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在樓天宇的招呼攛掇下,林睿爵拿起球杆,冷冷的看向阿文,“比一場?”
阿文見狀,挑釁的挑挑眉,“比就比,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爵少,如果輸了話,我們得喝酒。”
喝酒,他是有目的的。
“當然。”林睿爵不屑的睨了他一眼,手中的球杆一個優美的弧度,搭在了兩指間,“你想怎麼比?”
“三局兩勝。”阿文走過來。
“你先來。”林睿爵往後倒退一步,擺出了讓一步的姿勢。
“好,不愧是爵少。”阿文別有深意的看向樓天宇,暗地裡做了個手勢,今天的事情必須成功。
激戰開始了……
第一局,阿文很輕巧的贏了。
他回頭拍了拍樓天宇的肩膀,嘀咕道,“你不是說他很厲害嗎?我看他出國訓練完全被練壞了腦子了,這麼菜的鳥也和我比賽,簡直有辱我的感情。”
這話聲音不大,卻落在了林睿爵的耳中,他拿着球杆的手指猛然抓緊了,眉宇間迅速閃過一抹騰騰的殺氣,琥珀色的眸子一閃,一股虎豹之氣驟然間灌注其中。
時間,浪費得夠多了。
貓捉老鼠的遊戲都是後發制人,看着老鼠蹦躂得得意忘形了一舉拿下。
周圍幾個觀戰的同伴精神一震,目光落在他俊逸冷然的臉上,不覺打了個哆嗦。眼前的林睿爵,有股猛虎出山的氣勢,從他俯身的角度中散發出來,讓人心驚。
“啪!”
他手中的球杆驟然如靈蛇出洞,狠狠一杆下去,所有的球頓時像附身魔咒似的向着各個點上散去,瞬間,所有的球,經過幾番周折之後,全盤縮回了洞中。
震驚!
震撼!
所有人瞪圓了眼睛看着這神奇的一幕,難以置信,行走桌球前幾年了,可還從未見過如此快捷迅猛的戰術,一杆子定了輸贏。
明白了:人家爵少剛剛只不過是稍稍讓了一步而已。禮讓三先,人家率先讓了一局。這胸懷,佩服啊。
阿文完全不說話了。
猶如幾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林睿爵是故意給他難堪的,一定是故意的。
他還從沒受過這樣的難堪,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他咬了咬牙,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個難堪找回來。
夜雲依此時慢悠悠的上樓,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她深深喜歡着的男人,站在那羣人中,鶴立雞羣,那麼顯眼那麼優秀。強大的氣場把全場所有的光芒都聚攏在了他的身上,光彩奪目。
“最後一局。”林睿爵轉臉,看向阿文,目光中的冷未曾消退一絲,“該你了。”
阿文暴躁的看了全場所有人一眼,難道他今天一定要輸個心服口服嗎?不行,他怎麼能丟了面子?
目光落在朝着這邊走的夜雲依身上,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服務員,過來。”
夜雲依一聽,不悅擰了擰眉,她很像服務員嗎?目光掃過全場,看着那些端着盤子的侍者確實穿着白襯衣牛仔褲,不由一陣悲催,早知道這樣,她就穿白襯衣牛仔短褲了。
“說你呢,愣什麼愣?小心我投訴你,要了你的飯碗。”阿文不悅的斥責着,看着她威脅着。
好吧,她瞬間變成侍者了。
聽到這邊的聲音,所有人都轉過臉,不知道阿文突然之間搞什麼鬼,林睿爵也不例外,轉臉看到夜雲依,眼中浮現出不悅。
這女人,怎麼出現在這兒了?
他臉上的神色,落入夜雲依的眼中,她心裡一涼,迎着阿文走了上去,“先生,什麼事情?”
“這一局,你幫我打,如果贏了,本少爺有個大大的紅包給你,如果輸了,今晚你小心着。”
阿文說着,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壓低的聲音威脅着。
夜雲依飛快的看向林睿爵,他已經轉過臉去,不再看她,好似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先生,對不起,我不是……”她低聲說着,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解釋着用手去推那隻抓着她的手。
阿文瞪着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者竟然反抗他,還拒絕他,氣不打一處來,剛剛收到的奚落和悶氣全部發泄到了她的身上。抓着她的胳膊,用力一甩。
夜雲依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蹬蹬蹬往後倒退幾步,噗的一聲撞在了一個桌球檯的棱角上,頓時整個背部傳來刺骨的疼痛,身體軟軟的跌坐到了地上。
整個胸口,頓時猶如被什麼東西抽動着似的,到抽着冷氣,大腦嗡嗡作響。
“阿文,你這是幹什麼?怎麼能對一個小丫頭動手?”樓天宇坐在沙發上,低頭玩着手機,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看到這一幕,惱怒的呵斥了一聲,幾步走過來,伸手拉住了夜雲依。
“小姐,你沒事吧?”
