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委實有些尷尬了,可尷尬歸尷尬,難堪歸難堪,眼下這時候,還是保命要緊。
外頭黃翌青跟陳德忠吩咐人把韓城看的死死的,也都進來了,這着實不是小事,不僅不小,還是足以左右他們性命前程的大事,他們也顧不得什麼隱秘不隱秘的了,該聽的還是要聽的。
東平郡王見他們進來,面無表情的坐直了身子,心中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垂下了眼睛:“通篇的確沒一個字提我不是父親親生的,可現在人都找到頭上來了。”
說起來,東平郡王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韓正清要給他送有毒的人蔘,又叫他把人蔘送上去給太子了,可他半點不能爲韓正清對範良娣的這份癡情感到多麼感動,他只覺得噁心。
對,一個敢覬覦他父親的妃子的男人,無比叫他噁心。
太子待他是極好極好的,他還記得無數個夜晚,身體不好的太子從前殿議事回來,還要來他寢殿給他蓋被子,還有......到他出發來湖北,太子都用盡力氣給他指了個陳德忠跟着,還幫他把有毒人蔘的事遮掩得天衣無縫。
有了太子這個父親在前頭做對比,任憑韓正清掏心掏肺呢,東平郡王也只會覺得他的心腥羶。何況韓正清給他有對人蔘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被發現的下場?!
是,韓正清的話說的極是好聽,說什麼早有後招,到時候會把這罪名栽贓在太孫頭上,可是到底是利用了他,到底是叫他承擔了風險!
現在又要來用同一套說詞誆騙他,打算讓他跟着韓城去晉地。
去晉地做什麼呢?!他好端端的,有皇子王孫不做,放着正統的身份不要,跟着一個亂臣賊子改名換姓?!簡直可笑至極!
陳德忠較錢應和黃翌青想的又更加恐怖一些:“這不是,不是太孫他們......”他又自動閉上了嘴,韓城可是韓正清的親弟弟,就是韓正清的一條狗,除了韓正清,還有誰指使得動他?
可是不是周唯昭,不是崔應書,事情就更可怖了,反正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他接了錢應遞過來的信展開來一看,頭腦倒是比錢應和黃翌青清楚,面不改色的看向東平郡王:“無根無據的,殿下信它作甚?就算是字跡一樣又如何?這天下能模仿人字跡的多了去了,如何證實這就是良娣所寫?良娣已經仙去,說句不敬的,死人不會說話,任由誰都能波髒水,殿下自己卻不可有這等想法,不說太子殿下有內起居注可供查閱,天家血脈,哪裡是玩笑事?不必信他。”
東平郡王發緊疼的厲害的胸口頓時輕鬆許多,他不動聲色的移開了放在胸前的手,雙手改爲抓緊了椅子把手,看了在場三人一眼:“不知韓正清意欲何爲。”
韓正清是個瘋子,這是他們幾個人如今一致的看法。瘋子是很嚇人的,尤其是韓正清這樣的瘋子-----就算東平郡王真是他兒子,他這樣鬧出來也不是想東平郡王好的架勢啊,這分明更像送東平郡王去絕路,當然了,也有例外,比如說這江山換人坐了,換成他姓韓的做,或者跟他熟的人做。
陳德忠嗤笑一聲,隨即不知想到什麼,笑意就僵在了臉上。
錢應機變,察覺出陳德忠的異樣,連忙發問:“陳大人這是怎麼了?”
陳德忠已經站了起來,奔出了外間,不顧自己五十多的年紀了,提溜着韓城的後領就把他給提溜進了內室。
錢應和黃翌青都跟着站了起來,東平郡王眉頭動了動。
“韓正清爲什麼叫你來接郡王?”陳德忠把面部表情控制的還算不錯,總算沒有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可是黃翌青卻眼尖的瞧見他手指在顫了。
是啊,好端端的,韓正清真的信了這信上的話的話,怎麼會來帶走東平郡王?他難道不知道東平郡王要真是走了纔是前程全無?這不合乎情理啊。
韓城察覺了東平郡王的暴躁和殺意,生怕東平郡王一怒之下真把他給殺了,有些無奈的看着東平郡王:“郡王殿下,這信您也看了,別人說的您不信,侯爺給您帶的話您不信,良娣的話您總該是信的吧?難不成侯爺還會害了自己的兒子不成?”
錢應摸了摸鼻子,韓正清會不會害自己兒子他不知道,可韓正清對親生兒子的死活無動於衷這一點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陳德忠看得出東平郡王的厭倦和暴怒,他用安撫的眼神看了一眼東平郡王,轉頭看着韓城溫聲道:“這信不信的,關鍵他不合情理。我們郡王這王爺當的好好的,忽然要他去晉地做什麼?他可是郡王,他這麼一走,你們知不知道干係有多大?牽連有多廣?”
韓城雙手被捆綁在背後,聽陳德忠這麼說就譏誚的笑了一聲:“有什麼干係?!這朝廷馬上就要大亂了,到那時候,誰還顧得上郡王您?就是爲了您的安危着想,我們侯爺爲了保全您,也爲了您以後的榮華富貴,纔要接您走啊!”
來了!錢應跟黃翌青乃至陳德忠和東平郡王心下都是一驚,這心跳聲幾乎可以媲美驚雷。
陳德忠很驚訝,於是這隻狡猾的黃鼠狼就真的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聲音:“什麼朝廷大亂?你莫不是在跟我們郡王說笑話?這朝廷好端端的,怎麼亂的了呢?!”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韓正清這個時候派人來,就絕對不可能是心血來潮。
韓城挪了挪自己的手,又挪了挪屁股坐的舒服一些,擡頭看着他們:“我騙諸位大人做什麼?!現在是爲了郡王安危,只要郡王一到晉地,朝廷必定就亂起來了!”
媽蛋,所以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攤手,我姑姑因爲照顧我奶奶的事跟姑父打起來了,簡直天都塌下來了一樣,我也是驚呆了。呵呵,只有我活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