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薄總出了名的守時怎麼會遲到,我在附近跟人一起吃午飯,所以就早點過來了,”白書記臉上大概是行走官場慣有的笑,他看一眼盛綰綰,挑了挑眉,笑問道,“這位美人是……”
情況跟盛綰綰想的有所出入,她原本以爲薄錦墨直接帶她過來見展安,但眼下的情況,更像是談合作的開場。
她甚至有瞬間荒唐的覺得這男人帶她過來是出賣她的美色。
薄錦墨是他一慣淡然的語調,“我太太。”
白書記的臉色跟眼神明顯有細微的變化,但還沒等她消化過來,對方已經恢復了笑臉,“我想也是,薄總真是羨煞旁人,都說盛家大小姐美貌過人,親眼看看真是一點都虛傳。”
盛綰綰臉色有些僵硬,短暫的猶豫後還是勉強的打了個招呼,算是禮貌。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帶她過來是讓她陪他談生意的。
雖然她全程擺設,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但她還是隱隱察覺到這位白書記臉色偶爾有些異樣,在薄錦墨面前一直都是笑臉,但偶然的幾個瞬間下來,則顯得有些暴躁和陰鬱,一閃而過,像是錯覺。
看得盛綰綰莫名覺得涼嗖嗖的,一種黏膩的很不舒服的感覺。
到最後半個小時的時候,她連這個地方都覺得邪乎的很,只想早點離開,何況她本來就是來解決展安的事情,現在在這裡浪費時間。
已經不是一條陣線,她也懶得顧及他在談正事,用手小弧度的扯了扯男人的襯衫,小臉上都是不耐。
男人反拍她的手背,淡聲道,“再等等。”
白書記看她一眼,笑着道,“薄總的太太怕是覺得待着太無聊了。”
薄錦墨捏了捏她的手,狀似隨意的淡笑,“她向來坐不住,白書記別介意,”
可能是她的這個小插曲,沒多久他們的談話就結束了,盛綰綰站在男人的身邊看着他們做了個總結,然後告別。
她頭一次虧得薄錦墨是這種話少冷清的男人,否則就告個別都不知道要墨跡多久。
電梯門一合上,盛綰綰忍了兩個小時的怒意全面爆發,她覺得跟他對話已經聽不到自己想要的了,索性一腳踹上去,“薄錦墨,你他媽……唔。”
男人反應自然比她快,隨便的退一下就躲過她的攻擊,直接俯身堵住她的脣吞嚥她的罵聲,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不悅的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粗魯了一點,喜歡說粗話還喜歡踢人了。”
薄錦墨看着她一副炸毛的模樣,淡淡道,“到車上再鬧,你當我閒得慌?”
“誰知道你是不是帶我過來想跟那個色眯眯又陰陽怪氣的書記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他淡淡的瞥她一眼,不溫不火的道,“你年紀太大了,他看不上。”
她一怔,一時間沒聽懂他的意思。
她年紀大?
一直到上了車,既是保鏢又是司機的男人在薄錦墨的眼神授意下遞了一疊照片跟幾張資料給她,才徒然反應過來剛纔他那句她年紀大了是什麼意思。
薄錦墨說人不在他的手上,她就以爲是在他的合作伙伴比如顧南城的手上。
但顯然不是。
她嗓音有些抖,“薄錦墨,你別告訴我你把展安送到了這種噁心的變一態手上。”
相比她情緒的波動,男人一雙眼全然注視着她,淡淡的道,“在他手上,不是我送的。”
“你不是說今天帶我見她?”
他低眸看她,淡淡道,“沒見到,那就是騙你的。”
盛綰綰覺得她這還真的是頭一次體會到惱怒卻什麼都做不了的體會,恨不得手裡有個啤酒瓶直接砸在他的腦袋上看能不能解恨。
僞君子,真小人。
他在她面前還真是一點都不帶裝的。
深呼吸,她罵再多他一個字都不會放在心上,多說
一個標點符合都是浪費,她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就要推開車門直接下車。
人蠢就要認。
玩不起她躲得起。
薄錦墨輕而易舉的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人扯了回來,車門也一併拉上,低頭自語般的道,“你最近很暴躁。”
她也不鬧,反正知道弄不過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
眼中的意味也很明顯,你還想怎麼樣?
