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從宮裡出來差不多十幾天,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叫青鶯出去聯繫馬永福他們幾個人------韓止的人盯得實在是太緊了,不僅是伯府門口,連皇城邊上的崔家附近,也多有盯梢的人。
她從來都以爲韓止這樣的人應該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沒料到這次韓止還挺長情,韋言君的死到底是把他給激怒了。
青鶯見她煩惱,也忍不住有些焦躁:“眼看着四少爺就要從蜀中動身回來了,身邊沒幾個人跟着的確是不放心,可偏偏那些人靈敏的跟狗似地,這邊稍微一有動作就被盯得死死地。前幾****和許嬤嬤去崔府送個桃花燒賣,他們都沒放過。”
宋楚宜將手裡的墨猴放回竹筒,伸手將竹筒掛在筆架上,沉吟許久才問她:“馬永福他們也沒去崔府送個消息?”
這批人都是個頂個的精明,按理來說只要有一絲機會,就能抓着不放的。可是眼看着都過去十幾天了,居然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真的是出了什麼事?
可當時他們分明爲了脫身是分散了跑的,若是出了事,也應該有其他沒被捉的人來報信纔對,除非韓止一股腦的把人全部都給端了。
這樣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所以不得不縮着尾巴做人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宋楚宜手指順着桌面上影青出筋花口盤子上頭隱約透出來的那點青色描摹了一圈,忽的一下站直了。
她不能就呆在這裡坐以待斃,不說宋琰那邊她需要馬永福這些人手,就算是爲了防止馬永福這些人落到韓止手裡造成更大的禍患,她也不能冒險。
“備車,我要去舅舅府上一趟。”
綠衣有些詫異,看看青鶯再看看她,有些猶豫:“姑娘,要不再等些日子......最近英國公世子夫人往咱們家跑的又這麼勤快,外頭又有這麼些事,若是碰到一起了可不好交代。”
最近何氏因爲替宋楚蜜說成了婚事,與長寧伯府來往得越發密切,雖然宋老太太不待見她,可到底又不好給她沒臉,只好容她一趟一趟的往府裡跑。
她話音才落,外頭碧蓮就歡快的探進腦袋來喊了一聲姑娘,喜氣洋洋的報說:“姑娘,英國公府世子夫人來了,老太太叫您過去呢!”
綠衣將雙手一攤,又有些不耐煩的衝碧蓮啐了一口:“是給你吃還是給了你穿怎麼的?怎麼回回人家來了你都嚷的這麼厲害?平日裡也沒見你這麼殷勤。”
碧蓮睜着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笑了一聲,到底把頭縮回去了。
宋楚宜卻心中一動-----碧蓮是外頭買來的丫頭,並沒什麼根基,認了個外頭漿洗的婆子當乾孃,也因此而特別缺錢花-----她乾孃剋扣得厲害,一個月有大半月錢倒是都流進了她乾孃的手裡。
因此特別愛投機取巧掐尖要強,就算明知宋毅在宋楚宜這裡不受待見,收了宋毅的打賞也敢把宋毅送來的花往房裡擺,上次在花園裡也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沈清讓上了追月亭。
這樣給錢就能用的丫頭,倒是或許能派上些用場。
她招手喚了碧蓮進門,上下打量她一眼,就笑着問她:“出過門嗎?”
似這種外頭鄉下買進來的丫頭,大多最開始都不喜歡在宅子裡多呆,街頭巷尾哪家的胭脂好哪家帕子的花樣多她們都喜歡躥着去,大抵都是熟路的。
果然碧蓮眼裡閃着欣喜的光,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在外院跟着我乾孃漿洗衣裳的時候常常出去買東西,附近都熟了。”
是才提了二等的丫頭,聽說是因爲針線活實在做的太巧了,因此四五年就爬到了二等的位子,還進了宋楚宜的關雎院。
常跟在宋楚宜身邊的都是青鶯青桃和綠衣紫雲四個,這幾個人出門也比碧蓮顯眼的多。
宋楚宜想了想,順水推舟的順着碧蓮的意思提起了她的乾孃:“我也常聽說有下人認乾孃的,可大多都聽說乾孃不怎麼好?你替我出門跑一趟,去僱輛馬車到我表舅舅府裡去,我就幫你個忙怎麼樣?”
要麼說聰明的丫頭就是會審時度勢,碧蓮連想也沒想,飛快的就點頭答應了:“不瞞姑娘說,我家沒破落的時候,我父親還當過鏢師呢,我從小就把京城轉遍了。”
她知道宋楚宜如今在宋家的分量,從前是覺得宋楚宜身邊四個大丫頭沒一個是不得用的,因此才熄了往上爬的心思,轉而四處兜攬些好處。可這些蠅頭小利又怎麼能和宋楚宜身邊的親近人比?如今宋楚宜肯伸出腿來叫她抱,她哪裡有不抱住的道理,只有死命扒拉住的。
宋楚宜抿脣笑了笑,話鋒一轉:“可我醜話還是要先說在前頭,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若是除了我們倆還有其他人知道了......”
碧蓮聽得出宋楚宜的意思,攥着拳頭冷汗都快下來了,思索了半日之後還是下定了決心點頭:“若是叫其他人知道了,奴婢也不活了。”
的確是個很聰明的丫頭,能分得清楚孰輕孰重,看樣子嘴巴也不是個會到處去亂說的。宋楚宜笑着從案上隨手取了個赤金的鐲子,連同一個竹筒一道遞過去給她:“鐲子是給你的,竹筒交給我舅母就是。”
等碧蓮接了東西出去,宋楚宜就吩咐紫雲綠衣:“你們倆也準備準備出門,去舅舅那裡,替我送幾盒糕點過去。出門的時候多帶幾個人。”
韓止的人也不是萬能的,盯得久了總有鬆懈的時候,這眼看着已經十幾天沒動靜了,警覺性相比之前也會下降很多,這個時候再讓綠衣和紫雲去添添亂引開他們的視線,他們就顧不上貌不驚人的碧蓮了----畢竟長寧伯府一天天出門的下人不說四五十也有二三十,要是每個出去的下人他們都要跟一遍,恐怕韓止那裡付不起這個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