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掌燈的時候,宣韶回來了。三娘立即將他拉到一邊,說起了老王妃的情況。
宣韶眉間微蹙,聽到三孃的懷疑之後卻是搖頭道:“祖母院子裡我也讓人看着了,她們即便是想要下手也沒有機會。你別擔心,我這去壽輝堂看看,也順便幫祖母把一把脈。”
三娘點頭,見宣韶衣服有些潮,便去尋了一件墨蘭色八團花錦緞面子狐皮襖出來,給他換上。
宣韶無奈道:“現在換了,等會兒回來也還是溼的,何必費事。”
三娘聞言,斜睨了宣韶一眼:“相公您是在抱怨自己的衣裳少,溼了這件就沒得換了?照你這話說的話,你昨日已經吃過飯了,今日再吃到了明日也都還會餓,乾脆就餓着得了?”
宣韶見到妻子小人得志般的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心中好笑,也不辯解只低頭快速的在她脣上親了一下,便轉身出去了。
三娘摸了摸自己的嘴脣,看着落下來的簾子笑。
宣韶去了半個時辰,終於回來了。
三娘忙問她王妃如何了。
宣韶道:“這幾日天冷陰寒,祖母吹了些風,所以關節處有些不舒服。我剛剛讓範姨娘用藥材每日給她熱敷兩次,能緩解一些不適。沒有別的病症。”
“吹了風?”三娘愣了愣,隨即想到老王妃在自己院子裡的時候,身邊有那麼多人伺候,自然不會讓她吹了風。所以應該是這段時日每日去議事廳處理家務的時候,不小心讓關節着了涼。
想到這裡三娘有些愧疚又不安,看着宣韶道:“相公,這事兒要怨我。祖母是因爲心疼我纔會受了涼,我……”
宣韶輕輕拍了拍三娘:“這是舊疾了,每年天冷的時候都會復發。祖母不讓我與你說這些,你就當是不知道吧,也好讓她安心。我每日親自配藥送過去給祖母。”
三娘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宣韶每日親自給王妃配藥,想必王妃心理會十分受用,能好的快一些也說不定。
於是三娘也不再說什麼,上前摸了摸剛剛宣韶出門前自己給他穿上的那件墨蘭色狐皮襖。果然上面的錦緞面子沾了一些細小的雨絲,有些潮。便幫他脫了下來,交給丫鬟拿下去好好整理了,又找出一件薄一些的家常袍子給他換上,這才讓丫鬟傳膳。
三娘又與宣韶說起了老王妃給她安排小廚房的事情,宣韶倒是同意這個安排。派人盯着廚房到不如把廚房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的好。
第二日,下起了雨夾雪。天更冷了。
三娘懷孕之後除了上次在馬車上嘔過一次,平日裡到是很少有孕吐的情況出現。不過卻是比平日裡更加嗜睡了,加上老王妃那邊免了她晨昏定省,三娘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所以一醒來,宣韶早已經悄悄起身離開了。
三娘如往常一樣用過早膳,正想着要怎麼打發一上午的時間,張嬤嬤便帶着幾個人過來了,是給三娘小廚房安排的人。
三娘昨日已經吩咐人去收拾那間用來暫時充作小廚房的二房。只是昨日已經晚了,天又冷,三娘便讓她們今日晚膳之前收拾妥當就好。不知道這個時候收拾的怎麼樣了。
張嬤嬤領了兩個廚娘過來給三娘磕頭。三娘已經打探過這兩個廚娘的底細了,是老王妃身邊的人,在老王妃去給老王爺守陵的那段日子,這兩人還被安排到了老王妃的莊子上,老王妃回府之後才又接過來的。
上次那個讓惠蘭縣主利用的廚房管事雖然也偶爾負責老王妃的吃食,卻是郡王妃以前的人,與這兩位不是一路的。
三娘對她們的態度很溫和,問了好些話,又讓白英給兩人每人一個五兩重的銀裸子,才讓莊嬤嬤將人領下去。給兩人安排去了。
晚上宣韶回來的時候,果然先去了老王妃那裡。老王妃見到孫子,自然是十分歡喜,覺得生病也不是一件忍受不得的事情了。在老王妃院子裡看着範姨娘給老王妃的關節處敷藥。
見時候不早了,老王妃正要讓宣韶早些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外頭便有人報說姚小姐與郡王妃來了。
宣韶眉頭微微一皺。便很快平順下來,與平日裡一樣面無表情。
郡王妃一進來就快走了幾步,在老王妃面前跪了下來,哭得悽慘無比委屈萬分。
老王妃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不耐煩的喝罵道:“閉嘴,若是不想出來,現在就給我回佛堂去。”
