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鬧劇一樣,不過因爲三娘等人都沒有親見,二孃也自始至終沒有露面,所以也就沒有太影響衆人的心情。
時候薛氏又去問了王棟,是否要派人過去沈家過問一下三娘。王棟卻是說,連人都沒有見到,是不是真有其事還說不準,就不要去湊這個熱鬧了,言辭之間態度幾位冷淡,薛氏便作罷了。原本她過問這件事情也不過是礙於面子情罷了。
於是貓兒眼衚衕衆人便都當作沒有這件事情一眼,氣氛很快就又恢復了。
二孃卻是已經氣得肺都要炸了。
好在她來的時候並不止一輛馬車,於是在僻靜的地方她換到了後面丫鬟的那一輛車上去了。
只是她頭髮上,衣裳上面儘管丫鬟們已經忍着噁心用乾淨的帕子給她擦過了,卻哪裡是能擦乾淨的?炎熱的天氣,密不透風的車廂裡,二孃沉着臉一隻忍着。
有沈府的丫鬟小聲問二孃的陪嫁丫鬟道:“剛剛已經到少夫人的孃家了,爲何不進去將衣裳換了,這樣子回去……”
陪嫁丫鬟似乎是隱隱知道二孃與孃家衆人不合的事情,聞言悄悄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不敢搭腔。
二孃這次回家是備了好些禮的,從孩子到大人,人人都有份。很明顯她是想要回去給自己長臉的,而不是讓自己丟人的。況且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模樣,王家的人怕是幸災樂禍的多。想起可能會從三孃的那張臉上看出嘲諷的笑容。讓她想起上一次三娘撫着她臉上的傷疤說的那一句話,讓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她想也沒想,就讓人迴轉,連王家的門都沒有進。
二孃心中惡心有煩悶,正要開口讓丫鬟們將車窗簾子拉起來一些通一通風。不想卻是毫無預兆地“哇——”地一聲,吐了起來。她前面正給她整理頭髮的丫鬟躲避不及,被噴了一裙子。
二孃卻是再也忍不住似的。在車裡大嘔特嘔,似乎是想要將自己地心肝皮肺都給嘔了出來才作罷。
這裡本就是丫鬟們坐的馬車,遠沒有主子們坐的那一輛寬敞。狹隘的車廂裡,糞便的味道和嘔吐物的味道,以及各人衣裳上的狼藉。讓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大丫鬟們像是被傳染了一般,也實在是忍不住,捂着嘴嘔了起來。
一時間,車廂裡的情形頗爲壯觀。
馬車一路行過,裡面傳來的聲音,以及所過之處留下來的不怎麼清新的氣息讓路人無不住步,側目,指指點點。
馬車回到沈府,二孃徑直就往自己的院子裡衝,不料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在拜訪柯氏的幾位夫人結伴出來。正好與二孃在二門口遇上了。
幾位夫人見了二孃原本還想要迎上去打一聲招呼,不想卻是被撲鼻而來的氣味給薰得差點沒有暈過去。幾人下意識地伸手將自己的嘴鼻給捂住了,還往旁邊退避了老遠。
二孃板着臉,看也不看這些人,風一樣地往自己的院子裡急衝。
直到回道了自己地房間。二孃似乎還能看到那些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捂嘴嘲笑。這些日子她本就不太想要出門,想起三娘上次說的許多人都在背後偷偷議論她不得夫君歡心,她原本還是將信將疑,不想還真讓她發現有許多人揹着她在議論,見她看過去便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眼。她因此也被氣得好幾日沒有出門。
今日之所以會去王家。是因爲昨日從自己地婆婆哪裡知道了薛氏的女兒今日滿月,問她東西都備好了沒有,她纔想起來。而她根本就沒有收到王家的信。
可是面對自己婆婆的眼神她自然是不能說自己不受孃家人的喜歡的,所以便故意備了許多厚禮,想要掙回一些面子的。不想今日出門之前沒有查黃曆。
“王三娘,我與你勢不兩立!”二孃在洗澡的時候,一邊狠狠擦着自己的身體,一邊狠聲道。將一旁伺候她的丫鬟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二孃在一遍一遍地衝洗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已經將今日的事情都在心中捋了一遍,若是她還沒猜到這事三娘那日搞|了鬼的話,那她就太蠢了。也因此二孃心中對三孃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甚至恨不得將她撕碎了,嚼爛了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等她將自己的身體擦得脫了好幾層的皮,從淨房裡出來之後,卻被告知自己的婆婆柯氏正往這邊來了。
