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耳邊頸後一陣酥麻,沿着手臂,一陣雞皮疙瘩席捲而來。韶華小心地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睛,悄悄嚥了咽口水,伸手把他放在腰際的手一根一根掰開,臉上還訕笑道:“別、我愛乾淨,夫君還是沐浴焚香,齋戒三日後來我屋子吧。”
居然把這麼髒的爪子搭在她腰上,要不是看在這麼扯都扯不開的份上,她早就跟他翻臉了。
“胡鬧!”嚴愷之怒道。
韶華不滿地轉開眼睛,說好的真戲假作呢!好個主僕串通,一問三不知,等她緊張地過來時,結果戲已落幕。果然還是阿孃說得對,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端到面前的肉不吃白不吃。
看着韶華低頭不語,卯了勁在拔自己的手指,嚴愷之一時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他的信用到底是差到什麼程度,會讓她這麼不放心,居然還跟他鬧脾氣。
伸手將她兩隻小爪子都包住,無奈地嘆氣道:“你這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我答應過你,不碰就不是碰,我只是問了幾句,就讓她睡過去了。”
早在徐心如進來的時候,他遞過一杯茶給她,裡面加的料絕對不比她當日給他下的差。
大概徐心如不會知道,宮裡最厲害的催情藥其實是出自嚴夫人之手,而賀太后之所以安坐後宮這麼多年,除了她的手段能耐,最離不開的還是嚴夫人。
韶華忽然放棄了掙扎,喜出望外地望着他,注意到他取笑的表情後,又搖頭酸了他幾句:“夫君可真捨得啊?這麼如花似玉的姑娘,嘖嘖嘖,這身段讓我都覺得妙曼。”對於身材這一點,韶華很有自知之明,只恨不能回到當初。
嚴愷之一聽,這分明是小人得志,於是笑起來,故意問道:“夫人的意思是讓我繼續把事做完?”
韶華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立刻收起玩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不必了,剩下的就交給妾身吧。”
她掙開嚴愷之的手,招呼一直假裝在看星星的兩人,推開書房,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果然聽到徐心如沉睡的輕酣,連她不小心絆倒椅子腿險些跌倒都沒能吵醒。
眼神在四周掃了一圈,一切都算整齊,並沒有旖旎愛昧的氣氛,韶華的心才安定了幾分。正要走向徐心如,卻被地上的衣裳絆住,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件大紅色的衣裙。想到徐心如曾說她是在故意模仿辛子墨,才能順勢勾搭上嚴愷之,心裡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彎腰撿起衣裙,徑自走到書桌前,扣了一硯墨水,然後冷冷淡淡地丟給初荷,輕聲道:“這衣服髒了,等一下燒掉。”初荷也不知主子的火氣從何而來,只得撿起衣裳,諾諾應是。
她走到一旁的軟榻,居高臨下地看着熟睡的徐心如,目光移到她身上整齊改好的被子。韶華退了一步,示意幼菡上前。只見幼菡走上前,掀開被子,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把一瓶無名的紅色液體倒了出來。等到被褥把液體吃透,幼菡又主動將徐心如身上的衣服一一脫掉。
嚴愷之一直跟在後面,看着她們主僕三人奇怪的舉動,熟練的架勢,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韶華轉過身,走到嚴愷之身邊,對他輕笑道:“既然做戲,自然要逼真啊,要不然明日起來,發現沒有落紅,那不就穿幫了。”她踮起腳,在嚴愷之耳邊小聲道:“這是新鮮的雞血,我特意思讓廚房留下的呢。”
嚴愷之看着她自鳴得意的模樣,在想應該爲她的機智鼓掌,還是先把她抓回去教訓一番。
看着幼菡興致勃勃地把徐心如貼身的衣服,一件件從被窩裡扯出來,嚴愷之都有些看不下去,“我是說幼菡在幹嘛。”他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怎麼做起這強盜勾當這麼熟練。
韶華不以爲意地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丟在地上的小衣,看到小衣上繡着一對鴛鴦,活靈活現。她一家踩了上去,正中鴛鴦。幼菡過來跟她彙報,已經把徐心如剝光,請示她下一步動作。
