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宛一心想要衝進去救出爹孃,乍被人拽住,只想着怎樣掙脫來人,使出的力道極大。蘇平文,腳傷未愈站立不住,轟然的跌倒在地。但是他的手還是死死的抓住了李清宛的胳膊。
李清宛被他這麼一帶也摔倒在了地上,正在這個時候,院中涌進來好些人,都是提着水桶的鄉親們,顯然他們也在睡夢中被驚醒了,看見這邊的異狀慌忙趕來救援。
“清宛,清宛啊,孩子,你先別急,這麼危險你怎麼能去呢?大夥這都來了,一定會將你爹孃救出來的。”趕過來幫忙按住李清宛的是住在村頭的張嬸子,她一臉的焦色,看看沖天的火舌,心知可能不好。但是還是好言安慰着李清宛。
李清宛掙脫不開二人的壓制,這才癱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着一面死盯着取水救火的衆人,希望能從那裡看到爹孃的影子。
可是李清宛怎麼也想不到盼來的終究還是二具焦黑的屍體。
“爹,娘。”淒厲的哭聲響徹在靠山村的上空,蘇平文只看了一眼,聽着李清宛的哭聲,心也揪緊了。他只覺得這火勢來的異常的兇猛,似乎是有人故意而爲之,蘇平文心思一動,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來,隨即看向李清宛的眼中就帶了些許的歉意。
當最後一個人帶着同情離去的時候,李家就只剩下李清宛和蘇平文二個活人了。原本歡快的三口之家,瞬時只剩下了李清宛一人。
李清宛跪在父母屍體面前,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人一般,呆呆的盯着已經辨不清楚面容的爹孃。
蘇平文心中劃過一絲心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無論是誰遭逢這樣的鉅變,都是不能用言語來安慰的。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查清楚火災的起因,若真如他方纔所想的那樣,那麼他不但有義務將縱火者抓住,更對眼前這個女孩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想到這裡,蘇平文忍着腳上的刺痛,挪到了那間着火房子的後面來。山風拂過,蘇平文的口鼻中盡是燃燒過後的煙塵味。蘇平文站在一堆廢墟面前,定定的看着眼前還在徐徐冒出的白煙。
突然,一絲淡淡的氣味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飄到了蘇平文的鼻子裡。蘇平文猛然瞪大眼睛,仔細辨別,那是火油的氣味,看來這確實是一場人爲的災禍。蘇平文的心頓時激起了千層浪來。
蘇平文定定神,順着那氣味尋去,果然在離開屋後不遠的地方一堆焦土裡找到了一個火摺子,蘇平文得這個東西,是特地用青銅打造出來的,所以就是烈火也燒不盡。蘇平文輕輕的拾起那個火摺子,還有些燙手。蘇平文盯着這個火摺子,雙眉緊鎖,心中冒出了一絲疑惑來。
李清宛就這麼跪着,一言不發,臉上的眼淚也幹了,再也沒有聽見她的哭喊聲了。直到天邊現起了魚肚白,才被蘇平文拉起來。
蘇平文一直查探好了起火的原因後就一直陪在李清宛的身邊,此時拉起她是因爲院門來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蘇平文冷眼看着面前衝進來的人,一個肥頭大耳,衣着光鮮的男子,後面跟着一幫家丁,小廝。蘇平文縱橫朝堂幾十年,看人的眼光定是出奇的精準,只從那個男子一進門,蘇平文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來。
他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李清宛,蘇平文伸手將李清宛拉起,不動聲色的藏在身後。他知道,在市井之中有這麼一幫人,打家劫舍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他們眼中既沒有王法也沒有神明。有的只是自己的慾望。
很顯然眼前這個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不知道這人爲什麼快的就來了,但是他肯定他們的目的必定是自己身後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李清宛。
“李姑娘,我們公子來看你了,聽說你家失火了,我們公子可是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前一步朗聲喊道。
李清宛人雖然被訴平文拉了起來,意識卻沒有恢復,只是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人,眼神空洞無神。
那華服男子上前一步,一眼看到了李清宛面前的蘇平文,眉頭微微一皺:“你是誰,你怎麼會在李家?”
蘇平文冷然道:“你不用管老夫是誰,你們來做什麼?”蘇平文雙手不由的緊了緊,現在他不在京城,不是丞相,在這裡沒有人認識他,想要保護身後的女子,他只能靠運氣和智謀了。
那華服男子嗤笑一聲,身旁立即有人答道:“你連我們胡大公子都不認識,看來是不想活了”來人正是那日負氣離去的胡公子。
蘇平文當然不知道什麼是胡公子不戶胡公子的,但是看的出來,眼前這人必定是當地一霸。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蘇平文知道跟他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了。
“你們怎麼知道這裡失火了?”蘇平文突然大眼一瞪,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來。眼前這人從衣着來看不像是住在這靠山村裡的村民,倒像是鎮上的大戶,若是如此,他的消息怎的如此之快?這靠山村到鎮子上至少還有十幾裡的山路,又是晚上,莫非他早就知道,提前動身了嗎?
