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傾將慕寒淵手中的水杯接過,同時將筷子遞到男人手中,卻擡頭衝着洛岸漫不經心地說道:“以前?我不記得我以前做過糖醋里脊。”聲音不可謂不薄涼:“你恐怕都不知道吧,我以前最喜歡吃的菜是花菜,所以現在在家做的最多的也是花菜,寒淵也很喜歡吃,而他不喜歡吃糖醋里脊裡面的甜味,我爲了戒掉他挑食的毛病便將裡面的番茄醬調淡了,怎麼,吃出來了?”
洛岸臉色驟然一白,面前眉眼似乎都噙着笑意的女人竟讓他覺得分外陌生。
安羽傾繼續說道:“洛岸,不要再跟我提及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妄圖拿以前的事情傷害我所愛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我一旦想要守護一個人也會達到不擇手段的程度!”
洛岸聞言猛地站起來,擡手便指向慕寒淵:“所以現在你是要護着他嗎?”
安羽傾眼角的笑意倏然凝結:“不然呢?”
一直沒說話的慕寒淵轉頭看向洛岸,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幾乎讓洛岸難以動彈。
“洛岸,我只說一遍,放下你的手。”慕寒淵冷聲說道,好似一座雪山蹦於面前,只見無盡的寒冬。
洛岸倔強地同慕寒淵對視,卻逐漸僵硬了身體,他忽然悲從中來,究竟什麼時候?他纔可以在與慕寒淵的對持中佔點兒風頭,如此,也不至於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丟失顏面。
  蘇正滿意地看到洛岸不由自主地放下手,心裡難免嗤笑,怎麼?想要同慕寒淵搶女人?那是一個高傲永遠不破的男人,所站立的高度恐怕洛岸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縱然他現在同段城還有田家聯手,又能怎樣?這本就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的局面,如此感情用事又能討得什麼便宜?因此他也更加確定,當初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如果接受段城的意見一起對付慕寒淵,恐怕自己多年心血便要毀於一旦。
  這次收網,慕寒淵幾乎做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段城那邊的隱藏勢力已經開始顯露出來,就等完全浮出水面,再吞個一乾二淨!
  蘇正眼神透着幾分戲謔,他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忽然將杯子不輕不重地往桌上一擱,擡眸時眉眼間已然染上些許凌厲,語氣也不似剛纔那麼有禮:“不知洛總此番前來到底是爲了什麼?”頓了頓又開口說道:“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希望洛總明白一點,無論您來多少次,我都與慕總同進退。”
  蘇正的這句話倒是讓洛岸冷靜下來,他凝眉看向蘇正,冷聲說道:“蘇總可要想清楚了,這次誰勝誰負,可不像之前那樣顯而易見,蘇總可不要押錯了地方!”
  蘇正嘴角輕揚,四兩撥千斤:“那也只能說明我財運不濟,就不勞洛總費心了。”
  洛岸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正卻輕輕攤手,淡聲道:“洛總請便。”
  洛岸再怎麼不顧顏面此刻也斷然待不下去了,霍然轉身就要走,身後卻響起慕寒淵極淡的聲音:“洛岸,這一年來我脾氣是好了不少,但還不能容忍一個外人如此挑釁我,從前是看到洛老的面子,而如今你爺爺也不大好使,這局你要是輸了,就做好後半輩子徹底離開A市的準備!”
洛岸身影一震,儘量保持住從容模樣,他不想在安羽傾面前連最後的尊嚴都輸了。
洛岸走後,蘇正淡淡看向慕寒淵:“其實你這麼逼他,沒準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豈料慕寒淵卻十分不在意地搖頭:“有我女人護着我,他能怎麼樣?”
鄭瑾一口果汁差點兒噴出,愣愣地盯着慕大神,這位真的是將臉皮這樣東西當作身外物了。
相比較而言安羽傾心情還輕鬆不起來,方纔他們的對話真的印證了自己之前的預感,她伸手輕拍了幾下慕寒淵的肩膀,聲音輕緩而又堅定:“寒淵,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洛岸他又做了些什麼?”
蘇正聞言顯得有些驚訝,怎麼,他竟然沒有告訴安羽傾?
