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有些臉紅,說道,“那雙鞋子太大了,我記得樓下儲物室裡有一雙新買的,打算穿那一雙的……”
“那就不穿鞋子下來?”
“我只是不想換了鞋子後再上樓送鞋子……”頓了頓,她說,“上樓梯太累人!”
“懶!”沈涼時最終訓斥了這麼一個字,語氣裡,都是無奈。
在符藝的面前,沈涼時就那麼肆無忌憚的抱起了西顧,在看到沈涼時眉頭皺起的瞬間,符藝險些衝過去……
沈涼時右臂受傷,力道根本使不上多少,這麼抱着西顧,是很吃力的。
但是衝過去之後呢?難不成將西顧接過來自己抱着?
除非他活膩了!
最終,符藝止住了步子,沒有向前,就看着沈涼時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將西顧抱到沙發上坐定。
“坐着,別動,我去給你拿鞋子!”
西顧此時此刻害羞的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輕輕的“恩”了一聲,頭都不敢擡。
沈涼時很快起身去了儲物室,將那雙新買的拖鞋拿出來,走到西顧的面前,問道,“需要我給你穿嗎?”
西顧連忙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穿!”
沈涼時將鞋子放下,西顧百潤如玉的小腳立馬套上鞋子,速度很快,生怕慢了,沈涼時會給他穿鞋子一般。
沈涼時脣角不由勾起一抹笑,那個笑,一直到眼底,溫潤的很。
西顧站起身,說道,“你們先聊事情,我去廚房給你們泡杯茶!”
沈涼時囑咐,“小心點,別被燙着!”
西顧覺得自己被沈涼時孩子般對待,尤其是還在房間裡有別的人的情況下,多少是臉紅的,含糊應了一聲,身影很快消失在廚房方向。
沈涼時回到原先的位置坐着,符藝站在那裡,輕咳一聲,也坐下了。
在符藝的眼裡,西顧一直是個很美好的女子,美好這個詞,符藝只用他形容過西顧,沒有第二個女子。
沈涼時帶着西顧回來,符藝對此也頗多擔心,一份失去的感情,再次撿回來,感覺還能回到最初嗎?
符藝並不確定,畢竟這六年,他是親眼看着沈涼時如何生不如死的活着。
如果塵世與陰間有一個過渡的地帶,那個地帶裡的人可以進一步去地獄,可以退一步回塵世,那沈涼時就是在那個過渡地帶存活着的人。
時間長了,靈魂裡的養料都快要被折騰幹了,那麼之後,就算曾經等待的那個人回來了,那個地方,他就能當成沒去過嗎?
可是如今,看着沈涼時的笑容,感受着這對情侶之間的溫情碰觸,符藝心裡終於放下了心。
他一直覺得莫西顧是沈涼時的塵世,但其實,她是天堂!
……
沈涼時在處理文件,西顧去燒水,符藝好像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人。
他的目光看向放在一邊的保溫桶,想起先前去沈家時,周芬分明是哄着眼將這個保溫桶交給他的。
她說,“符藝,如果你看見西顧,麻煩你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符藝方纔想說,但不忍打破了那樣寧靜柔和的氣氛,對不起,這三個字之於周芬對西顧,顯然是讓人詫異了。
西顧很快端着茶水出來了,沈涼時還在批閱文件,她很小心的將茶水地道兩個人面前,對着符藝溫婉的笑,“你嚐嚐,我在廚房只看到了鐵觀音!”
“符藝更喜歡喝白開水!”
符藝:“……”
輕咳一聲,“……我對茶沒有太高的要求!”
西顧看向桌子上的保溫瓶,知道這是符藝特地送過來的,周芬做的。
不管如何,不能辜負了周芬的一番好意。
她起身去了廚房,拿了三個碗,將湯用小嫂子舀出來,給沈涼時,符藝,還有自己,都盛了一碗。
符藝受寵若驚,“西顧小姐,我不喝!”
“喝兩口,很多,我喝不完,浪費了!”
符藝猶豫,看了一眼沈涼時,聽見沈涼時說,“喝了吧!”
符藝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味道很鮮,可見周芬是下了功夫的。
文件批閱完畢,沈涼時將其交給符藝,交代了幾句話,符藝起身告辭。
臨到門口時,符藝還是替周芬說出了那句話,若是能夠以西顧爲橋樑緩和這對母子之間的感情,他是願意去做的。
符藝離開,從後視鏡裡看着院子門口男人牽起女人的手,帶着女人往回走,那個畫面,很美很美。
只是符藝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柔軟畫面之前,兩個人曾經經過怎樣一番撕心裂肺。
不是因爲傷痛忘記的很容易,而是覺得彼此之間,已經錯了太多,覺得再次錯過,已然成了罪過。
……
那天晚上,西顧打了一通電話給美國的談易雪,談易雪說她現在已經辦理了那棟別墅,太遠了,莫東恆上班不方便。
她說,“你哥哥,他買了一棟新房子,是公寓,第三層,離他的公司很近,他下班開車不到十五分鐘就能到。艾米和我們一起住,每天下午她會陪我出去走走,我的日子過得很清淡,但是我卻覺得這樣清淡的日子,纔是我想要的日子……”
然後她問西顧,“你呢?在國內過得好嗎?”
西顧點頭,“我挺好。”
“和時哥哥在一起嗎?”
西顧眼波閃了閃,“恩”了一聲。
談易雪那邊淡淡的笑,說,“挺好!”
……
談易雪說,“挺好”,是覺得兩個相愛的人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重新走到了一起,這樣一種感情,本來就難得。
但這個“挺好”在她看來是不適用於自己的。
國內正直夜晚,洛杉磯這邊,剛好是早上的早餐時間。
艾米正在廚房做飯,她在臥室裡打電話,至於莫東恆,還沒有起牀。
她睡得是主臥,這個公寓很大,好幾個房間,她其實不確定莫東恆具體睡在哪個房間,似乎是進去過一次,後來就忘記了。
她不過才二十七歲,總覺得自己像是七十二歲,許多的東西,看了一眼,就忘記了。
她該慶幸自己沒有忘記艾米,沒有忘記西顧,沒有忘記莫東恆,不然她在這個世界什麼人都不認識了,豈不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