想起昨晚在那屋子後面撿起的火摺子,蘇平文心中的疑惑似漸漸的清晰許多。眼中射出了冷光來盯着胡公子肥碩泛着紅光的面頰。
胡公子聽了這一問,頓時變了顏色:“你這個老不死的,管那麼多幹什麼?本公子知道你不是胡家的人,今日你若是退到一旁,不要耽誤本公子的好事,本公子可以饒你一命。”
蘇平文一聽這話,心中全明白了。昨日拾起那個火摺子的時候他就在疑惑這縱火的人若是跟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那爲什麼不直接點燃他住的那間,反倒是要點着了旁邊的這間?如今看來,這根本就不是那些人做的,而是眼前這人。蘇平文只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這什麼公子必定是看中了李清宛纔想起殺死她的父母好直接霸佔她。這才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想到這裡,蘇平文的心冷了冷,若是他還能行使丞相的權利,他必定讓這個人當成償命。
但是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最要緊的還是怎麼從這些人的面前脫身。蘇平文思謀了片刻,突然笑道:“哈哈,老夫倒是要感謝公子的寬宏大量了。不過老夫昨日在屋後撿到了這樣一個東西,不知道公子認識不認識?”
蘇平文一手護着李清宛,一手伸出來,那手心上就是昨日撿到的那個火摺子。
胡公子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斷沒有想到這個東西會落在蘇平文的手中。要說着火摺子本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但是這樣高檔的火摺子鎮上卻只有一家才賣。而這東西的銷量也不大,很容易就會查到他的頭上去的。
胡公子轉過頭,狠狠的瞪了身邊的一個小廝一眼。那小廝慌忙低下頭去。昨晚點了火之後火勢起的急了他一害怕就掉落了那個火摺子。沒想到真的被人發現了。
蘇平文看着胡公子的眼中射出一絲狠光了,心中明白他要做什麼。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身後的李清宛一下子躥到了前面來。
“我跟你走。”李清宛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來,蘇平文心中大驚,那胡公子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大笑道:“李姑娘果然是識時務的。”
李清宛面上綻現出一抹悽然的笑意來:“能去享福,我爲何不去,只是我要先葬了我的爹孃。”
胡公子一聽這話,哪有什麼不肯的當即點頭,並從口袋中取出一包銀子遞給李清宛:“這些你先用着,不夠本公子有的是。”
李清宛毫不猶豫的接過,接着又道:“那你今日先回去,三日後帶着八臺大轎來這裡迎接我。”
胡公子一愣,他本來的目的是要今日就帶走李清宛的。還是身後的一個家丁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胡公子這才勉強點頭答應。
李清宛見胡公子答應也不再管他,轉頭便走向了父母的屍體前,胡公子見如此,也果真轉身離去了。
“姑娘,你….”蘇平文斷不相信面前的女子是那樣貪念富貴的人。
李清宛這時候才擡起了眼眸來看着蘇平文,蘇平文心中一驚,那眼中分明是濃濃的恨意。
“昨天這火是不是跟他們有關?”李清宛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來。
蘇平文愣住了,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姑娘心思如此敏銳,他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蘇平文點點頭,另將那個火摺子給了李清宛:“我雖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我想順着這個查下去,定能查出來的”
李清宛聽了這話,卻突然笑了:“查?誰會替我去查?”李清宛的語中透出了濃濃的絕望來。她雖然也相信法制,但是那是在她的前生,在現代社會。而如今在這王權之上的古代社會裡。她更相信強權。如今她不過是一個身無分文,孤苦無依的孤女,還有誰會去替她查這些一點好處撈不到的事情?
蘇平文知道許多平民百姓對官家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不信任。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李清宛又接着道:“老人家,我這家中已經如此了,也不能再照顧你了,這些銀子給你,你僱輛馬車自己回家吧。”
蘇平文險些落下了眼淚來,這樣的時候,她還在惦記着他一個外人。蘇平文想要幫助李清宛的心思更濃了。
“姑娘,那你?”蘇平文擔憂的道。
“我自然是要嫁給他,不爲我自己,就爲了爹孃的死,我也一定要嫁給他”李清宛語氣堅決,甚至透出一絲決絕來。
蘇平文卻聽出了一絲異樣,慌忙道:“姑娘,你莫不是要做什麼傻事?”
李清宛面色蒼白的笑笑,看着自己的父母,並不說話。她雖然做了他們的女兒不過幾年的功夫,可是這幾年中,他們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關愛。如今他們慘死,她作女兒的難道句真的能這樣算了嗎?不她李清宛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