慕寒淵抿脣不語,許久後才沉聲說道:“羽傾,你姑且當作是洛岸想要進軍S市,跟我逞口舌之快好了。很多事情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想再往我們中間插入不必要的麻煩,於我而言,洛岸就是一個大麻煩。”
慕寒淵太瞭解安羽傾,如果讓她知道洛岸現在跟段城聯手想盡辦法對付自己,又讓她知道洛岸這麼做的原因是爲了得到她,他的女人如此護着自己,指不定腦子一熱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再讓段城稍加利用,自己恐怕真的要輸了。
旁的事情都無所謂,唯獨安羽傾,這是這場拉鋸式大戰中唯一一個能影響到自己的人,他要她躲得遠遠,像往常一樣活在自己掌心就可以了。
安羽傾好似同他心意相通,其實期間的複雜關係她能夠猜出一二,但只要這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她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像他期望的那樣生活。
“好,我聽你的。”安羽傾水漾般的眸子浮現淡淡的笑意,讓慕寒淵心頭的鬱結頓時消散了不少,要不是礙於蘇正夫妻在場,他定是要同她好好親暱一番,她懂他,知他,疼他,護他,這樣一來已然是此生足矣。
蘇正下意識握住鄭瑾的手,第一次,旁人的愛情也能讓他心生幾分動容,早就知道像慕寒淵這樣的人深情而又薄情,薄情怕是要一輩子,卻不曾想他也可以愛得如此深沉。
······
下午十分,慕寒淵跟安羽傾準時登上飛機,蘇正親自開車去送,鄭瑾差點兒淚灑當場,搞得安羽傾不停翻白眼,跟個生離死別一樣。
慕寒淵同蘇正倒沒有太多的話說,大神告訴蘇正,過段時間讓葉紹清來一趟S市,期間鄭瑾的身體還是要像往常一樣調理,蘇正不會嘴上說感謝,只擡手拍了拍慕寒淵的肩膀,男人間的友情,不必那麼煽情。
坐在飛機上,安羽傾輕輕靠着大神的肩膀,任由男人將自己攬入懷中。
考慮到這兩天慕寒淵一定會特別忙,安羽傾打算就在這裡說。
“寒淵,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安羽傾忽然開口。
慕寒淵微微闔上眼睛,輕聲應道:“你說。”
安羽傾快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煞有其事地說道:“那天我看阿瑾房間裡面放着幾本雜誌,翻閱起來覺得挺有意思的,寒淵,服裝設計是我的夢想,而現在我已經實現了這個夢想,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還有一個夢想?”
慕寒淵睜開眼睛,仍舊淡聲道:“你說。”
“自懂事以來,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沒有過上多麼富裕的生活,其實當年高三畢業,我填報的志願是財經類,可是安母害怕以我的分數真的能進入洛岸跟安羽然所在的學校,便強制性讓我改成了服裝設計。”安羽傾說到這裡感覺到男人擁着自己的手緩緩收緊,於是在他肩頭蹭了蹭以示安慰:“也沒什麼了,事實證明我還是做得很好的,現在也沒什麼阻礙了,我想重新學習金融,怎麼樣?”
慕寒淵輕輕皺眉,低頭看向安羽傾:“爲什麼忽然又想要學習金融了?”
安羽傾坦然對他對視,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還不是因爲你將我寵得太好?現在服裝設計方面我也沒打算取得什麼登峰造極的成就,就想着不要辜負了那幾年的努力,你看現在找我設計東西的人不也挺多的嗎?我就是覺得當年被安母強制性調離學校是個遺憾,一旦安逸下來就想要彌補這種遺憾。”
慕寒淵不作他想,低頭吻了吻安羽傾的髮絲,沉聲應道:“都聽你的。”
安羽傾不由得抱緊慕寒淵的腰身,眼底涌現一片華光。她方纔所說的沒有一句假話,但她想要重拾金融的真正目的,是爲了他。
認識宮宇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正如鄭瑾說的那樣,這樣身家背景的人留在身邊未必是壞事。她並非想要利用人心,只是不想慕寒淵太辛苦。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兩人攜手共進,還有綜綜這樣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只要這次對付完段城,很多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
安羽傾能夠猜到段城逼得有多緊,不然大神也不至於每晚回家都一臉倦容,他是強大,但到底是凡人軀體,每天這樣高速運轉身體哪裡吃得消?自己還這樣年輕,等不到綜綜成人,親自幫襯幫襯還是可以的。
安羽傾很感謝鄭瑾,她總能夠教會自己很多東西。兩個人的感情,一方經營一方享受是斷然不夠的。慕寒淵付出的實在太多,並且像個無底洞一樣用滿腔柔情讓安羽傾深陷其中,除了同他一起分擔,她想不出還有什麼方式可以更愛他。
回到A市後,除了偶爾接手幾單大設計賺賺外快,安羽傾平常時間全部用來學習金融。她對這方面本來就有興趣,學起來還真像是彌補某種遺憾,也不算吃力,更別說還有慕大神這樣一個強大後盾在背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