勾脣，“那就真太感謝林先生了！”
晚上十點，付小舟躺上牀，客廳裡她的媽媽在收拾，她現在全身無力，半點都不想動，蘇鑫的花瓶讓她現在有了點錢，但是，她內心極度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