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錦墨也沒有追問,把她抱到了陽臺上她平常偶爾架着畫板畫畫的沙發上,又不知道從哪裡搬了張小圓桌過來,上面擺了滿桌的飯菜和湯。
他站在一側,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吃飯。”
她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哦。”
說完她就自己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湯,然後再拾起筷子,興致缺缺夾了幾筷子的菜,扒飯,過了幾分鐘,她擡頭看着倚在陽臺欄杆上的男人,“你好奇怪,爲什麼要站在那裡看着我吃飯?”
“我吃完了。”
“那你就自己去忙啊,杵在這兒跟個保鏢似的,是保鏢我還吃得下,你又不是我保鏢盯着我吃飯我怎麼吃得下去?”
男人姿勢隨意的靠着,淡聲道,“你不是喜歡我陪着你。”
盛綰綰從碗裡夾起一朵香菇,“我也喜歡吃香菇啊,但是我再怎麼喜歡,也不能一天365天餐餐都吃香菇,是不是?”
薄錦墨低頭看着她就笑了,手指扶起無框眼鏡,嗓音淡淡有些說不出的陰柔與嗤笑,“香菇只能被你選擇吃或者不吃,你覺得我也只能選擇被你陪或者不陪?”
盛綰綰低頭把香菇吃完,然後低頭繼續夾菜,“你不必看着我。”
“你不是想鬧脾氣麼。”
那一句話稍微翻譯一下的意思就是,你不就是想鬧脾氣,我陪你便是。
盛綰綰咬着筷子,擡頭看着他笑,“我肚子餓了自然會吃飯,我要現在撂筷子不吃了,你難不成還能把我按在桌上嘴對嘴餵我吃?”
薄錦墨正好點燃了一根菸,煙霧在夜色中瀰漫開,“行,你撂筷子試試。”
她低頭繼續扒飯,“不,我現在餓了。”
嘴對嘴喂她?噁心不噁心她就不說了,她敢保證她敢撂,他會立即掐滅菸頭走過來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另一隻手用來“喂她”。
稍微腦補一下畫面就知道絕不是什麼愉快甜蜜的體驗。
那些非得嘴對嘴餵飯的不是男人口味重不嫌髒想親密接觸,就是武力值不夠。
她自己乖乖吃飯就好,並不想被粗暴對待。
吃完薄錦墨就抱着她去洗漱,回到牀上拿了平板遞給她,“看個電影就差不多睡覺,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接過平板,“哦,好。”
腿傷了行動不便,當然畢業後的暑假她也沒什麼需要做的,本來是應該跟晚安出門畢業遊什麼的玩一圈,但她忙着泡片場,至於她男朋友……那就更沒什麼可能了。
正開着平板,忽然擡頭叫住男人的背影,“等下,回來。”
薄錦墨轉身看着她,“還有什麼事。”
女孩躺在被褥上,靠着枕頭,茶色的長卷發已經被放下來,披散着鋪滿了整個肩膀,一張臉乾淨嬌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吻我。”
她臉上掛着一層笑,語氣尋常,“以後每天你最後一眼見我要吻我,跟第一眼見我要親我。”
男人將手抄進西褲的袋子,淡笑,“你不是鬧脾氣鬧得歡快,一晚上不樂意搭理我。”
盛綰綰挽脣而笑,“兩回事啊,我跟你鬧脾氣又不是要跟你分手,過一陣兒還是要和好的,我覺得……”她手指纏着自己的長髮用髮梢撓着自己的下巴,“戀人之間應該培養習慣性的親密行爲,有利於加深感情。”
自古以來,眉眼最動人心。
何況是她此時明豔清純的的眉目。
“晚安。”
關上門的聲音,然後臥室就安靜了下來。
跟晚安煲了個電話粥,再看了部愛情電影,她就關燈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起牀才睜開眼睛在牀上滾了滾,拿手機看時間剛好看到一條短信進來。
醒了?
她想了想,發了個表情過去。
她感覺不是太好。
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把裙子放下去,“進來吧。”
在樓下吃早餐的時候,盛柏也皺眉問起這件事情,他昨晚就知道綰綰腿受傷了,還以爲是不小心弄的,一早上也不知道怎麼就知道她是在片場被一個女明星給砸傷的。
薄錦墨放下手裡的牛奶,嗓音清淡而謙遜,“叔叔,已經解決好了。”
他這麼說,盛柏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是怎麼解決的,倒是盛綰綰,啃着吐司含糊不清的問道,“你已經解決了嗎?怎麼解決的?”
