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啊…”
客廳中,陸淮安的聲音還有慕思涵撕裂的叫喊聲衝撞到了一起,在陸東華戳進慕思涵眼睛的那一刻,旁邊的陸淮安幾乎是撲過去的,只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他瞳孔微縮的看着慕思涵左邊的眼睛染上了血色,鮮血流了半邊臉,好是詭異。
陸淮安沒想到,父親真的下的了手。
只是,到底是什麼樣的錯,在秦家人說了一句話之後,讓父親如此不顧二十幾年的夫妻之情,毅然要戳瞎母親的雙眼?
“啊…啊啊啊…”
淒厲的叫聲充斥着整個宅子,慕思涵疼的歪下身子,甚至在地面上打滾。
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着。
哭,哭不出來,只有拼命的叫着。
“我媽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讓你們這樣戳瞎她的眼睛?”
看着慕思涵痛苦打滾,陸淮安面色蒼白,雙手發顫,就連眼睛都紅紅的,他看着陸東華,然後目光落在榮崢的身上。
“我們陸家和秦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一來,就逼着我爸戳瞎我媽?”陸淮安嘶吼。
話音一落,榮崢卻笑了起來,“好,問的好。”他拍着手掌,“你怎麼不問問這個狠毒的女人,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看着榮崢陰狠的面色,陸淮安心裡發怵,隨後目光落在了陸東華的身上。
陸東華見此,面色也黑的嚇人,“這事兒你別插手。”
“她是我媽。”陸淮安叫了起來,“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我辦不到。”
說罷,陸淮安將慕思涵手中的手銬取了下來,想要將慕思涵擡出家門的時候,榮崢站了起來,面色陰鷙,“沒有我的允許,誰要是帶着這個女人出去,生死不計。”
陸淮安的身子一頓,他轉臉看着榮崢,“榮崢,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榮崢冷笑,“她給我小嬸嬸下砒霜,放墮胎藥,害我九叔出車禍甚至雙目失明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她欺人太甚?”
陸淮安目光一滯,一臉的不可置信。
母親要害寧兒,秦墨瞎了?
他的面色一白,雙手也跟着發顫,抱着慕思涵的手一軟,慕思涵直接從他的懷中掉落在地面上。
“淮安,事到如今,你還要護着她嗎?”陸東華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陸淮安。
陸淮安身型一抖,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面色如灰。
“空口無憑,證據呢,我要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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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安苡寧給秦墨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讓他重新躺回病窗上。
安苡寧看着秦墨那張疲倦的臉,心裡閃過一絲絲的心疼。忍不住,她伸手去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最後停留在他淡緋色的薄脣上。
“秦墨,今晚我搬過來跟你一起,我一個人害怕。”
聽言,秦墨身子一僵,薄脣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就卡住了。
以前,他想二十小時都跟在黏在一起,可是現在,他卻害怕跟她呆在一塊,這種心裡,頓時讓他的腦子亂七八糟的,心裡也亂成了一鍋粥。
苡寧,這樣的我,該怎麼面對你?
安苡寧見他不說話,自己則是起身,站在茶壺的面前,挑着枸杞。
枸杞明目,她不知道這樣對他有沒有用,但是她始終相信,總有一日他還是會看見她,看見寶寶的。
懷中空了,秦墨整個人也煩躁起來,心裡跟着空空的,難受極了。
“我煮了茶。”安苡寧倒了一杯,自己品嚐了一口,“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嘗一嘗?”
躺在窗上的秦墨沉默了片刻,薄脣輕動,“苡寧…”
“恩?”安苡寧轉頭看着他。
然而,窗上的秦墨並沒有睜開眼睛,聲音微啞,“你,後悔麼?”