郡王妃的哭聲戛然而止,抽泣着道:“媳婦只是想道王妃還記得媳婦,心中感激,這才流淚的。加上剛剛聽聞我家惠蘭生了病,媳婦……”說着還是忍不住有哭了,只是聲音比剛纔小了許多,也真切了不少。
郡王妃想起惠蘭縣主,終究還是由着郡王妃哭了一會子,才道:“行了,哭夠了就起來吧。”
郡王妃順從的站了起來,垂手立在一側,倒是老實了許多。
她身上穿了一件色彩暗沉的秋色夾棉褙子,頭上之後一根銀簪。因爲老王妃之前打發她去祠堂的時候說了是讓她去修身養性的,不讓穿華麗的服侍。平日裡在佛堂的時候郡王妃有沒有聽話不好說,這次來老王妃面前倒是十分穩妥。老王妃看着她那身衣服,氣也消了一些。
“回去吧,明日起帶着悅容打理後院,昏時來我這裡稟報一聲就是了。我要靜養,不喜歡聽到別人動不動就跑過來哭。”老王妃淡聲道。
郡王妃聞言眼中一亮,雖然之前姚悅容去請她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還是要老王妃親自開口她才能安心。如今老王妃果然又給了她該有的權利。
郡王妃連忙謝了可是見老王妃一副垂着眸子昏昏欲睡,沒有別的動作的模樣,不由得小心問了一句:“那鑰匙和賬本我明日媳婦再過來拿?”
老王妃擡眼看了郡王妃一眼,嚇得郡王妃趕緊低頭,她也響起來了這次被關到佛堂裡那麼久,就是因爲當初鑰匙的問題。
老王妃又閉了眼睛,先是對姚悅容道:“悅容你先回去歇着吧,也累了一天了。”姚悅容恭順的行禮退下了。
接着老王妃才輕描淡寫一般的道:“鑰匙還是暫時放在我這裡收着,若是需要哪一把的時候派人找張嬤嬤拿。對牌我也會讓張嬤嬤給你送去的。”
郡王妃一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老王妃一眼,不是很聽得懂這話的意思。這是給了她管家權,還是沒有給她管家權?
郡王妃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怕自己再不回話會讓老王妃發火,忙低頭應了一聲是。
“還站着做什麼?你也下去吧。”老王妃擺了擺手。
郡王妃起身,可是還沒有挪步就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語帶祈求道:“母親,請讓媳婦去接了惠蘭回來吧。在哪裡養病都比不上在家裡養病。天高皇帝遠,那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盡心,媳婦實在是放心不下。”
老王妃眼也沒有擡:“她病的嚴重,若是車馬勞頓怕是會更加加重病情。等好些了,我自然會接了她回來。”
郡王妃沉默了一下,突然看了站在一邊表情冷淡一言未發的宣韶一眼,道:“母親,我家惠蘭自小身子骨就見狀,極少生病,怎麼這次說病就病,還病的這麼嚴重?會不會……會不會是什麼人暗中害她。”
郡王妃猛地睜眼,二話不說擡手就將放在羅漢牀小几上的一個紅漆小木盆給掃了下去,砸在了郡王妃腳邊。濃郁的藥味散發出來,墨黑的藥汁潑撒到了地上,雖然沒有淋到郡王妃身上,卻是流到了她的膝下,將她的褙子下襬給弄溼了。
郡王妃嚇了一跳,她從未見老王妃發這麼大的火,她嫁到莊王府這麼些年,老王妃雖然偶爾會斥責,卻沒有動過手。不由得心有惴惴。
老王妃深吸了幾口氣,才壓抑住自己的那股子怒氣,她自然是看到了剛剛郡王妃看向宣韶的那一眼,知道她話裡的意思。
看着一身狼狽的郡王妃,老王妃冷聲道:“這次看在你爲人母,擔心自己孩子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若是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你也不用回去佛堂唸經了,我直接送你回你們姜家去。還不給我滾出去!”
郡王妃再也不敢多說什麼,連滾帶爬的回去了。
範姨娘趕緊開解道:“王妃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少爺又要擔心了。您瞧他回來衣裳都沒換就過來看望你了,還親自動手給您配藥。”
王妃看着旁邊面色不變的孫兒一眼,臉色好看了一些,溫聲道:“那藥我剛剛已經敷的差不多了,現在好了許多。時候不早,你回自己院子裡去吧。這藥範姨娘也會配了,以後不用親自過來。”
宣韶沒有說什麼,只低聲道了一句孫兒明日再來,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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