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額外賞給嚮明姿的添妝禮很是華麗,是一頂用赤金絲纏繞而成的花冠,花冠上頭綴着大小都一樣的圓潤珍珠,瞧着極是好看,一看就是用心挑選了的。宋大夫人忍不住有些喜出望外,過繼嚮明姿在名下起先她不過是爲了討宋老太太跟宋老太爺的喜歡,如今卻真相處出了幾分感情,何況嚮明姿也的確是個可人疼的姑娘,太子妃這樣給她做面子,宋大夫人又想起如今年紀尚小的宋貴妃所出的小皇子,心裡的想頭就有些多了-----小皇子前頭有那麼多已經成人封王的哥哥們,太子所出的皇太孫等人都比他大了一截,宋大夫人在宋老太爺跟宋大老爺的耳提面命下也知道這個孩子未來也不過就跟他的哥哥們一樣就藩做個藩王,可藩王也分三六九等,如今建章帝還在位自然是好,藩王們都是他的兒子們,日子不會過的太差,可是等到之後,登位的成了太子,藩王們的日子就沒現在這般輕鬆了,趁着這個時候,若是能跟太子妃和太孫都結個善緣,也是極好的。
宋老太太也很是歡喜,雖說她知道太子妃不是個拎不清的,可是太子妃能做出這個姿態來,就證明她是有心要好好同宋家相處的,有了這份心思,就不愁她對宋楚宜不好了,一下子最疼愛的孫女跟外孫女都分別有了歸宿,她只覺得放下了心中大石,連帶着人也輕鬆許多,晚間的時候不免跟宋老太爺感嘆:“那個時候她們都還那麼小,我總擔心小宜這樣多思、明姿這樣敏感,又有她們父母的先例在前,她們以後會鑽牛角尖,現在她們總算都有了歸宿,我心裡這塊石頭總算是能放下了......”她擁着被子坐了一會兒,又嘆氣:“她們過的好,我去了陰間見了汀汀跟琳琅,也不至於沒面目了......”
宋老太爺從屏風後頭轉出來,靠在牀邊握住了宋老太太的手:“都是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以後的路自然就走得順。”他說完這一句,又道:“李家跟咱們家是世交,李夫人那孩子也從小是咱們看着長大的,跟琳琅相處得跟姐妹一般,他們的人品我信得過,明姿嫁過去我是放心的。我擔心的是小宜......”
宋老太太朝他看過去:“太子妃是個明白人,這門婚事又是皇后娘娘早就屬意的,小宜她自己更是聰明,我瞧着太孫殿下對她也算是用心......”
宋老太爺並沒有因爲宋老太太這話就覺得放心,他嘆了口氣:“是啊,可是偏偏太子殿下叫人琢磨不透。”其實也算不得琢磨不透,若是從前衆人對東宮情形不大清楚,現在有眼睛的人就都看得出來太子對兩個兒子的偏向了。
宋老太太遲疑了一會兒,禁不住冷笑了一聲:“這世上總有些人不配爲人父母。”她抱怨完這一聲,又看向宋老太爺,像是在尋求他的贊同:“可這回楊雲勇的事,不是說說服了皇后娘娘出馬?皇后娘娘既已經動手,太子總要收斂些罷?何況虎毒不食子,他雖不喜歡盧太子妃,進而跟太孫殿下也不甚親近,可太孫殿下到底是他的兒子,總不至於......”
可惜這世上的事並沒什麼絕對的,宋老太爺沉默一回,同宋老太太說起駙馬的事:“聽應書的意思,顧忌着藩王進京,皇后娘娘只是口頭警告了太子,範家的事若是沒有意外,怎麼也得到年後藩王回了封地再說了。可太子跟範家都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太子既然連西北那邊的事都敢染指,你信他會因爲皇后就收斂嗎?”
盧皇后要是真的鎮得住太子,拿太子有辦法的話,也不至於叫太子膨脹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宋老太太被宋老太爺說的心裡惴惴的,好容易才積累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心裡七上八下的難受的緊:“從前只覺得太子軟弱,如今又恨不得太子是真的軟弱了。”她想了想又忍不住問:“太子就算是不怕皇后娘娘又怎麼樣,現在這事兒都已經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他難不成還想保住範家不成?那他只怕是瘋了!”
宋老太爺倒是不怕太子想保住範家,他就怕太子根本不在意範家的死活,反而把這筆帳算在宋家頭上,尤其是現在範家倒黴,宋家卻要嫁女入東宮,嫁的還是他根本不甚在乎的那個兒子,這裡頭又糾纏着湖北襄樊的事,之前還有陳家跟範良娣的糾葛......
饒是經歷慣了世間沉浮的他也忍不住憂心忡忡:“說不清,總覺得太子殿下陰沉沉的。”而且對周唯昭的態度顯得實在是太奇怪了,太子這樣,以後太孫的路無疑要難走的多。
他的想法同宋琰的不謀而合,宋琰坐在清風先生對面,神情嚴肅的問他:“先生覺得,這回襄樊的事,太子殿下管不管?”
這麼短時間,宋琰就已經把崔應書送來的人收服的服服帖帖,還敢驅使人出去辦事了,清風先生心中其實甚是滿意,面上卻並不露聲色,看了他一眼,反問他:“你自己以爲呢?”
宋琰肯定的點了點頭:“像是之前先生所說的,太子殿下因爲陳德忠跟楊雲勇賠進去了不少銀子,他既然有了西北的銀子卻還是不斷的想往揚州跟江浙一帶伸手,就說明他很需要銀子,既然如此,襄樊那裡對他來說可是金礦,不管怎麼樣,他恐怕都不會放棄的。”
清風先生好整以暇的擦了擦自己桌上的鎮紙,扒拉出來一本隨筆翻開,這才抽空擡頭衝宋琰道:“你還少說了一點,藩王進京給聖上慶賀萬壽,憑太子跟恭王的恩怨,也憑太子那敏感多疑的心思,他肯定不甘落於人後,而獻禮,也是需要銀子的。他不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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