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歌緊抿着脣,坐在那裡,擡着頭,凝視着垂眸望着她的男人,那一刻眼神顫裂的像是有什麼要涌出來。
慕澤楷見她沒反應,失落道:“不願意?如果不願意,那我就……”
“我很高興。”不待她說完,慕槿歌快速的開口,更是擔心他會後悔一般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我跟高興,哥哥。”
當哥哥兩個字吐出,欣喜的卻不只是慕澤楷一個人。
然最震驚的卻是他。
看槿歌的表情就清楚她並沒有半點的不願意,方纔那句也不過是想要逗逗她,不想最後會換來這樣一想。
心底的激動可想而知。
對於慕家人,她誰也沒認,最先認得是他這個哥哥。
他即感動又複雜。
凝視着面前嫺靜優雅的女人。
她早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自己照顧的活得沒有靈魂一樣的人。
還記得當初在國外遇見她時的模樣,不知道哭不知道笑,像是玩偶一樣,沒有一點人類感情。
又好像機器被人設定了程序,一心只知道尋找她的父親。
也幸虧設定了這樣一個程序,不然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堅持三年?
如今回來,她找回了自己丟失的靈魂,生活幸福,他還有什麼好求的?
從三年前開始,一直希翼的不就是希望她能跟普通人一樣過得幸福快樂。
妹妹又如何?
妹妹那也是至親的存在,也是他可以名正言順關心她的身份。
慕澤楷笑得溫柔,將那些複雜的情緒一點點關在心房最深處。
妹妹,以後哥哥一定會盡我所能護你餘生無憂。
慕瑾柔坐在一側,看着他們上演兄妹相認的戲碼,神情淡漠,眼底深處卻有嘲弄閃過。
轉瞬即逝,她便恢復正常,見幾人停下話語,這纔開口。
“大伯,哥……我有事情要說。”
話落,所有人視線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爺爺的去世她最內疚,好像也因爲這件事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做些讓他們擔心的事,像是一下子懂事了,也願意放下過往重新開始。
人,有時候在經歷過大悲大喜過後,確實會讓人變得不一樣。
她能改變,慕家其他人自然高興。
“什麼事?”老爺子去世,慕寒生在醫院,這裡就慕敬陽最大,自然由他開口。
慕瑾柔目光靜靜的對上慕敬陽看過來的雙眼,平靜道:“你們說的那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也知道我不能幫忙做些什麼,但我想爲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能有這樣的想法,慕敬陽很高興,又問:“孩子,你能這麼想,你爸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慕瑾柔勾勾脣,算是迴應,方纔繼續道:“我想去醫院照顧爸。”
話落,慕敬陽等人愣了下。
雖然她之前有了鋪墊,可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決定。
去醫院照顧意味着什麼她清楚嗎?
由於現在是特殊情況,寒生的事情還不能對外透露,所以她如若過去必定會有一段時間只能呆在那裡不能與外界聯繫,而且照顧一個病人,而且還是不能自理沒有意識的病人,這遠比照顧一般病人還要困難。
她自小就受盡寵愛,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照顧人,從來都是別人照顧她的。
“大伯,我知道您顧慮什麼。”慕瑾柔垂了眼瞼,雙手攪動着,神色有那麼一絲不自然,像是羞稔。
她低低的開口,“從小我就被你們寵着,別說照顧人,就是你們我也沒未你們做過什麼,更何況爸還是如今這樣。但目前你們確實也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去照顧爸不是嗎?”
既然要隱瞞慕寒生沒死的事,那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找一個人過去。
而且就算找其他人,也難保不會有說漏嘴的時候,他們是誰在背後害寒生都不知道,這個照顧他的人至關重要。
她,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您放心,我買了許多有關這方面的書,到時您也可以找一個專業的看護教我,沒有人比我更適合。”
慕敬陽微沉着眸,思忖片刻後看向慕澤楷,後者若有所思地看了平靜的慕瑾柔好一會,方纔點頭。
“就讓小柔去吧。”
慕澤楷都這樣,慕敬陽自然不再反對。
這件事就此敲定。
“既然如此,那這次我們也就不過去探望慕先生了。”霍慬琛起身,牽着慕槿歌的手不曾鬆開過,他神色淡然,“這段時間,越少人接觸對你們越有力。”
慕敬陽也是這樣想的。
“大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嗎?”管家適時過來,蒼老的聲音慕槿歌聽來熟悉。
不由擡眸看了眼,老人家像是感應到什麼,目光順勢也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一個是感激,一個則是深遠。
他應該就是那個打電話給他的老人家。
那次去海城隨同的好像也是他。
雖然那次的會面並不愉快,她有心忘記。
人對親人總有那麼一點期待,而那次會面她卻覺得她僅有的那麼一點期待也被粉碎的一點都不剩。
可是,正是這位老人卻告訴自己,那次她的期待沒有錯。
那次的談話時慕世勳故意爲之。
他們之間沒幾次接觸,可不得不說他對自己是瞭解的。
如果沒有那一次,或許她真的爲了讓慕言難受不惜曝出那些過往。
不可否認,慕世勳那次給她的打擊讓她冷靜下來。
由她曝光所有事情,效果遠不及他們說來得有效果。
相反,極有可能讓母親再度陷入流言蜚語當中,甚至於永遠揹負着小三的罵名。
之後,慕寒生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母親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形勢完全不同。
慕世勳可能也知道好好跟她說,只會讓她認爲他是有心想要維護慕寒生與慕言,畢竟當年爲了他們,是他壓垮了母親最後一個神經,毅然離開。
有時候許多事,在當時那個處境都想不明白,時候往往會看到許多不同的東西。
也正是爲什麼會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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