後悔跟着我之後,我突然瞎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墨的聲音是顫抖的,整個胸腔都疼的發慌。
安苡寧一怔,隨後她笑了,“說實話,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既然選擇了你,我自然是不後悔的。”
不知道爲什麼,安苡寧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這些不安是秦墨的變化,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他這麼問,她知道,他心裡是很在意自己失明的事情的。
他沒有別人的歇斯底里,也沒有別人那樣看起來悲春傷秋,正因爲如此,安苡寧才覺得擔心,因爲這不符合一個正常人的該有的表現。
從頭到尾,秦墨表現的都太過於平靜了。
秦墨睜開雙眼,視線中依舊是黑洞洞的,“我以後可能會永遠看不見,看不見寶寶,甚至看不見你。”他的眼睛漸漸的紅了起來,發聲也有些艱難,“如果,以後,你遇到不錯的人,就忘了我吧。”
聽言,安苡寧身子一僵,眼眶中頓時就閃爍着淚花,她看着秦墨,帶着哭腔,“秦墨,這樣的話,你怎麼說的出口?”
遇到不錯的人,是要她帶着孩子另嫁他人嗎?
只是,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好的男人嗎?
安苡寧搖了搖頭,用力的咬着雙脣,任憑着眼中的淚水溢出來,“還是,在你的眼中,我安苡寧就是這麼不值得珍惜,是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女人?”
她狠狠的擦去臉上的淚水,又自我諷刺的開口,“也是,像我這樣只會拖後腿的女人,哪個男人都不會喜歡的。如果忘了你,能讓你開心,那麼,我會如你所願。”
秦墨,這才幾天,你就這樣把我無情的給推開了麼?
說什麼不要在推開我了,我會受不了,其實,真正被無情推開的那個人是我,秦墨,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走廊上,安苡寧朦朧着淚眼,一路疾走着,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姐…”
走廊的另一頭,安瑞看到安苡寧,趕忙叫住了她。
安苡寧聽到聲音,身子一頓,趕忙擦了眼中的淚水。
安瑞看着安苡寧溼噠噠的睫毛,頓時皺着一張臉,“姐,你跟我去一趟陸家吧。”
“去陸家幹什麼?”她面露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情,榮崢他們呢?”
她進來病房之後,就沒見過秦雲卿和榮崢了。
“崢哥和秦老已經去了陸家,陸哥的母親就是給你和姐夫下毒藥的兇手,我懷疑爸的事情也是她搞的鬼。”
“你說什麼?”
拐角處走出來的安德,在聽到安瑞這句話的時候,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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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爲什麼這麼做?”
陸家客廳中,陸淮安看着所謂的證據之後,心內的情緒在翻滾着駭浪,他被震驚到了。母親在他的印象中只是無理取鬧,不講理而已,可是手上的這份資料,顛覆了以往他對母親的認知。
投砒霜,放墮胎藥,這麼毀滅人性的事情,竟然是出自於自己的母親之手。
陸淮安紅着雙眼,手指發顫的指着慕思涵大吼道。
“哈哈…”地面上的慕思涵捂着鮮血淋漓的半邊臉,瘋狂的大笑了起來,那樣子就像是聊齋裡出來的惡鬼,好陰森詭異,“踐人,都是踐人…哈哈…”
秦老看着狼狽不堪的慕思涵,面色一片陰冷,隨後看向陸東華,“你知道,我們來這裡不是看你戳瞎她的眼睛,看她發瘋的。”
秦雲卿和秦雲容看着慕思涵,忍不住捂着嘴巴。
誰能想到,平日裡體面的官太太居然是如此的心思歹毒。
榮崢站了起來,走到陸淮安的對面,語氣冰冷,“我想知道,秦家和陸家到底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陸夫人下如此狠手。”
陸淮安身子一僵,面色一片蒼白,他吞了吞口水,目光落在慕思涵的身上,“到底是爲什麼,你說啊。”
“踐人,都是踐人,老的奪走了我丈夫的心,小的又勾走我兒子的魂,踐人,踐人…“慕思涵抓着頭髮,加之一雙沾滿血的眼睛以及一隻發狠的眼睛,面目更顯得猙獰,“我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踐人,我恨不得她死無全屍….”
歇斯底里的吼叫以及發狠的猙獰的臉,讓這句話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聽了慕思涵的話,陸淮安臉色頓時慘白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母親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了?
陸東華聽言,緊緊的閉上眼睛。
“毒婦,毒婦…”秦老駐着雙柺,手指發顫的指控着。
“可惜了,我還活的好好的。”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廳內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廳外。
安苡寧還穿着病服,在安瑞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廳內走來,身後還跟着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