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跑,你個小乞丐破落戶!”寒風瑞雪裡,蘇景看着那些少年的腳一下下的踹在角落裡蜷縮着的那人說身上。
“你娘是個賤婢。你也是個賤婢,還敢偷我家的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一旁一個看起來穿着好些的滿身贅肉的男子上前來,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角落裡的那人臉上。還不忘啐上一口:“呸。”
“我娘纔不是賤婢。她是爲了救你才被人打死的!要不是你自己去外頭鬼混,我娘何至於活生生被人打死!”角落裡的人終於開口了,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眼底滿是恨意。
蘇景看着她滿是仇恨的眼神。看着她挺得筆直的背脊。嘴角忽然揚起來,腳步也乾脆停下。
“救我?得了吧,誰讓她救我的。自己傻難道還要賴我不成?”男子冷哼一聲,又是一腳踹在角落那人身上:“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我不殺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你若是還敢四處詆譭。看我不殺了你,你也給爺聽好了,往後休想再踏入我家家門一步!”男子說完。跟着他的幾個人也開始拳腳相加。在把她打到半死不活的時候,才哈哈笑着離開了。
角落裡的人待所有人離開了,才抹乾淨嘴巴邊上的血,愣是沒哭,捂着肚子痛苦的站了起來,她要活着,娘說了,一定要她好好活着的,可是她瘦弱的身子哪裡經得住幾個大男人的拳腳相加,才走了沒幾步就摔倒在了雪地裡。
蘇景依舊在屋頂淡淡看着,看她摔倒又爬起來,爬起來又摔下,走了的一小段路已經盡是鮮血。
“可要救你?”蘇景足尖輕點,出現在她身後。
女子從雪裡擡起頭,卻只看到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聲音低沉帶着寒氣,卻無殺意。
“他們不是好惹的人。”女子抿脣:“而且我已身負劇毒,活不了多久。”
蘇景俯身,搭上她的脈搏,嘴角微揚:“是劇毒不錯,但並無不可治之說。”
“可是他們……”女子還是擔心。
“我也不是好惹之人。”蘇景嘴角邪氣的勾起。
“你想讓我做什麼?”女子不解。
“要你做的事還真不少,不過換你一條命該是值得的。”蘇景笑開,這人內含內力,方纔那幾個少年看着也不像是京城人家,怕都是江湖中人。
“好!”
“你的名字?”蘇景看着她。
“我……”女子有些猶豫,蘇景將懷中帶着的藥丸給她服下:“今晚夜月正好,往後你跟着我,便喚葉月吧。”
“是。”女子抿脣,看強斗篷下精緻的小臉,先是驚訝,旋即卻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蘇景便讓人把大門打開了,讓人可以進來恭賀新禧。
楊陵兒早就傳好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嫁衣,蘇府給她做足了面子,滿府的喜慶,和十二臺的添妝,樣樣都是正經小姐纔能有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有人還是被氣得臉色發青。
楊陵兒坐在房間裡,身上的嫁衣已經穿好,喜娘也給她梳好了妝,按理說這般時候,應當有好友二三來送添妝禮說體己話,會有德高望重的老者過來說祝福的話,可是等了一早上,院兒裡什麼動靜也沒有。
“香兒!”楊陵兒死死抓着自己的喜袍:“祖母也沒過來嗎?”
香兒因爲昨天的事,到現在聽到楊陵兒的聲音都還戰戰兢兢的:“小姐,老太太說身體不適……”
“說實話,祖母身體不適怎麼也不至於出不得門吧!”楊陵兒狠狠瞪着香兒,看着周圍候着的丫環和喜娘,更是惱怒,她大喜之日,一個賀喜的人也沒有,她的面子算是徹底的被踩在了泥裡!
香兒被嚇得趕忙跪在了地上:“蘇小姐打開府門迎客了,蘇府裡的規制都是按照蘇小姐出嫁的樣子照辦的,但是老太太吩咐了,今日不接客,小姐的嫁妝也一應被扣下了。”
“什麼!”楊陵兒聽到這話氣得站了起來:“你說嫁妝也被扣下了!”楊陵兒不敢相信的看和香兒,她過去葉府,要依仗的也就只有祖母早就備下的六十六擡嫁妝了,可是現在居然被扣下,那她在葉府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小姐,這是老太太的話。”香兒趴在地上不敢再多說。
楊陵兒轉頭,看着低下頭的丫環喜娘們,氣得面色發白:“我要去見祖母!”說完楊陵兒便要往楊老太太那兒去,可是門口忽然有人趕來:“楊小姐,轎子到了。”
楊陵兒腿一軟,差點被摔在地上。
“楊小姐,吉時已到,走吧,不然耽誤了時辰可不好。”一旁喜娘勸道,心裡卻怪道着楊老太太居然如此無情,倒是這傳說中刁蠻任性的蘇小姐倒是大方得體,即便是楊陵兒搶了她的未婚夫,做出那等不堪之事,依舊將禮數準備的周全了。
楊陵兒被攙扶着出了院子,卻赫然在側門處看到了一身淺色碎花裙衫,披着一件白色裘衣的蘇景,她氣色越來越好,面色也越來越寧靜,遠遠看上去,竟讓她生出嫉妒來,憑什麼,她早就該死的!而且這次,她本已做好了讓蘇景生不如死的計劃,卻沒想到竟然被她先下手把自己送出去了,哼,等着吧,這事兒沒完!
