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向老太太這樣的糊塗人兒,根本就別指望能說的明白,宋老太太也不準備跟她說話。她臉向着陳三太太:“你說你從前不知道我們家跟向家的恩怨,現在總該知道了。這麼個糊塗人兒,一不是我們家親眷,二不是我們家故舊。論理兒見了我這身上有誥命的老婆子,就該屈膝跪拜,叫上一聲伯夫人。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不跟她計較,可她若是真的胡攪蠻纏......”
陳三太太臉上有些掛不住,她當然聽出了宋老太太話裡的意思-----人是她帶進了宋府的,她之前以爲向老太太是什麼人並沒有關係,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向家跟宋家的淵源宋家也不管。可現在宋家人既然把話挑明瞭,她要是再縱容攛掇着向老太太鬧事,那就是她的不是。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被宋老太太幾句話堵得紫漲了麪皮,有些倉皇不安的站了起來,語氣裡帶着些委屈和抱歉:“哎呀....這是怎麼說的.....我來之前是真的不知道......”
三太太冷眼看着她裝腔作勢,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們管不着,陳三太太今天也沒個長輩領着,帶着這個所謂的親家老太太就上了我們家的門,事先也沒告訴我們一聲......這份心思是好是壞我們可不是你肚子裡蛔蟲,猜不着。可如今我們已經把前因後果都跟你說了,人是你帶來的,麻煩是你找的,要是今天這老婆子真的敢撞死在我們家門口,那也不是我們的不是。”
雲氏最近跟着大夫人管家理事,兼之女兒犯的大錯,已經漸漸拋了從前小心眼愛嫉妒的毛病,深知宋家上下一體榮辱與共的道理,如今見陳三太太這做派就忍不住出言譏諷。
陳三太太沒料到雲氏這麼不給人臉,登時臉上一片白一片紫,心裡把雲氏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立即喊住了正要撒潑的向老太太,轉身跟宋老太太賠不是:“都是我的不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向老太太不甘心,還想再鬧,卻不敢給陳三太太添麻煩,陰沉着一張臉幾乎要夾死幾隻蒼蠅,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這是要仗勢欺人了.......既是這麼說,咱們就上衙門斷個乾淨!”
她不告宋家,就告嚮明姿忤逆不孝,看向明姿以後還有什麼臉活着。
宋老太太連眼皮都沒朝她擡一下,吩咐三太太送客:“我身上不爽,就不留陳三太太了。老三媳婦替我送一送。”
向老太太抿着脣嘴角向下一撇,一副刻薄像:“我是她祖母,她不送送我?”
三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喲呵了一聲:“你們向家的出族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她如今是我們家人兒,跟你挨的上邊兒?什麼祖母,簡直笑掉人的大牙。”
陳三太太拿着帕子捂着嘴,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向老太太目光閃爍的伸長了脖子往裡瞧了一陣,到底氣咻咻的背過身跟着陳三太太出了門。
等屋裡清靜了,宋老太太才吩咐紫蘭:“把姑娘喊出來。”
嚮明姿已經哭的眼圈紅紅的,挨着宋老太太滿心就是驚惶。本朝像是她這樣從父族出族,過繼在母族的不是沒有先例,前朝的長寧縣主就是因爲生父祖父苛待,過繼回了母家。可後來長寧縣主的生父不小心跌了一跤死了,繼母也一併撞死,家裡只剩下了弱弟和祖母,祖母帶着她那個弟弟哭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要求撤銷這份過繼文書,讓長寧縣主帶着生母的嫁妝重新回父族去。
後來禮部的官員爲這事兒爭論了許久,最後跟太常寺一併認定長寧縣主的過繼文書無效,人倫乃是天理,弱弟祖母都需要扶助照顧和奉養,硬是逼得先帝下了旨,判了長寧縣主帶生母嫁妝回父親家供養祖母扶持弱弟。
連老太爺拖着病重的身子往禮部也不知走了多少趟,磨破了多少嘴皮子都沒用,禮部的官員一口認定這就是大禮,不管之前有什麼仇怨,沒有親孫女兒看着祖母弱弟餓死的道理。
已經改回連姓的長寧縣主第二天就沉了湖......
宋老太太曉得嚮明姿想到了這件事,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裡,安撫的拍了拍:“別怕,咱們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連家,向老太太也不是那個曾對聖上有過一飯之恩的秦老太太。”
宋三太太已經送完了陳三太太,跟着大夫人和崔夫人餘氏進了門,張口就是冷笑:“要我信陳三太太肚子裡沒打鬼主意,真是不如叫我相信母豬會上樹!”她一急,嘴巴里的話就一句一句往外迸:“這滿京城誰不知道琳琅的事兒?當初鬧的那麼沸反盈天的,她敢說她不知道?”
知道了竟然還幫着向老太太做這鐵定會得罪長寧伯府的事兒,還真是有些稀奇,總不能陳三太太真是忽然發了善心吧?
宋老太太挑了挑眉看向大夫人:“找個人好好去查探查探,看看她們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向老太太要不是靠着陳三太太,根本進不了京城,就算進了京城,也不知道衙門大門朝哪裡開。還說什麼去衙門,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宋大夫人就笑:“這哪裡還用您吩咐?媳婦兒早就已經叫人去打聽了,看看這向老太太到底怎麼搭上的陳三太太,陳三太太又幹嘛要做這得罪咱們長寧伯府的事兒。”
總歸是逃不過一個利字,否則陳三太太難道是吃飽了撐的專程來給長寧伯府找不痛快?就算陳老太太也不敢當面找這樣的茬兒!
端慧郡主若有所思的抿脣笑了笑:“我聽說這陳三老爺是庶出,仕途走的也不是很順。前幾年花錢捐了個推官,一路做到了縣令,就再無寸進了。還聽說......陳老太太對他們並不是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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