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輝蒼白着一張臉,良久都沒能再開口說一句話。
他像是一下子就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力,虛弱的靠坐在椅子上,律師說的那些事情遠比手腕上的手銬還要讓人心涼。
“我要見陳子墨,你給將陳子墨叫過來。”
如果前面半句陳世輝還能維持冷靜,那後面半句儼然就是咬牙切齒。
聽到陳世輝的話,律師卻面露男色,有些話似是難以啓齒。
沒有能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到了這步田地,陳世輝見他還吞吞吐吐,更是怒火中燒,“你是不是還隱瞞着我什麼事情?”
他確實還有事情沒有說。
雖然一直知道陳大少與陳家之間關係十分微妙,可在他看來畢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如今陳老爺子遇事,身爲勝利現任總裁與董事的陳大公子如若從中周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可這些天他每天都會前往盛林,別說見到陳大公子,都還沒跨過盛林總部大堂。
幾天下來,他也算是明白了一點,這一次陳大公子明顯沒有想要插手的打算。
被奪去了實權,如今就算陳世輝還手握盛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只要其他股東沆瀣一氣,就沒有陳世輝什麼事。
甚至也極有可能因爲現在的事情,而被人收購手裡的股份。
律師剛這樣想,房間的門再度被人推開,進來的正是靳北辰。
“多謝陳局。”靳北辰進來,轉身對着陪同自己進來的年長者道謝。
後者連連擺手,笑得諂媚,“靳少有什麼事情直接叫人替你去辦。”
靳北辰笑笑,“麻煩了。”
被喚作陳局的男人覷了眼坐在對面的陳世輝,目光微凝,可轉眼看向靳北辰時那燦爛的笑容一度讓陳世輝差點咬碎一口老牙。
“需要我將人帶走嗎?”靠近,陳局壓低了聲音問。
靳北辰意味深長的瞥了眼陳局,清了清嗓子道:“陳局,今天我是以律師身份過來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來作奸犯科的。
雖然靳北辰的話談不上銳利,但被這樣直接嘲弄,陳局臉色有些掛不住,尷尬的笑了笑,“那,那我就出去了,您忙,您忙。”
瞧着陳局離開,靳北辰這才幾步來到陳世輝對面,對上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優雅一笑,“陳老先生,今天我是代表陳子墨陳先生,想要收購您手上盛林的所有股份。陳先生願意給出……”靳北辰伸出五指比了個數,陳世輝一張老臉卻早已經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
好一會,才氣勢如虹的吼道:“滾!”
靳北辰無視他的怒火,更是不爲所動,依舊自我的開口,“陳老先生應該清楚,陳先生願意出這樣的價格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如今您神仙囹圄,如若執意不放手,日後盛林股價會如何誰都說不準。”
“威脅我?”
靳北辰溫雅一笑,“陳老先生這話就嚴重了,我們不過就事論事,再說這裡可是警局,我可沒那個膽子。”
你沒那個膽子,這海城怕沒幾個人有了。
陳世輝緊咬不鬆口,“盛林的股份我不會賣的,你叫他死了這條心。”
靳北辰嘴角的弧度就沒散過,看得陳世輝幾度咬牙切齒。
“陳老先生,如果我是您就不會這樣決斷。”
靳北辰挪來一把椅子,一臉的善心,單手撐在桌面上,頗爲語重心長的道:“盛林現在雖然被陳先生接管,但盛林股市這幾日也並未得到緩解,依舊呈現下降趨勢,而您怕是還不知道背後已經有人開始賣高買低,暗中收購盛林股份了。”
“而且,就您目前所被起訴的罪名,等判決下來要償還的債務高達百億,到時陳老先生就算再不捨,怕也會被強制拋售,到時可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陳世輝與他的律師卻聽得渾身顫慄。
尤其是當他笑盈盈的說道:“這次據傳是我大哥負責的您的案子。”
陳世輝猝然瞪大了雙眼,眼神顫裂,像是有什麼瞬間破碎成沫,“你……”
一個你字過後便是死寂般的沉默,他這哪裡是來代爲收購他手裡盛林的股票的,分明就是強買的。
負責他案子的是靳家人,有靳北辰這個中間人,再加上那些證據,他不用詢問律師也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過去的那些舊事,還有今年他後來因爲子昂而新開的那些項目,所有貸款怕是都會要提前償還,而今年也因爲跟方誌呈合作大項目,更是爲超過帝皇他不惜冒進,抵押了不少個人財產,現在出事,功虧一簣,如他所言,如若敗訴,等待他的是鉅額的債務。
不僅是他名下的不動產,就連手裡的股票也全都會拍賣,而價格……
那畜生是要將自己往絕路上逼。
不過,他也不一定敗訴,畢竟……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陳世輝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面色扭曲猙獰,死死的瞪着靳北辰,就好像瞪着生生世世的仇人一般,“是那個畜生,是他是不是?是他陷害我的是不是?”
那一聲不加掩飾的畜生總算是讓靳北辰微微變了眸色,臉上還帶着笑,只是那笑有些冷,不達眼底,“陳老先生,說陷害會不會太過不要臉了一點,畢竟白紙黑字,人證物證據在。”
陳世輝連連後退,期間撞到身後的椅子,掀翻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像是沒聽出他話裡的諷刺,“是他,一切都是他搗的鬼,是他想要置我於死地,是他!”
聽着陳世輝一聲高過一聲的控訴,靳北辰嘴角弧度不斷擴大,最後那冷寒的微笑看得他身側的律師都忍不住顫了顫身體,畏懼的移開了目光。
耳邊卻是男人比笑容更冷的聲音。
“陳先生讓我帶話給陳老先生,說這都多虧陳老先生教的好。”
一句話,變相的承認了一切。
“畜生,畜生……當初我就該掐死他,當初我就該掐死他的!”陳世輝鬱結難消,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被陳子墨算計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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