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無所謂了,不管是誰,反正隨着這些流言一一被驗證,到最後恭王也是無辜的,不僅無辜,還是被冤枉的。
建章帝又死了,魯王或者肅王任何一個人上位都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也打不過恭王和韓正清,到了那時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位子拱手讓給恭王了,難道還等死嗎?徐大有些得意,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吩咐陳翰林身邊的陳家的管家:“快,再去打聽打聽消息。”
等管家跑了,他自己也站起身來,在屋裡走了一圈,躊躇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猶豫。等過了片刻後纔開了口:“你......你親自出去給我送個信。”
陳翰林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讓他親自去送封信?送什麼信?
徐大眯了眯眼睛看着他,有些鄭重的吩咐:“極重要的事,耽誤不得,我還有別的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這事兒就託給你了,本來該當我自己去的......”
是啊,周唯昭身邊的人還有張天師身邊的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其他的人誰都不知道,本來還是該他自己聯繫的纔是,可惜現在不行。 Wшw▪Tтkǎ n▪CΟ
他得矇混矇混想個辦法混進宮裡去找東平郡王,郡王殿下是侯爺的命根子,如果這位郡王殿下被東宮這場亂子給波及了,那他可真是玩死難辭其咎。
偏偏東平郡王又桀驁不馴,極爲固執,根本軟硬不吃,他只好自己進去一趟解決這事兒了,跟侯爺的心肝寶貝比起來,其他的事就都不那麼重要了。
他見陳翰林呆愣着像是一隻鵝,有些煩躁的伸手一拍他的腦袋把他拍的原地轉了個圈而,不耐煩的道:“聽見了沒有?這事兒只能你一個人去,半點亂子都不能出!否則,到時候你的命就別想保住了!”
陳翰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徐大交代完,自己黏上了鬍子,正正衣冠,雙手攏在袖子裡,一副老實無害的模樣,在城裡四處亂轉了一圈,到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宅子門前,敲了敲門。
他敲門的同時,東宮太子寢殿的大門也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三寶面如土色急急的奔進了殿裡,見太子艱難的動了動手指,顫着嘴脣就跪下去了:“殿下,出事了......”他淚眼模糊的跪在了太子跟前,瑟瑟發抖:“張天師進貢的丹藥有劇毒,聖上就是吃了這個丹藥如今纔會昏迷不醒,太白真人說......說是無藥可救了......”
太子眼裡閃着難以置信的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
張天師會給建章帝吃毒藥?簡直是笑話!
恭王.......恭王!他的目光裡滿是怨毒,就像是一條淬了毒的毒蛇,同時又滿是不甘心,都已經讓東平去提醒過他們了,可是這些蠢貨,這些蠢貨居然還是讓人得手了!
他倒不是多麼仁孝,可是建章帝畢竟是他父親,母親從來都偏心,可是父親卻不曾虧待過他,他心裡難受,聽到無藥可救四個字,頓時目眥欲裂,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睛一熱,緊跟着就一聲接一聲的乾嘔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
宋楚宜不是很能耐嗎?周唯昭不是思慮向來周詳嗎?就算是張天師,那也是個老油條了,他們這麼能耐,怎麼還會陷進別人的陷阱裡?!
東平郡王匆匆趕進來,連忙去拍太子的背,總算是叫太子不再幹嘔了,又連忙吩咐人拿了熱水,親自喂太子喝。
太子推開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艱難的動了動手指,指着自己牀榻上的枕頭。
“這裡......”他閉了閉眼睛喘息了一會兒:“這裡......有東西......你快走......”
他說話還是斷斷續續吐字不清,可是較之從前卻已經好了不知多少,而因爲長久的相處,周唯琪已經很能跟他溝通,此刻他這麼說,周唯琪登時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由漲紅了臉,半響後才堅定的搖頭:“不!”他看着太子,再次搖了搖頭:“父親,我不會走。”
他聲音裡忽然帶了些哽咽:“我是您的兒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皇孫,我爲什麼要逃?我不走,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和父親死在一起。”
他握住太子的手,極力讓太子鎮定下來,輕聲道:“父親,大家都說是東宮陷害了恭王,是東宮引得戰火四起,我也是東宮的人,我是您的親生兒子,此時此刻,我哪兒也不去!”
他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絕不可能逃,更不可能逃向韓正清和恭王。
太子顫了顫手指,良久無言,到底沒再說什麼,許久,忽然睜開眼睛:“好......帶我......去清寧殿。”
清寧殿裡如今亂糟糟的,亂的實在是厲害,盧皇后面色慘白的跌坐在鳳座上,以手掩面,累的簡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聖上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堅持住,都要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可是現在看來,哪裡會變好啊?
她實在撐不住了,只覺得精疲力竭,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外頭說是榮成公主到了,才放下手,擡眼看見了疾步跑進來的榮成公主。
“母后!”榮成公主驚呼一聲小跑上前扶住盧皇后,看着盧皇后幾乎一夜雪白的頭髮,眼裡蓄滿了淚花:“您......”
盧皇后擺了擺手,到了如今,她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你都知道了?”休息許久之後,盧皇后纔有力氣開口說話:“知道了怎麼還進宮來?是不是傻?現在我跟唯昭在世人眼裡都是罪魁禍首,你......”
榮成公主攬住她的手把頭靠在她肩上:“我爲什麼不能進宮來?這個時候,更要進來。母后放心,不會有事的。”
又是這句話,換做平時,盧皇后或許會信,可是現在,讓她怎麼信?
她自嘲的牽了牽嘴角,吩咐一旁的掌事:“出去問問,到底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