韶華搖搖頭,對初荷道:“初荷你來守着,天亮就去喊水靈過來。”走回來的時候,還不解氣地踩了徐心如的衣服兩腳,然後回到嚴愷之身邊,抱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拖。“好了,沒事了,咱們也該回去休息了。其他的回去再說。”
莫名其妙被韶華拖着手,剛踏出門,還見韶華狠狠地瞪了英九一眼,可英九隻敢戰戰兢兢地低頭恭送。
就這麼一路被她帶回了屋子,關上門,韶華這才大大地吐了口氣。嚴愷之見她孩子氣的模樣,好笑地想拉她過來問話,哪知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活像把他當透明似的,徑直進了裡屋,脫了鞋襪,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
“夫人不覺得你應該跟我把事情解釋清楚嗎?”嚴愷之跟着走了進去。
“解釋什麼?”韶華這才意識到,好像她忘記了什麼事。
其實二更天的時候她的眼皮就有些撐不住了,和水靈嘮嗑了一會兒,可是心裡放不下書房那邊,所以強撐着。一旦把事情解決,丈夫也完整地帶回來,心情一鬆,瞌睡蟲就跟着爬上腦。她也就懶得計較嚴愷之其實就跟在她身後,一心只想撲倒軟綿綿的被子上。
看着迷迷糊糊的樣子,嚴愷之忍不住啄了一口,看着她受寵若驚地捂着臉的樣子,輕聲問道:“那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睡覺,該不會在暗示爲夫什麼吧。”嚴愷之一邊說,一邊配合地脫下外衣,臉上掛着很是期待愉悅的表情,看得韶華瞬間打了個激靈,什麼睡意都沒有了。
雖說她如今吃好睡好身體好,可是一想到嚴愷之的體力,真後悔剛剛不應該取笑他。
不等嚴愷之脫襪子,韶華立刻跳了起來,“沒有,絕對沒有!夫君想多了。誒呀,忽然我又不困了,要不咱們來聊天吧,我這就去泡壺茶。”結果腳還沒沾地,就被嚴愷之打橫抱起。
看着懷中人兒耷拉着眼睛,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嚴愷之真覺得她有狗腿子的天分。得意時就能裝出頤指氣使的模樣,闖禍後第一時間就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攤上撒嬌耍賴失敗,眼淚就跟六月的天說來就來。他曾經還感慨像她這樣倔強的娘子,不知得有多大的事才能讓她落淚。
哪知,其實讓她掉淚很簡單,板下臉兇她幾句,她覺得委屈眼淚就能吧嗒下來。
嚴愷之好笑將她拉進懷裡,“好了,困就睡覺吧,有話閉着眼睛也能說。”拍着她的身子,腦子卻想着徐心如的話,不禁沉默了下來。
韶華緊張了好半天,才發現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暗自惱了幾句,像只小貓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
“你真的和她什麼事都沒有?”伸出一根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口畫圈圈,鬧得嚴愷之發癢,伸手將她小爪子握住。
“你剛剛的氣勢哪裡去了,這是不信你,還是不信我?”嚴愷之問道。
韶華吐了吐舌頭,不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繞圈,翻了個身,趴在他旁邊,問道:“那你問出了什麼?”
自從和韶華聊過幾次深入的話題以後,他漸漸覺得身邊有個可以和他說話的人挺好,況且韶華也不是隻關心柴米油鹽的尋常婦人。他沉了沉氣息,表情變得肅穆起來,眼神也漸顯深邃,低聲道:“她說徐家根本不是想要造反,而是他們發現一張藏寶圖,而且地點就在準備興建的承德樓底下。”
如此一想,也就知道爲什麼他們忽然興起這個念頭,只是如果這地點沒錯的話,那就意味着那個陣實際上早已啓動。
韶華失聲喊道:“藏寶圖?”
這可是個新鮮的玩意兒,她以前只聽說白山上的狐仙,若是閒得晃,就會去偷了人家的東西。然後留下一張藏寶圖,把寶貝帶回山裡,逼得被竊的人上山尋找。而它就一直故意在搗亂,直到人家無奈,擺上豐富的祭品來供奉它,它才肯把東西還回來。
後來有的人懶,丟了東西,就直接擺上祭品跪求狐仙送來,據說還真得很靈驗。
不過這都是遠在川北白山上的傳說,怎麼在平洲也有藏寶圖一說,難道狐仙沒事跑那麼遠來偷東西嗎。
嚴愷之不知道韶華的思緒跑得那麼遠,想了一下,然後道:“平洲商家其實就是縭紜夫人的夫家,這藏寶圖說的是縭紜夫人的嫁妝。只不過商家這些年人丁單薄,已經沒落得不成樣,可能把藏寶圖弄丟了,落到徐家或者賀家手裡。”然而,以商家現在的能力,就算握着藏寶圖,但是藏寶的地點卻在別人的土地上,他們也無可奈何。“只是相傳縭紜夫人死後是葬在商家的家廟裡,這藏寶的地方怎麼會在哪裡。”
韶華聽着也來勁了,可是轉念一想,疑惑道:“不是說縭紜夫人把家產都送入國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