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頓了一會兒,默默道,“你真是中華好基友。”
顧南城睨她,“彼此彼此。”
“唔……不是說薄錦墨如果突然受到大的刺激會情緒失控,可能會被徹底的佔據意識嗎?”
刺激?今天上午錦墨就收到消息了。
他也的確是受到了刺激,笙兒差點給他掐死了。
不過這個刺激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出乎了韓梨的意料。
他竟然說……看到了那個人的記憶。
直到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晚安才推門打算叫醒綰綰吃飯,畢竟她身體不好。
薄錦墨仍是等在門口,像個雕塑一樣,在那兒杵了一個下午。
除了抽了不少的煙,倒是什麼都沒幹。
西爵也來了,不過他和米悅在樓下沙發上等着。
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晚安忽然想到了什麼,側首擡頭看着他,抿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七七是你的孩子了?”
薄錦墨瞥了她一眼,連着她這個問題之後的答案也一起給了,“就目前而言,她跟着你們,比要回來好。”
那聲音不知是不是因爲抽多了煙,被浸染得沙啞得不成樣子了。
晚安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七七的事情,最終還是要遵循綰綰的意願,她擰開門把,推門走了進去。
盛綰綰似乎已經醒來了,聽到動靜就慢慢地爬了起來,擡手梳理着頭髮,表情很平靜。
薄錦墨跟在晚安的身後,晚安也沒有阻止。
遲早要見面的,何況綰綰好像也沒說不見的意思,避不過的人,不見也沒意思。
才走近,就聽綰綰笑出聲,如她往常一貫,纏繞着肆意的嬌媚,“你是不是除了用香水想不出其他的招兒了?”
她摸索着把被子掀開,淡淡的嗤笑,那嘲弄也是鮮明的色彩,“不過這回兒用的香水好聞多了。”
晚安沒有聞到香水味。
而且薄錦墨在煙裡泡了一個下午,她聞到的滿滿都是煙味兒。
綰綰眼睛看不見嗅覺敏銳於常人,她肯定聞到了,但一個字都沒提。
“綰綰,你哥哥在下面等你,晚上一起吃晚餐,如果你想回去的話西爵會帶你回去的。”
盛綰綰點頭,懶洋洋的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微微撅脣,“吃飯了嗎,好餓。”
薄錦墨盯着她,終於吭聲了,“我抱你下去。”
“我的眼睛暫時不能用,腿能。”盛綰綰的腳落在地上,不是她熟悉的牀,鞋子也沒有擺在她熟悉的地方,白嫩的雙腳直接踩在了地板上,她蹙了下眉。
晚安正想蹲下身幫她把放在一邊的鞋子遞到她的腳邊,但男人的動作顯然更快,已經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她輕輕的嘶了一聲,顯然是碰到了痛的地方。
盛綰綰痛得五官皺起,緩了好一會兒纔出聲,異常惱怒的道,“薄錦墨,不整死我你不開心?”
晚安也沒料到她身上還有傷,忙問道,“怎麼了?碰到哪裡了嗎?”
薄錦墨低頭,視線絞着她痛得抽氣的臉蛋,薄脣抿成一條直線,臉色很不好看,“你身上還有傷?”
她能不搭理這男人,也不能不回答晚安,閉了閉眼,才答,“沒事,手術的傷口還沒有痊癒,不能碰。”
晚安問,“在哪裡?”
“腰上,還要差不多半個月。”
薄錦墨擰着眉頭髮問,“還有嗎?”
盛綰綰已經扶上了晚安的手臂,表情裡都帶着嫌棄,“不要你抱我,一身煙味難聞死了。”
薄錦墨重複着發問,陰氣沉沉的,“身上還有沒有哪裡有傷口,待會兒又碰到了,痛的是你自己。”
盛綰綰只是笑,用沒有焦距的眼睛睨着他,“你信不信,你敢抱我,我明天就跟我哥去紐約。”
她的臉慵懶美麗,隱匿着歲月滋生出來的冷豔銳氣。
而跟前架着眼鏡的男人,除去顯得幾分落魄外,仍是那樣斯文冷靜,扯扯脣,淡漠陳述,“你的女兒跟兒子都在這裡,你的眼睛現在看不到,沒有賺錢的能力――這麼大的人,要讓你哥照顧你和你的兩個孩子嗎?”
她笑聲清晰,“你總不會以爲,我是會爲了孩子委屈自己的人吧?”
薄錦墨沒回答她,直接一言不發的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手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腰上的傷。
晚安沒有出聲阻止,一來這男人在綰綰的面前都是這幅油鹽不進的死樣子,她不認爲自己阻止得了他,二來知道她身上有傷,她的確認爲讓薄錦墨抱着她下去會好很多。
至於西爵爲什麼沒有上來,晚安想,可能是想看綰綰自己的想法。
畢竟他們之間有兩個孩子……扯不斷的糾葛。
薄錦墨抱着她下樓,在客廳的中央遇到了正準備上去的盛西爵。
兩人視線有幾秒鐘的交錯。
盛西爵看着自己的妹妹,也沒動手,只是盯着那森冷斯文的男人嗤笑,“你的本事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哥。”
薄錦墨看一眼就不再看任何人,只低頭看着懷裡女人的神色變化,淡淡道,:“先吃飯。”
說罷就直接抱着她往客廳走去,也沒多看任何人一眼。
晚安看着盛西爵冷峻逼人的神色微微嘆息,“西爵,綰綰好像才做完手術,先吃完飯再說吧。”
他面無表情,偏過身子看着那男人的背影。
米悅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提醒他,“怎麼說這也是晚安的家,你們還是別在人家的地盤上鬧起來,再說你妹妹能找回來……也有顧南城一份功勞。”
盛西爵沒有表態,只是道,“先吃飯。”
南沉別墅是少有的熱鬧,幾乎還是頭一次這麼多人吃飯。
晚安跟盛西爵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綰綰俯身低頭在跟七七說話。
“姨姨,你的眼睛看不到嗎?爲什麼會看不到呢?”
顧南城和薄錦墨都看着他,連冷峻都皺着小眉頭看着那個漂亮的雙眼無神的女人。
盛綰綰擡着手,動作格外小心的慢慢往下探,一點點的觸摸到她的腦袋。
七七懵懂的看着她,雖然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待自己,但還是乖巧懂事的抱着她的手準備的摸到自己的臉上。
童音稚嫩清晰,“姨姨你真漂亮。”
她笑,“真的嗎?”
七七認真道,“真的呀,除了媽媽你最漂亮啦。”
盛綰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掌中的小臉蛋,那麼柔軟,觸感真實。
沒過多久,她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自然的笑着,“吃飯吧。”
晚安坐她身側,看她平靜的容顏和手上已然熟練給自己餵飯的動作,顯然,她已經適應這種生活了。
餐桌上的氛圍有些奇怪,沒有人主動說話,明明一桌人卻只有吃飯的聲音。
還沒有平時他們一家四口來的熱鬧。
突然,銀叉落在瓷器上的聲音清脆突兀的響起,一下敲碎了這安靜。
衆人都下意識看向製造這聲音的男人。
薄錦墨淡淡然從容不迫的把他的叉子撿起,然後擱在一邊,接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