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靈和沛音留在宮裡看家,樑嬤嬤卻去通知宋楚宜-----皇后娘娘病倒了,她這個太孫妃不管怎麼樣都該第一時間趕去侍疾的。
宋楚宜卻並不在永安宮裡,她早就同盧太子妃和盧皇后告了假,出宮去了。徐嬤嬤想了想,見樑嬤嬤皺起眉頭,就立即着人去前殿尋了小太監出宮,去長寧伯府請宋楚宜回宮。
宋楚宜此時卻剛剛纔從長寧伯府的書房出來,去了宋老太太的寧德院。
寧德院前面的一欄大葉女貞仍舊綠油油的,在這樣的寒冬裡着實添了幾分生機,宋老太太領着宋大夫人宋二太太等人連忙要朝她行禮,被她一把攙住了,又另外吩咐宋大夫人等人:“不必拘禮,大伯母和母親都起來罷。”
宋大夫人和尹雲端陪着說了會兒話就知機的告退出門,宋老太太這纔看向宋楚宜:“賴成龍果然送了那兩個丫頭來,你大哥把人放在了你從前住過的關雎院裡。”
說起輕羅和含煙這兩個丫頭宋老太太就滿肚子的氣,在宋楚宜成親前一陣子鬧出石碑的事來,好懸沒叫宋楚宜天煞孤星的名頭傳出京城去,着實恩將仇報的令人牙癢癢。
王侍郎已經把最要緊的秘密都說的差不多了,吐出這兩個背主的叛徒來再準備討一討她這個太孫妃的諒解也是應有之義,宋楚宜唔了一聲,就聽宋老太太又問:“琰哥兒湖北那邊是不去了,倒是蜀中唐大儒那裡來了信問他什麼時候去。”
湖北那邊亂成如今的模樣,崔應書特意寫了信回來叮囑宋琰可改變計劃,直接從京城同清風先生去蜀中,宋老太太原本就不放心宋琰去涉險,現如今聽說了中間內幕,知道江田平等人的事,就更不準宋琰去了。
清風先生原本是想去尋他的那些親人,崔應書說如今湖北混亂的很,去了恐怕也是白去,不如等他私下尋訪,清風先生也就罷了。
宋楚宜見清風先生既也不再提去湖北的事,自然更不會提,她是想宋琰歷練歷練,可是湖北這種危局,連崔應書也應付的極爲吃力,要她放心讓宋琰去,是再不能夠的。聽見宋老太太這樣問,想了想就道:“我去問問阿琰的意思。”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自然是過了年再去更好,現如今北地多大雪,到時候一路往蜀中去也難走路,也不差這兩個月的功夫,開了春自是更方便穩妥一些。
宋琰自己也是這個意思,見姐姐問,就點頭:“先生畏寒,我也說等開了春再去的。”說完了這事兒,又問宋楚宜:“剛剛在書房裡,祖父說韓正清反了,接下來肯定恭王也要跟着舉起反旗,那咱們外祖家怎麼辦?舅舅一個人在西北,雖然是三邊總制,可是三邊總制府開在固原,雖能節制九地總督,可是那九地總督裡,有三四個都是滑不溜秋的,韓正清若是抓住他們把柄,恐怕他們未必肯被舅舅所用。”
從前沒人起來造反自然是好,他們不得不聽崔紹庭的,可是現如今恭王韓正清都反了,他們恐怕未必就肯甘心情願的聽崔紹庭使喚了。
可惜到如今也還沒收到晉中送回來的信......宋楚宜沉默一回,道:“不必擔心,也就是在這陣了。”
韓正清已經反了,以舅舅的能耐和警惕,肯定會發現晉地情形不對,他怎麼也會想辦法跟崔家聯繫上的,而崔家也絕不會坐以待斃-----還有鎮南王在崔家坐鎮呢!
她摸摸宋琰的頭,見他有些不自在的苦着臉要躲,忍不住就又伸手往重裡揉了揉,直把宋琰揉的臉都要黑了,才噗哧一聲笑開,又同宋琰商量商量去蜀中送給唐大儒和師兄們的禮,見天色差不多了,才往關雎院去。
輕羅跟含煙已經膽戰心驚了許久,她們原本是藏在王侍郎的別院裡,等着王侍郎把她們送出城的----龍虎山是不敢再去了,石碑的事一出,宋楚宜和周唯昭肯定知道是她們做下的好事,她們哪裡還敢往龍虎山去,可是還沒等到王侍郎安排好,王侍郎先就出事了。
而她們聽見消息的時候,別院裡一個蒼蠅都沒被放過,全被錦衣衛一網打盡,她們兩個在錦衣獄裡見了王侍郎一面,就被送回了長寧伯府。
原先出城路上被人攔下的時候並不怕,那時候興奮還多過於害怕-----她們服侍了宋楚宜這麼久,幫了宋楚宜這麼多忙,可是宋楚宜卻連一個伺候周唯昭的機會都吝嗇給她們,實在是叫她們的十幾年努力都付之東流,她們覺得給她添點堵也是好的,卻沒料到宋楚宜還是順順利利的跟周唯昭成了親,她們還又被送回了長寧伯府。
這下才真的知道怕了,偏偏長寧伯府的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把她們關着,吃喝一樣不少,卻從沒人進來關雎院瞧她們一眼,她們又驚又怕,雖然沒人打沒人罵,卻還是以驚人的速度憔悴下去,不知道後果的等待,實在是太難熬了。
宋楚宜見到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全然如同驚弓之鳥了-----呆的越久,忐忑就越多,之前宋楚宜和周唯昭的話就更是無時無刻不浮現在她們腦海裡,當初宋楚宜就曾經說過的,跟着她了便是她的人,若是日後背叛了她......
此刻乍然見到宋楚宜,她們只覺得快被嚇破了膽,往後退了幾步,還不慎把桌上的果碟都撞的哐啷一聲響,急急忙忙的跪在了地上,面色發白,連手都顫的厲害。
青鶯有些厭惡的瞥她們一眼,服侍着宋楚宜在上首坐下了,才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衝她們道:“倒是真沒想到,你們兩個也是知道怕的。”
宋楚宜卻沒心情聽她們說她們爲什麼背叛她,她極平靜的看着她們,臉上半點惱怒都瞧不見,更不對她們疾言厲色,只輕聲問了一句:“誰叫你們去找的王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