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內心小小 地委屈了一下。
卜錦城冷眼一瞪,他 連忙縮手,往寶座至尊的後面走去。
實在是不能 怪安陽,卜錦城的寶座至尊體積太龐大,完全把後面的小車給遮擋住了,安陽沒看見,難免會錯意思。
走到後面纔看到,小車裡面坐在駕駛位上的人是燕山。
安陽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就坐了上去。
“你怎麼來了?”
上車後,安陽就疑惑地開口問。
燕山目不轉眼地盯着前面的寶座至尊看着:“我不來,誰侍奉小少爺?”
這話說的。
安陽撇嘴:“有我在,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燕山無語地看他一眼,見前面的車開動了,也連忙發動引擎緊跟而上。
一路駛進鬧市。
卜錦城將車開進公寓,然後又換一輛普通的車重新開向馬路,這一次,他的方向是直往齊虹的醫院的。
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卜錦城將車緩慢停住,窩在座位上吸菸。
燕山和安陽同時下來。
卜錦城將車窗落下來,對他們吩咐:“上去吧,小心點。”
“嗯。”
兩人離開。
卜錦城把玩着手機,翻出齊飛月的號碼,盯着上面的“寶貝”二字,久久都沒有挪動一下視線,他不知道,齊飛月此刻就站在齊虹病房的窗戶前,看着底下的人來潮往。
而齊虹的狀態已經進入最糟糕,昏迷不醒的狀態。
齊飛月的身後站着夜笙。
夏青筱被她刻意安排去做別的事情了,所以此刻並不在。
“夜笙。”
忽地。
齊飛月偏轉身子看過來,目光落在門口。
夜笙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一大羣穿着白色大褂的醫生往這邊趕來,看樣子很着急。
夜笙垂了一下眉頭,說:“二小姐節哀。”
“我的心情晚點再說,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夏魚和喬妍都沒有離開豐城的記錄,我查過所有的航班和列車,沒有這兩人的名字,但也不能排除她們可能是坐了私人飛機,豐城的整座城的衛星信號都控制在卜錦城的手中,要想調查十分困難,而且容易暴露,所以這方面我沒有排查。”
“也就是說,如果夏魚和喬妍不是自己離開,不是正常途徑離開,那麼就是卜錦城在暗中操作?”
“理論上是這樣的。”
齊飛月握緊了拳,眸中的冷色掩都掩不住。
她轉身走向牀榻。
病牀上,齊虹的氣息很危弱,穿白大褂的醫生們一個一個輪翻過來檢查,都是搖頭無能爲力地離開。
齊飛月哭着拽住他們的手臂說:“不能走!”
“儘快準備後事吧。”
“不!”
不不不!
齊飛月緊緊摟住齊虹越來越冷的身體,幾近崩潰:“姐!你醒醒!你不能丟下我!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你最疼我的,怎麼忍心看我這麼傷心這麼痛苦?!”
柔弱的肩膀哭的顫抖不止。
夜笙站在那裡看着,心疼不已,雙手握拳,隱忍着上去抱住她的衝動。
半人牆隔住的窗外。
喬妍穿着白大褂站在那裡,看着屋內女子哭的淚痕滿面的臉,輕輕一嘆,順手就給卜錦城發了個信息:“我一直想問你,在你心裡,江山與愛人,哪個重要?”
這個問題。
暮南傾曾經也說過,江山與美人,只能舍其一。
卜錦城盯着這條短信,目光很深很沉,很久之後,他才緩慢地打了幾個字,而這幾個字卻讓喬妍頓時一鬆,他說:“江山不及美人一笑。”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江山。
卜錦城將手機收起來,推開車門,慢慢地下了車。
喬妍在鬆了一口氣之後將口罩戴起來,隨着那幾個離開的醫生一起離開。
到了晚上。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
齊飛月依舊趴在齊虹的病牀前,死活都不肯挪動一步,飯也不吃,除了抽噎就是呢喃,語無倫次地說着話,斷斷續續的哭腔,聽得夜笙的心陣陣發疼。
“二小姐,不要再哭了,眼淚再多也無濟於事,只會讓關心你的人擔憂,讓死去的人死不瞑目,你要做的是,怎麼給齊虹報仇。”
夜笙抓住她抖動的肩膀,雖然是安慰的話,卻說的很冷血。
齊飛月大哭:“我姐沒死!她不會死的!你不要瞎說!”
“你狀態不太好,先回去休息。”
夜笙強硬地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從牀鋪旁邊的椅子上提起來。
齊飛月掙扎:“不!我不要離開我姐!”
“二小姐!”
