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在一起待了一個多小時左右,慕文雋帶着西顧出去,順便帶她逛了一下孤兒院。
兩個人走在孤兒院的小道上,周圍感覺很清幽,但偶爾能夠聽到孩子們的嬉笑聲和吵鬧聲,不覺繁雜,反而感覺很動聽。
西顧覺得,大抵還是心境原因,今天不到兩個小時的孤兒院之行,給西顧帶來的感覺是震撼的。
雖然早就知道孤兒院的孩子們都是無父無母被丟棄無人要的孩子。
但是當你親眼所見看見他們,你會覺得人有時候真的很殘忍。
“這是我當初被遺棄的孤兒院……”
慕文雋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淡淡的,沒有多少情緒。
西顧怔了一下,隨即“哦”了一聲,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時候我還很小,還不滿十二個月,時間大概是秋天的一個早上,早上六點多鐘,我被孤兒院的人發現被遺棄在門口。這麼多年來,我每次來孤兒院,走到大門口時,我都在想,二十年前我再這個門口被丟下時,是怎樣一種場景,那個丟棄我的人將我放在這裡時,有沒有過一絲,那怕是一絲的不捨得……”
“不過當我來跨過這道門的次數越多,反而越看越淡了,尤其是現在,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時間和命運早已把我打磨的無堅不摧,也讓我明白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我開始學會了向前看,不去糾結那些無意義的過去,只當我是我自己,我是慕文雋,我有一個妹妹啊慕葵生,她需要我的照顧,我是他唯一的依靠,爲了她,我必須讓自己堅強勇敢起來,更加堅強和勇敢起來……我開始變得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去想命運的不公平,沒有時間去管那些將我丟棄在我活了二十一年來不曾參與過我人生的那些人,真的,我以爲都與我沒有關係了!直到一個叫顧槐生的人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西顧抿着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骨節緊了緊,聽見慕文雋道,“西顧,你相信我嗎?我曾經做過一個奇怪的夢,夢裡面,我遇見了我自己……我跟我自己對話,說很多很多的話,我看見我自己在哭,在說對不起……可是現在我想,那個我認爲的我自己,也許其實不是我自己,而是顧槐生……”
慕文雋說,“西顧,雖然我現在努力裝成我不在意,但是我必須要承認顧槐生的出現打破了我原本持衡的人生,因爲我們是同卵的雙生兄弟,彼此之間有心靈感應的。我聽說顧槐生去世時間是兩年前的八月初,那時候我再一家西餐廳工作,當服務生,我有印象我在差不多相同時間時,心突然絞痛,打碎了一份客人的餐點,扣掉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工資……”
西顧的腳步頓住,恍惚中想起當初顧槐生離開時的場景。
那時候的天氣很熱,但是她的心卻異常的冷,像是突然沒了溫度。
看見白布將顧槐生那張漂亮的臉蓋住時,她甚至想去阻止,因爲她覺得槐生還沒有死,槐生那麼美好,他怎麼可以死……
慕文雋轉過頭,看向西顧,西顧無意識的對上她的目光,怔了一下,想要躲開,他卻突然
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他說,“西顧,我跟你說過,我覺得是槐生的牽引讓你我能夠遇見彼此,那麼你呢?你覺得,是那樣嗎?”
西顧不知道怎麼回答。
最後說,“也許……是吧。”
“可是,我覺得也許事情還不止如此。”
慕文雋突然朝她靠近了一分,西顧下意識的後退,可她剛後退半步,手臂就被人抓住。
西顧愣住,喊他,“慕文雋……”
慕文雋看着她,漆黑的目光像是一團霧一樣鎖着她,沒有鬆手。
他說,“西顧,如果我告訴你我覺得槐生讓你我相遇,其實是想讓我代替他來守護你,你心裡,作何感想?”
西顧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
西顧那天沒有和慕文雋一起離開孤兒院,她一個人打車離開的。
慕文雋的那句話攪得西顧心裡不是滋味。
或者說,真正讓她不是滋味的人,其實是顧槐生。
那裡是孤兒院,慕文雋是孤兒院那些孩子喜歡的太陽哥哥,對於這樣一個人,西顧不想去生氣,也生不起來氣。
她對慕文雋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轉身走了,坐上出租車,看見後視鏡裡孤兒院的影子越來越有,西顧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有些累。
是真累。
回到談家時,正好趕上吃午飯,談易謙在家。
談章曄招呼西顧吃飯,西顧強撐起精神坐在了飯桌上,卻吃得不算多。
飯桌上,談章曄說起下午要帶兒女去墓園祭拜祖上的事情,問談易謙下午有沒有事情,有事情最好提前通知一下,全部延後。
今晚就是除夕,但總覺得談價父子似乎沒有清閒日。
飯後,談易雪拉着西顧上樓,讓她幫她看看下午去墓園祭祖穿什麼衣服比較合適。
走前,談易謙看了兩個人一眼,黑色的眸子眯了眯。
西顧給談易雪選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談易雪曾說她是下雪天出生的,加上外面雪色未褪,白色或許比較適合她。
換完衣服,兩個人一起出來,不想剛出門見遇見了談易謙。
談易謙穿着一身亞麻色的棉絨休閒襯衫,黑色長褲,雙手插在口袋裡,很休閒的打扮。
他看了一眼談易雪和西顧,說道,“剛纔爸爸說樑阿姨和西顧也要一起去,所以,去換衣服吧!”
西顧愣住,其實母親作爲談章曄的妻子,談家祭祖母親去無可厚非,但是她去算什麼?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我去跟談叔叔說一聲!”
“其實談價祭祖,我母親都甚少去,印象中只有談家男眷去,但是規矩都是在改的,如今小雪去了,你和樑阿姨自然也可以去!”
西顧眼波閃了一下,聽見談易謙又說,“而且,你如果不去,家裡僕人見了,我忽覺得我們在排擠你,傳出去有損談家清譽!”
西顧咬牙,很想反駁一句,但最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