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蘇瑜便扶着吉星挑簾進來。
剛進門,竇氏抓起手邊一隻茶盞,朝着蘇瑜腳邊砸了過去。
瓷片飛蹦,蘇瑜繡着錦荷的繡鞋頓時一頓,不再向前。
竇氏陰着臉坐在那裡,眼皮不動,滿臉慍惱,“你抽什麼瘋,昨天晚上,你舅母都下跪求你了,你應不應是一回事,爲何要當着衆人的面,作踐她!”
蕭悅榕忙勸,“母親莫要動氣,瑜兒才及笄,還是孩子心性,一時間鬧脾氣也是有的。”
一面說,一面轉頭向蘇瑜使眼色,“還不趕緊給你外祖母賠個不是,氣壞了身子,你又要心疼的掉眼淚。”
陸清灼立在一側,跟着附和,“瑜妹妹一向尊重祖母,怎麼捨得祖母生氣。”
蘇瑜嘴角噙着笑,“我又沒錯,賠什麼不是,我今兒過來,不是來賠不是的,我的金鐲子丟了,有人看見是舅母跟前的向媽媽拿了去……”
不及蘇瑜說完,竇氏氣的臉皮直抖,啪啪將手邊桌子拍的直響,咬着牙道:“你們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不是來賠不是的,竟是來抓賊的!”
蘇瑜開口直指向媽媽,蕭悅榕臉色登時鐵青。
昨兒纔在梧桐居將她羞辱一番,今兒這是尋上門來,欲要在秋香園再羞辱她嗎?
眼淚簌簌落下,“母親。”蕭悅榕滿面委屈,將身子扭向竇氏,低頭抹淚。
陸清灼眼見如此,忙道:“妹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向媽媽怎麼會偷了妹妹的金鐲子,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蘇瑜嘲蔑一笑,“誰說不是匪夷所思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一個個慈善溫和,誰知道這肚子裡裝的是什麼黑心腸。”
蘇瑜的話,指桑罵槐,另有所指,屋內之人,不禁各自心頭咯噔一聲。
陸清灼捏着絲帕,吸一口氣,竭力做出溫柔之態,“妹妹這話從而還說起,真是……”
蘇瑜涼涼看她一眼,阻斷道:“我的話究竟從何說起,用不了多久就見分曉了!”
言落,蘇瑜直朝竇氏看過去,“忘了和外祖母說了,我進來之前,已經派人去搜秋香園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結果。”
竇氏氣的一張臉雪白,“你竟然搜我的院子!”
蘇瑜淡淡一笑,“外祖母說錯了,這秋香園在鎮寧侯府裡,是鎮寧侯府的院子,姓蘇不姓陸。”
蘇瑜的聲音冷冽而寒漠,竇氏只覺心頭像是有帶針的大石碾過,疼的上不來氣。
蘇瑜卻是幽幽補充,“還有外祖母剛剛砸掉的這隻茶杯,一樣是鎮寧候府的東西,我若所記不錯,這茶杯該是要值十幾兩銀子,回頭這錢,外祖母直接補給鎮寧侯府的管家就是。”
竇氏一貫被蘇瑜尊重,哪裡受過這樣的氣,胸口劇烈的起伏,一張臉氣成醬紫色,打着哆嗦吼道:“你這個孽障,我是你外祖母!”
極怒之下,啪啪拍着桌子,手上一隻通翠的戒指,在與桌子相撞之時,發出錚錚的清脆聲響,格外刺耳。
蘇瑜瞥了一眼那戒指,略略挑眉,“所以我才讓你住在這秋香園,外祖母以爲隨便一個老太太我就要把她供在鎮寧侯府,管吃管住?鎮寧侯府的銀子又不是颳風吹來的!”
“另外,您手上這戒指,好像也是鎮寧侯府的吧!”
竇氏頓時只覺血氣上涌,喉頭髮腥,大口大口喘着氣,卻猶覺眼前發黑,胸口發脹,呼吸不上來。
蕭悅榕眼見這個情況,哪裡還顧得上在竇氏面前作委屈之態,忙一把抹乾眼淚,轉身一臉溫柔對上蘇瑜,“瑜兒,你心平氣和好好和舅母說,到底是怎麼了,昨兒下午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成這般!”
陸清灼走到竇氏一側,一面伸手給竇氏捋着胸脯順氣,一面跟着道:“是啊,妹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讓妹妹動這樣大的氣!妹妹一貫敬愛祖母,往常什麼好的不是惦記着祖母,今兒怎麼突然發這樣大的火,有什麼事,妹妹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了不是更好?”
“我祖母可是妹妹親親的外祖母,她素日也是最疼妹妹的,妹妹如此,看把祖母給氣的。”
親親的外祖母……
蘇瑜心頭冷哼,她對竇氏的恨,可是遠遠超過對陸清灼和蕭悅榕的恨。
蕭悅榕是陸清灼的親孃,爲了女兒的終身去設計陷害她,尚且可以稱作是自私的慈母之心,那竇氏呢!
上一世,自己倒是顧念竇氏是她外祖母這個身份,殺了蕭悅榕和陸清灼,卻唯獨放過竇氏。
結果如何……
竇氏對她做出的那些喪心病狂之事,她就算魂歸九泉,也不會忘記分毫!
記憶微斂,蘇瑜朝陸清灼淡淡一瞥,“你頭上的金步搖也是鎮寧侯府的東西。”
陸清灼頓時臉色大白。
陸清灼語噎,蘇瑜則道:“沒什麼誤會,我剛剛也沒說什麼過分之言頂撞外祖母啊,我說的話,難道哪句不是事實?倒要請表姐指出。”
陸清灼……
竇氏則是越發喘不上氣來。
正說話,吉星打起簾子進來,回稟道:“啓稟小姐,在向媽媽屋子裡找到了東西。”
言落,將一個金鐲子遞上。
蕭悅榕登時震的眼睛大睜,怎麼會?
可腦中卻是有電光一閃而過。
向媽媽的長子才鬧出人命,幼子又是患着那種燒錢的病,莫非她當真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偷了蘇瑜的東西?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悅榕正思緒滾過,蘇瑜便道:“現在,人證物證具在,這向媽媽既然是賊,我便要依着鎮寧侯府的家規處置。”
蕭悅榕心頭已經起了疑心,聞言脫口而出,“你要如何處置?”
“杖斃!”
一直喘不上氣的竇氏,一把推開給她捋胸脯的陸清灼,憤怒的看向蘇瑜,“杖斃?你還真說得出來,你不如把我這把老骨頭也拖去杖斃算了!”
蘇瑜微微一笑,“您是我外祖母,再說,您又不是賊!”
“你……”竇氏氣的擡手直指蘇瑜,卻是隻覺血氣上頭,腦袋嗡的一聲,便眼前一黑栽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