他看了眼她脣上沾的吐司屑,隨口般答道,“讓唐初把她女一號的位置撤了。”
其實遠沒有這麼簡單,撤掉女一號的位置不過是其中的後果之一,因爲她會直接慢慢的消失在媒體的視線中,要做女一號,自然是不可能了。
盛綰綰瞭然的啊了一聲,“那唐初的電影怎麼辦?”
“這些不需要你考慮。”
“哦。”
吃完早餐,他又親自把她抱回書房,現在是夏天,屋子裡開着溫度適宜的冷氣,薄錦墨俯身看向椅子裡的女孩,“我要去上班沒有時間陪你,你乖點,覺得無聊的話就看點東西打發時間,我晚餐前會回來,你有什麼需要叫傭人就行。”
盛綰綰撇撇嘴,擡頭在他下巴親了一下,“我知道了。”
“腿上有傷,別亂折騰。”
她也乖乖的應下,“好。”
男人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這麼乖,不生氣了麼?”
女孩腮幫子鼓起,看着眼前襯衫斯文冷淡的男人,裝模作樣的嘆着氣,“是的啊,脾氣鬧完就鬧完了,你都要去上班了,我一個人自己跟自己生悶氣多沒意思。”
他在她跟前鬧一下還可能讓他不快,他都不在了……她很清楚,這個男人是不會因爲她在家裡生悶氣而如何的。
也許沒看到她生氣的臉,會想不起來她被他惹得難過了。
既然如此,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薄錦墨眯了下眼睛,低笑出聲,低頭托住她的下顎吻了上去。
門被關上的聲音落下後,書房裡便安靜得只剩下了她自己。
腿受傷了不方便到處走,盛綰綰接連幾天的時間都是自己在家裡,這傷說重也不重,她也不能還去弄個輪椅坐着,偶爾晚安也會過來陪她。
但她實在太忙了,所以大部分的白天,她都是一個人在書房看書看電影,看時尚雜誌,走秀,實在是閒的厲害了,就讓傭人替她架好畫板準備作畫工具,慢悠悠的開始素描。
鉛色的筆尖在乾淨的紙張上逐漸勾勒出光影立體的輪廓,英俊逼人。
夏季的陽光明豔奪目,光線落在畫紙上,那麼的清晰。
彷彿每一根線條,都刻在了她的心扉上。
盛綰綰穿着夏天裡簡單的吊帶和短褲,長髮全部綁起,低着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靜止的臉龐,整個空間都是安靜的,唯有冰涼的空氣在悄無聲息的流動。
她看着那雙她親手勾勒填充出來的眼睛,冷淡深沉,彷彿蓄着她永遠都看不懂的內容。
沾染了些灰色的手指慢慢的撫摸上去,久久不曾動彈。
似乎越是安靜,越是想念。
就這樣過了三天,第四天時晚安過來陪了她一個下午,準備吃完晚飯纔回去,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隱約聽見汽車的引擎聲猜測是薄錦墨回來了,遂扶着盛綰綰慢慢下樓。
纔到走廊的時候,就發現她眉頭一直緊緊的蹙着沒有鬆開,還有好幾次都抽着氣,看上去好像是疼的厲害的樣子。
晚安擔憂的看着她,“還是很疼嗎?過了這麼多天也擦了藥怎麼還會痛成這樣?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盛綰綰閉了閉眼,擡手擺了擺,“沒事……我明天再請醫生過來給我看看。”
“那好吧,你小心點別再碰到了……”
纔剛說着她的小腿就因兩人的步伐不一致直接撞到了晚安的膝蓋上,盛綰綰痛呼了一聲,臉上的血色剎那間全部褪了下去,眼淚也跟着掉了出來,“啊……”
“綰綰,是不是撞疼了,”晚安也一下子緊張的不行,低頭就看到她腿上的白紗沁出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傷口流血了嗎?”
她也真是遭罪……就該乖乖的等着薄錦墨上來抱她。
腦子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盛綰綰半邊身子都靠在晚安的身上,有氣無力的道,“晚安……你先扶我回臥室,我臥室裡有藥,我自己弄下。”
“你現在能走嗎?要不然你等一下,薄錦墨好像回來了,我叫他上來抱你回去。”
盛綰綰臉又是一僵,她再傻也知道這傷好的慢可能跟她乾的蠢事有關,連忙搖搖頭道,“不用不用,回臥室半分鐘的距離不到,我可以走……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