蘇景回頭看到楊陵兒眼中的戾氣,輕笑:“此番出嫁,我成全了你們,陵兒姐姐,可就到你還債的時候了。”
“蘇景,你什麼意思?”楊陵兒瞪着蘇景,卻沒想蘇景只是莞爾:“姐姐怎麼這麼快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呢?”
楊陵兒皺眉,一旁的喜娘卻趕忙上來:“時候不早了,楊小姐,上轎吧。”
楊陵兒冷哼一聲,可是一回頭,看到葉府擡來額一定破舊的轎子和四個轎伕,面色頓時變得鐵青:“你們少爺呢!”葉然辰當初愛她愛的死去活來,她不相信今日出嫁居然會是這番光景。
“回稟楊小姐,少爺還有要事要處理,您可否要上轎?若是不上我等就回去了。”其中一個轎伕說道,語氣分明很不客氣。
“香兒!”楊陵兒現在知道葉府是什麼態度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不嫁也得嫁了!
香兒會意,忙上前給轎伕們一份發了一個裝着銀子的荷包,轎伕們這才把轎子放下來,讓楊陵兒上了花轎。
蘇景輕笑,看着楊陵兒入骨的恨意,嘴角笑意更大,楊陵兒,十分之痛你才嚐了兩分呢,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蘇景看了一眼遠遠的已經跟在那單薄花轎後的人,轉身便入了府內,只等着好消息傳來。
“小姐,咱們回院子嗎?”水禾跟在一旁道。
“不必,將準備好的喜餅分發下去,也別忘了老太太的院子裡,是她親孫女兒出嫁,她當要吃些喜餅的。”
“好嘞。”水禾笑開,忙吩咐人去辦了。
楊老太太本來已經氣得不行,現在看着蘇景送來的喜餅,更是氣得差點吐血。
“給我扔出去!”楊老太太憤恨的說着,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更加猙獰起來。
“是。”吳媽媽跟在一側,看着楊老太太,神色冷淡,端着喜餅轉身便出去了,現在蘇景查的那些帳已經讓楊老太太焦頭爛額了,遇上楊陵兒的事,讓她更是氣得吃不下睡不着。
“雲姑姑呢,怎麼還不來,她不怕我把事都說出去嗎!”楊老太太看着吳媽媽走進來,惱怒的問道。
吳媽媽趕忙躬身:“老太太,雲姑姑是賢妃娘娘的人,咱們怕是指使不動的,而且您看雲姑姑那邊沒有絲毫動靜,怕是咱們說與不說她們都是有辦法的,這個節骨眼上咱們何苦得罪了賢妃娘娘?”
楊老太太聽着吳媽媽的話,這才稍稍冷靜些,可是想着要填上的那幾個巨大的窟窿,她又覺得頭疼不已:“罷了,聽你的,你想法子趕緊湊出錢來,把我的古玩字畫都拿出去當了,我就不信她蘇景還能掀起什麼浪來,這蘇府遲早是我楊家的!”楊老太太狠厲的說着,吳媽媽擡眼看着楊老太太眼中的貪婪,垂下眼簾什麼也沒說。
正在所有的事都一團亂麻的時候,前線傳來消息,蘇峰帶領衆將士大獲全勝,不日將回朝,這下歡喜的不僅僅是蘇景,還有已經被逼到了牆角的楊老太太了。
“小姐,還好咱們把那楊陵兒給解決了,不然等將軍回來,怕又是個麻煩。”水禾跟在蘇景身邊,看着她淡淡翻着書簡的樣子笑道。
蘇景淺笑:“最大的麻煩可不是她。”
“小姐的意思是?”水禾擔憂的看着蘇景。
“無妨,爹爹總該要看清一些東西的。”蘇景放下手中的書,楊氏心狠,但是爹爹卻心軟,她一定要讓爹爹下了狠心才行,不然楊氏這根難除!
“那咱們該怎麼做?”水禾問道。
“不用擔心,往日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就是。”蘇景笑開,現在只等着城外傳消息來,她不將他們碾碎在泥裡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