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先帶您進去。”收回視線,霍慬琛側眸對慕語說道。
慕語點頭,在他的提醒下小心的前行着,陌生的地方讓她極爲沒有安全感,握着霍慬琛的手臂也不覺用力。
而一旁的霍偉欽則在短暫怔竦後猝然錯愕的瞪大了雙眼。
最初一眼,只覺熟悉。可如今細看下來,她竟是所有人都認爲已經死了的慕語。
儘管不清楚這次慬琛帝都之行到底要做什麼?可當他把公子交到他手裡的時候,他預感到此行非同尋常,但也沒想到竟然會是跟慕語一個“已死”之人有關。
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挪動步伐,聽着霍慬琛低聲提醒她腳下情況,目光不由落在她空洞的雙眸之上。
這是,看不見?
霍偉欽不由多看了幾眼,許是眼神太過專注,以至於讓慕語都感受到了,望了過去。
分明看不到,但霍偉欽突然與她視線對上,竟是有些心虛的避開。
那樣失禮的望着一個目光失明的人並不怎麼禮貌。
據說,這樣的人內心都很脆弱。
那他是不是該上去道歉?
可他突然這麼上前道歉,會不會更傷她自尊?
霍偉欽就這樣像個孩子一樣原地糾結着,而霍慬琛看着一會目露愧疚,一會又十分糾結的他,擰了擰眉,帶着慕語進屋。
慕槿歌已經抱着公子進去,霍慬琛帶着慕語,最後倒只有霍偉欽一人站在外面,還是文叔在一旁喚道,纔回過神來,而面前空空如也。
“二爺,進去喝杯茶吧。”文叔望着一個人在喋喋不休,莫名有喜感的二爺,溫聲邀請。
霍偉欽回身,故作鎮定的咳了咳,方纔擺出以往一副嚴肅一絲不苟的姿態,“給我來杯龍井。”
……
進屋,霍慬琛先帶慕語回給她準備的房間休息。
至於慕槿歌,倒也不擔心母親會有不適應,有慬琛在,也無需她過多操心,一切都等母親休息好了再說。
慕槿歌則陪公子玩了會,哄兒子入睡後,這才下樓。
樓下,霍偉欽已經喝第三杯龍井,才見夫妻二人下樓。
看着還等在樓下的霍偉欽,慕槿歌愣了下,隨後頗爲愧疚的上前,“二伯,抱歉。剛纔只顧公子……”
“沒事,這麼長時間不見公子,肯定想念得很。想當初我每次出差最唸的也是安池和子珩。”
提及子珩,慕槿歌的面色有片刻的蒼白。
饒是發生這麼久,而公子都快半歲,可想到那個躺在牀上的男人,心底總會有微微刺痛。
對比慕槿歌到現在都還有些無從接受,霍偉欽卻淡然許多。
他笑笑,“如今回想,跟子珩,我們之間離別總是多餘相處。這一年裡我們相處的時間卻遠比過去二十多年裡都要多,那孩子向來孝順,一定會醒來的。”
霍偉欽目光灼灼,眼底燃燒着希望,並非單純安慰她,而是真的這樣認爲。
他們是父子,有着旁人無從理解的感應,他堅信子珩一定會醒來。
慕槿歌來到沙發對面坐下,“二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公子的照顧。”
提及小傢伙,霍偉欽卻是打從心底喜歡。
都是霍家子孫,模樣上自然會有那麼幾分相似的。
公子同子珩也存在着,雖然很微小,但這幾天裡霍偉欽就對着他們兩個,竟是時常會想到子珩小時候的模樣。似乎這是這個模樣。
與孩子相處從來都是能讓人變得簡單的,這幾天的時間照顧孩子不假手於他人,什麼都親歷親爲,有過“兵荒馬亂”措手不及,但也是這麼多年來最爲安心放鬆的日子。
而且……
想到那日不知是幻覺還是事實的一幕,霍偉欽眼底掠過璀璨的光,轉瞬即逝,再擡眸已然一片寧靜,“不幸苦,小傢伙乖着了。”
頓了頓,霍偉欽似有些難以啓齒。
慕槿歌瞧他似還有話說,遂道:“二伯,您有話就說,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的。”
霍偉欽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霍慬琛,見他全程沉默,視線也始終只是落在槿歌身上,猶豫了好一會,終究還是開了口。
“沒什麼,就是想着以後我可不可以多帶帶公子?”許是知道自己這提議有些過分,霍偉欽立刻解釋道:“也不是要天天,就是你們忙的時候,可以通知我。我老了,也該退休了,之後也沒什麼事情做,也就給你們帶帶孩子這些的。”
有些話到了嘴邊,想到那天猶如曇花一現的手指顫動,霍偉欽本想說出實情,但子珩的事情他清楚槿歌不比自己少費心,如果當初真的只是自己的錯覺,最後沒什麼作用,反倒讓她失望。
倒不如自己先試試,如若真的有效果再說也不遲。
霍偉欽這樣想着的同時,慕槿歌沉默的看了眼霍慬琛。
將公子交給霍偉欽她是放心的,如今這個時局交給他正好。
但,她也看重慬琛的想法,雖然之前是他主動將公子交給他,但那個時候是沒的選擇。
而現在他們都已經回來……
對上妻子詢問的目光,霍慬琛輕勾嘴角,笑着說:“之後我可能會很忙,有人幫你照顧公子了。”
這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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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槿歌自是高興,更高興的是霍偉欽。
這孩子,從真相揭開的那一日雖彼此不再敵對,但也沒有原諒自己的意思,有些錯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一筆勾銷,但他一直不冷不熱的態度也着實讓霍偉欽無力。
所以,今日他的應允於他來說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安慰。
年輕時各種好強,情感冷漠。人老了,倒是多愁善感,易感動。
霍偉欽匆匆別開眼,壓下眼底的溼意,好一會才笑着不斷點頭。
親人與友人,從來都是人生當中最爲厚重的財富。
不該揮霍,理應珍惜。
有句話叫“且行且珍惜”,她懂,而他們也都懂。
……
慕槿歌回了海城,帝都慕家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慕言去世的消息不知被什麼人給泄露出去,自此慕家老宅和慕家別墅外成天都有記者蹲守,出行十分受限。
而徐樂寧,之後更是請假長達一個星期之久。
只因從回來的那天晚上開始,慕瑾柔就重感冒,一度高燒至40度,反反覆覆,人都燒得神志不清,嘴裡更是不斷念叨着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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