夜笙無奈,只好出手將她擊暈,然後抱着她出了病房。
他們兩人一離開,安陽和燕山就走了進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喬妍。
喬妍身穿白大褂,手上也戴着白手套,臉上蒙着口罩,整個人都是一種肅穆的醫生的模樣,而安陽和燕山熟練地抱起齊虹。
喬妍說:“胳膊。”
安陽立馬將齊虹的胳膊拿出來。
喬妍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針筒,向齊虹的胳膊裡注射了一筒液體,等注射好後,她說:“從現在到明天早上的凌晨五點還有差不多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裡,她的身體會逐漸變僵硬,等到工作人員都上班後,她就會被擡進停屍房,你們只要在那個時候守在停屍房裡,把她的屍體換到那些要運出去的屍體裡面就行了。”
“爲什麼不現在換?”燕山問。
喬妍說:“原先是有準備好一個替身的,但後來卜總說,怕齊飛月小姐發現端倪,所以就不用替身了,想辦法在早上的時候將她的屍體弄出去。”
安陽想到自己掃墓的那幾天,問:“爲什麼不用跟盛環同一種方法?”
喬妍翻了個白眼:“你以爲那種藥遍地都是?”
“不是嗎?”
“廢話!”
“那種藥是北皇少野新研製的,世間只此一枚!”
安陽:……
這麼厲害?
到底什麼藥?
喬妍觀察了一下齊虹的情況,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就對他們說:“好了,將她放好。”
正在這時,卜錦城也來到了門口。
他將門推開,看着裡面的幾人問:“辦好了?”
“嗯。”
喬妍說:“一切順利。”
“你們都出去。”卜錦城揮了揮手。
待房間裡只剩下他一人時,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了看病牀上的女人,擡腿走過來,站在病牀前,悠悠一嘆,說:“不要怪我,你累了這麼久,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說罷,伸手將那白色的牀單一拉,蓋住了齊虹的頭。
轉身。
шωш▲ttka n▲¢o 卻對上一雙悲憤仇恨的眼。
夜笙剛剛是將齊飛月擊昏了,但是因爲他捨不得下重手,所以力道很輕,齊飛月昏迷的時間很短,在夜笙把她抱到車上,準備開車時,接到了南風夜的電話。
夜笙看了看後座裡昏迷不醒的女人,將車門一關,走到隱秘的位置去接電話。
而清醒過來的齊飛月想都沒想,快速地奔上了樓。
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姐?
不管她姐能不能清醒過來,好歹陪伴在她生命最後一刻的,是她這個妹妹。
可是。
她萬萬想不到。
推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了卜錦城,而且他說什麼?
不要怪我?
好好休息?
他到底對她姐做了什麼?
齊飛月憤慨地握緊拳,大步衝過來,還沒衝到病牀前,就被卜錦城伸出的手臂攔住。
“節哀。”他說。
“出去!”
兩個字,又冰又冷,毫無一絲情義。
卜錦城狠狠地閉了閉眼,再睜開,他眼中也是全然陌生的冷意:“你都聽到了?”
“我說,出去!”
“阿月!”
“滾!”
齊飛月紅着眼狠狠瞪着他,嗓音尖銳。
卜錦城看着她無聲淌淚的眼睛,心也跟着揪疼,很想伸手去擁抱她,去安慰她,去親吻她,去試掉她嫩白臉上的淚水,可還沒擡起手,齊飛月冰冷的聲音就如同刺一般扎進了心口。
“卜錦城,除非我死,否則恩怨難消!”
卜錦城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抓住:“阿月,你要相信我!我就是傷害我自己,也不會傷害你,你
……”
齊飛月掙開他的手,一臉漠然:“我讓你滾!”
卜錦城看着她寒入透骨的臉,知道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好鬆開她,一步一步往門外挪去,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側身,望向病牀。
單薄的女人肩膀一顫一顫,她背對着他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前進一步,站在離病牀不遠的距離,眼睛死一般盯在一個方向,就是不肯往牀上的齊虹看一眼。
他知道,她很痛。
可她不知道,看到她痛,他也痛。
但有些事,必須做。
阿月,你要信我。
可是這句話,這句心聲,齊飛月並沒有聽到,在卜錦城徹底將門關上的時候,她才嚎啕大哭,悲慟地一下子倒在了病牀上。
“姐,我不會就讓你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齊飛月握住齊虹僵硬冰冷的手,一字一句,帶着滿滿的恨和滿滿的冷——
卜錦城。
你陷我入地獄,我必還之。
齊飛月掀開白色的牀單,從洗手間裡拿出毛巾用溫水洗一遍,然後給齊虹從頭到腳,裡裡外外地清洗,換了一套乾淨清爽的病服後,她才異常冷靜地拿出手機,給夜笙發了一條信息:“我在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