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歌牽起慕語朝霍震霆他們走去,她的目光似在他們三人面前掃了眼,很快又沉了下去,沒什麼過多的情緒變化,很安靜。
霍震霆盯着慕語,之前有從照片上看到,這是第一次見到慕語的真人,在旁人不曾注意的眸底,似有複雜光亮閃過。
須臾,霍震霆手中的柺杖在地上剁了下,力度不大,聲音只在提醒,“快進去,快進去,夜晚外面涼。”
說着,一行人便朝裡面走去。
譚媽先進去準備了,待他們過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不少菜餚。
老爺子本想要扶着慕語過去坐的,但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慕語卻在他靠近的時候往慕槿歌的身邊避了避。
這是她潛意識裡的一種自我保護。
“爺爺,對不起,我媽她……”慕槿歌瞧見了,愧疚的看向老爺子,出聲解釋,卻見老爺子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沒事,沒事,一家人不需要介意那麼多。”
老爺子主位,慕語坐在慕槿歌同霍慬琛的中間,譚媽和管家立於身後。
老爺子今日心情不錯,招呼着兩人一同坐。
Wшw▪тTk án▪¢O 平時三人也是一起用餐,但今日到底有慕語在,譚媽覺得不能懷裡規矩,婉言謝絕。
“都說了一家人,不要介懷那麼多,快坐下。”老爺子見兩人今天特別執拗,不由虎着臉,一眼瞪去,“叫你們坐,你們就坐。你們這樣站着別嚇壞了槿歌的母親。”
話都這樣說了兩人這纔不得不坐下。
一桌子六人,不及中午一半的熱鬧,卻充滿了溫馨。
今日老爺子心情很不錯,席間喝了不少酒,也問了槿歌許多以前想關心但又擔心問出後悔惹她不快的事情。也問了慕語的一些情況,很家常,卻十分難得。
席間,霍慬琛卻格外沉默。他只在自己用餐時,體貼周到的照顧着慕語同慕槿歌,不着痕跡,但可見心思。
霍震霆瞧着不點破,但眉眼間卻也因爲這份溫情而有了暖色。
從他父母的死,再到他哥哥的死,霍震霆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在乎一個人了。
這孩子關閉了他情感的那扇窗,如今這窗被人推開,讓陽光得以進入,霍震霆如何不喜。
一頓晚飯,吃得倒是要比午飯還要長。
待放下筷子,已經八點多快九點了。
慕語似乎也漸漸有些習慣了這裡,尤其是房子內擺放着許多不耐寒的花草,那些東西吸引了慕語的注意力,以至於後來慕槿歌要送她回醫院時,反倒被她極力抗拒。
她抱着一盆蘭花,怎麼也不鬆手。
慕槿歌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時也有些爲難。她不敢逼得太急,但這麼晚了,要是以往慕語早就休息了。
“不如,今夜你們就都留在這裡怎麼樣?”霍震霆看着,突然提議道。
他的目光是希翼的。實在是霍慬琛他們雖然偶爾回來,但從不在這裡留宿。以至於後來他也習慣不說挽留的話,可心底又怎會真的不想他留下。
霍慬琛聞言,直覺擰了下眉,但未像以往那樣直接拒絕,而是看向了慕槿歌。
而慕槿歌呢?
她看着母親,看着她抱着一盆蘭花拒絕自己的靠近。母親對外界事物有反應,她本該欣喜,今日能夠帶母親出來她已覺欣喜,不知是否可以留宿?
她是想送母親回和雅的,畢竟那裡對現在的她來說纔是最安全的。但母親此刻明顯也是不願離開的。她不能太過激進。
一時,她也沒了主意,最後只能求助的看向霍慬琛。
妻子獨立,堅強,有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去解決,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問題尋求他的幫助。
那眼神,看得他眸色猝然一軟。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那是讓她安心的舉動。
他掏出手機,自是詢問醫生。有關慕語的情況反應一一同那邊的關醫生彙報清楚,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都只是極其簡單的一聲“嗯”“好”來回答。直到掛斷了電話。
“關醫生說,媽並不一定非要回醫院,如果她喜歡這裡可以讓她留下,只是我們稍加留心一些就好。”
對於這種病人,順着她的心意很重要。
慕語不排斥這裡,甚至可以看出很喜歡,既然喜歡那便留下。
這話的意思是答應了。
霍震霆喜上眉梢,立刻看了譚媽一眼,後者會意的立刻轉身上樓,替他們收拾房間去了。
既然關醫生都這樣說,爺爺都渴望,而母親也不願離開,慕槿歌還能說什麼?也只能點頭答應了。
她答應了,自然也代表着霍慬琛的應允。
霍震霆看着,漠然紅了眼眶。
這個家,有五年,整整五年的時間只有他跟譚媽還有管家度過漫長的夜晚。
霍震霆轉身,背對着大家,手中柺杖用力握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慕語喜歡擺放在室內的蘭花,慕槿歌讓她一個人去撫摸親近花朵。
霍慬琛站在她的身側,手臂攬住她的肩膀,他微微側過頭,凝視前方的時候問道:“媽,很喜歡蘭花?”話是詢問,但語氣肯定。
這段時間,醫院各種嘗試,卻不曾找到她的最愛。
今日出來倒是有了意外收穫。
慕槿歌不應。她知道母親喜歡花,但卻不知道她這樣喜歡蘭花,這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喜歡。
她蹲在那裡,置身蘭花當中,動作格外的小心翼翼,細心的照料着,如若不是清楚,半絲也瞧不出她在精神上存在着問題。
“媽很喜歡花,但我不知道她竟這麼喜歡蘭花。”
忽然,腦海裡閃過那條被她拍賣的項鍊。墜子也是蓮瓣蘭花型,極其精美。
她並識蓮瓣蘭,當初還是特意去查了下墜子花型,才知道這是蓮瓣蘭的花型。
“等媽好了,我們把芙蓉園種滿蘭花,可好?”霍慬琛情緒溫軟,這是聖誕節後,兩人最爲融洽的時候,這份融洽讓他心思溫軟,妻子柔靜美好的側顏更是迷了他的眼。
“不了。”慕槿歌搖頭,有關母親今後去處,其實她並不願讓母親再回芙蓉園,畢竟當初她在那裡抓狂過,雖然至今未找到原因,可她不願去冒險。更何況,她收回視線,望向他:“蘭花對於不懂方法的人來說,不易存活。”
霍慬琛伸手過去,輕撫自己側顏,指腹留戀,言語繾綣,“我們可以請專業的園藝師,可以請專業的蘭花種植專家過來。”
只要他想,又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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