一句關懷的話,瞬間惹出了她的眼淚。
她不是愛哭的女孩子,可是……她的目光看向林睿爵,他竟然沒有回頭。好似她是他完全陌生的人。
眨了眨眼睛,那淚水生生被嚥了下去。
“謝謝先生,沒事的。”
她轉了目光看向樓天宇,扯出一個比哭還能難堪的笑容。
樓天宇只覺得心頭突然之間被什麼東西敲擊了一下。
那帶着淚水的黑色眼睛,清澈得好似一潭湖水,盈盈的淚光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幫她擦乾淨。尤其是她對着他的那一笑,好似開在淚水上的鮮花,嬌弱然而倔強。倔強得讓人心疼。
“你真的沒事嗎?起來。”他聲音溫柔下來,扶着夜雲依站起來。
“真的沒事。”夜雲依推開他,看向林睿爵,心頭浮動着說不出的難過和心酸。
她低頭思忖了半晌,走到了阿文面前,“對不起,先生,我可以代替你玩兒,如果輸了,我任憑你處罰。”
也許只有站在他的對立面,站在他對手的角度上,他才能看到她吧。
桌球,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
“好,小丫頭,如果早些答應,本少爺就不會出手了。”阿文發泄了怒氣,看樓天宇神色對這個女孩子有興趣,態度好了一些。
比賽擺開了局勢。
這次是阿文開始,也就是夜雲依出第一杆。
那五顏六色的球擺在臺子中央,好似一個個七彩的夢。
夜雲依盯着那些球,淚水再次瀰漫而出。
她知道,他的球打的非常好,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爲了能夠站在他的身邊,讓他看到她,她偷偷練球,甚至到逃學不回家的地步。
可他壓根沒看到她,更不會給她機會***球,所以他一直沒看到過她的球,更不可能知道她會打球。
她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熟稔於心,而他對她,卻是一無所知。
今天,她要讓他看到她,看到她的存在。
林睿爵淡漠的目光落在夜雲依身上,她怎麼還不走?難道要在這兒出醜嗎?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阿文操的什麼心,他很清楚。他以爲剛剛的跌倒,她就會知難而退,誰知她竟然答應了下來。
“啪!”
他手中的球杆拍在了桌案上,目光離開了她,落在阿文身上,“我不和女人比。”
說完,轉身向着出口走去。
既然她非要留在這兒,那麼他就走。
他竟然不和她比,竟然連她站在他對面的機會都不給。
她在他的眼裡就是這樣不值一提嗎?
夜雲依心底,說不出的憤怒悲傷混合着,糅雜成一道說不出的苦澀,她驟然出手,手中的球杆打了出去,打的迅猛而激烈,甚至狠辣。
“啪。”
清脆的聲響猶如剛剛他拍下球杆時一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球,是帶着螺旋形向前奔走着,急急地奔走着,撞擊到七彩的球之後迅速的轉了回來,撞在了桌球檯的邊緣,再次撞了回去,一個曲折的路線之後,那些球四散奔逃,好似落荒而逃的羚羊。
“好球!”
阿文忍不住叫道。
剛剛林睿爵的球他未曾看到,不知道那個運行過程,可現在的球,精彩得無懈可擊。
“真是好球!”
有人附和着,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盯着那一個個跳入洞中的球,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在場中央的球上,還有一個黑球,緩緩的滾動着,然而白球還未停下來,只是速度在經過連環的撞擊之後慢了下來。
能撞上嗎?
能撞上嗎?
目光匯聚到那個白球上,夜雲依的目光卻匯聚到了那個即將離開的背影上,“阿爵,爲什麼?爲什麼要躲着我?”
林睿爵站住了腳步,冷冷的聲音猶如破空而來的冰霜,“我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啪。”
淡淡的聲音之後,黑色的球猶如被狠狠撞擊到,驟然改變了方向,向着最近的那個洞口奔去。
“啊!”
所有人一陣驚歎,齊齊擡頭看向夜雲依,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球技,真的是高手在民間啊!
隨着一聲響,夜雲依的心仿若被什麼東西給扯了一下,難過起來。
他竟然不想看到她。
“哈哈哈,爵少,你真的要走嗎?難道是棋逢對手你害怕了?”阿文鼓掌叫好,言語相激。
林睿爵站在那兒,此時此刻如果他再走,就是落荒而逃了。逃這個字,永遠不屬於他。
他轉身冷笑一聲,“誰怕誰?”
大步走回來,已經有人重新擺好了陣勢。
夜雲依握緊了球杆,他終於回來了。她的目光緊緊跟隨着他,只要他回來,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不會在乎自己是否贏。
“哥,我來了。”樓梯口,驟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目光,夜雲依皺眉,轉臉看向來人,不覺暗暗吃驚,怎麼是她?
“你們好,我叫樓天悅,樓天宇是我哥哥。”樓天悅甩了一下波浪長髮,目光順利落在了場中央那個氣場十足的男人身上,不覺癡了,好霸氣個性的男人。
她喜歡,既然是她喜歡的,就要把他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