他鬆開了手,從容不迫點燃了一根菸,吞吐的煙霧惡劣的噴到她的臉上,惹她繼續怒目,才笑了笑,腔調不急不緩,“白書記是什麼樣的身份,你回頭可以問問你爸,如今圈內人都知道盛世內部不穩分爲兩派,單憑我,或者你爸,都很難把人要回來。”
他這麼說,她自然明白了。
他剛剛帶她陪他談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想讓那個白書記知道流言未必屬實,只要他們的夫妻關係看上去穩定,就不能說薄錦墨跟盛柏已經徹底鬧掰。
她的存在在別人眼裡,是一根紐帶。
盛綰綰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手重新拿起剛剛散落在座位周邊的照片和資料。
什麼噁心的中年老男人,專挑十幾歲的女孩子下手,不止女孩子,還有男孩子。
她雞皮疙瘩都要爬滿肌膚,惡寒不適。
擡起冷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展叔昨天入獄,展安前兩天落在這麼個噁心的東西手上,你不要告訴我,這中間沒有你的共功勞。”
他眯了下眸,淡笑着,煙霧嫋嫋散開,“是我,你有本事就下車。”
說了吧,這個男人在她面前,連裝都不帶裝的。
怒極反笑,盛綰綰將手中的資料跟照片全都仍在他的臉上,單膝跪在座位上,一雙漂亮的大眼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學着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道,“薄錦墨,你以後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裡。”
他聞言倒是笑了,眼角的餘光睨她一眼,“如果有那一天,我任憑處置。”
這招夠狠。
如果不給,展安這輩子就毀了。
她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偏臉看向窗外,冷淡的開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
“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叫展湛來接我。”
男人嗓音低低淡淡,“我送你,不是因爲你需要,而是我想要。”
盛綰綰沒說話了,繫好安全帶,安靜的坐着。
車一路平穩的開着,通常他們相處,她不說完便會顯得很安靜,現在就是這樣。
半個小時後,車在盛家別墅的門外停下。
她還沒動,男人的身軀就已經湊了過來,熟悉的氣息淹沒而來,浸淫着她的鼻息,他低頭替她解開安全帶。
女人對感情向來都是敏銳的。
尤其當這個男人是她愛逾十年的對象,他說一句話一個動作,她都會下意識的觀察甚至是揣測,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形成了習慣。
她如今不去揣測他的行爲代表什麼,只是因爲她已經看清楚,即便這個男人對她有所愛意,但這點愛意跟他們之間隔着的血仇相比,微不足道。
她看着眼前的臉,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甚至還能看清楚他的眼睫毛。
男人的眼睫毛也能這麼漂亮,她抽了一絲神識出去,分神的想。
她稍微的低了下頭,淡紅色的脣就貼上了他的下巴。
薄錦墨明顯的微微一愣,如今的局勢,她的態度已經很清晰了,更別說半個鐘頭前她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此時卻突然親了上來。
他自然而然的便認爲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以他們現在的姿勢,碰到很正常。
但他掀眸看過去時,便恰好撞進她黑白分明的眸。
那眼神實在是乾淨,直勾勾的看着他,沒有一絲餘光泄出。
綿長的吻結束,男人擡手剝去她臉上的髮絲,仍是維持親暱範圍的距離,嗓音因剛纔的吻而格外的喑啞,“美人計,無師自通?”
“我是美人,當然會美人計。”
他輕輕的啄着她的臉頰,有一下沒一下的,斯文又禁忌,蠱惑着,“不如你跟我回去,反正我們還沒離婚,公司的事情還沒結束。”
盛綰綰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而後涼涼的笑出來,“薄錦墨,你最近腦子是不是被精蟲塞滿了?”
他也不在意她的嘲諷,那細細碎碎的吻蔓延進她的脖子,“可能。”
“我覺得你好像在暗示我,只要我肯予取予求,你也許肯放過我爸。”
“有麼?”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不過你聽清楚了,在我下決定之前,如果展安被那個噁心的東西怎麼着了,你以後都別想碰我一根頭髮。”
他手指卷着她的長髮,慢悠悠的淡笑,“你覺得我很喜歡?”
她不冷不熱,把自己的頭髮從他手上抽了回來,笑意冷豔,“看錶現是喜歡的緊。”
男人的身體離開她的身上,拉開距離,那陣籠罩的氣息也消散了不少,他眯起眸,“看來,我們還能有以後。”
盛綰綰推開車門,下了車。
黑色的商務轎車,車窗被緩緩的搖下,後座的男人深遠的眸光跟着那道頭也不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