二孃心中十分的懊惱。
說起來相比與沈惟這個當夫君的冷淡,柯氏這個婆婆卻是個十分和藹可親的,對二孃也從未有過刁難。這大概是二孃嫁到沈府之後,唯一的幸運之事了。不過這個時候,二孃誰也不相見。
可惜,柯氏來的很快,在二孃頭髮還沒有乾的時候,柯氏就過來了。
“你怎麼樣?我已經讓人去叫大夫了。”柯一進來就對二孃道,眼中還有些興奮與期待。
二孃一愣:“母親,我不用大夫,我沒事。”二孃想不通她不過被人潑了污物,怎麼還用得上大夫。
柯氏卻是狐疑地看了二孃一眼:“不是說你嘔吐不止嗎?難道不是……”
二孃瞬間就明白柯氏的意思了,看着柯氏眼中的那點盼望,二孃心中又羞有恨。她從未與沈惟圓過房,怎麼會有孩子。也不知道是誰在亂傳,還傳到了柯氏耳朵裡。
二孃不知道,有婆子見二孃一身狼狽,便問了這次跟隨去的小丫鬟,小丫鬟在車上就被嚴厲警告過了,哪裡敢多說,只道少夫人半路吐了就回來了。婆子琢磨了琢磨,自然是想到了別處去了。便不分青紅皁白趕緊地往柯氏那裡報信,於是柯氏也想歪了。
柯氏一走近就皺着眉頭輕輕嗅了嗅,狐疑道:“這是什麼味道?”
二孃又是羞憤欲死,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只有捂住自己的頭裝暈,被丫鬟們扶到了牀上歇着。有機靈一些的丫鬟就道二孃是半路中了暑,頭暈又嘔吐。所以回來了。至於紙能不能包住火,她沒想這麼多。
柯氏最後還是把大夫請來了,一番折騰診斷結果自然是讓柯氏失望的。
“過幾日有幾位高僧要進宮。我去求了皇后娘娘讓你也進宮去,讓那高僧給你念一念經。聽說這個是很靈驗的,許多夫人在讓高僧念過經之後都一舉得男了。”柯氏走的時候。還不忘說道。
二孃閉着眼睛繼續裝昏睡。
等到柯氏走了之後,二孃才終於忍無可忍地坐起身奪過了丫鬟手中捧着的用來薰香的小香籠,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去準備水,我要沐浴!”
“少夫人,你不是剛剛纔……”後面的話在二孃冷冷的注視中被嚥了下去,丫鬟不敢再多說半句話就低着頭退下了。
一臉扭曲的二孃坐在牀上等着熱水,一面在心中發狠。可是這個世界註定是不會讓她消停的,當聽到丫鬟稟報說沈惟來了的時候,二孃恨不得將自己埋了起來。不過最後她只能選擇將自己埋到被子裡,繼續裝昏睡。
沈惟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大熱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將背對着他的二孃。
沈惟靜靜看了二孃半響,冷淡地開口道:“一臉的汗,你不熱?”
二孃的身子僵了僵。
沈惟對這屋裡的怪味皺了皺眉,其實二孃身上的臊臭味已經幾乎沒有了,不過丫鬟們祭出的各種薰香的味道合在一起。其實也不怎麼好聞。
“既然不願意起身,你只聽着便罷了。再過兩日,皇上就要請高僧們進宮,大概在第一個七日之後,母親會帶你入宮求高僧祈福,你跟着去……”
“我去做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從來就沒聽說過哪個女子自己就能生出孩子的!”二孃今日心情實在是不好,這會兒便又忍不得了,她也顧不得裝睡,將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掀,搶了沈惟的話。
沈惟見她一身整齊的穿着躺在牀上,臉上紅紅的也沒有半分的病態,也不覺得奇怪,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孃一眼。
二孃說完了之後才後悔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不由得有些惱怒。
這時候卻聽到了沈惟帶着笑意卻讓人忍不住渾身發冷的聲音:“你若是想要男人,我今晚給你送一個過來就是。”
“什麼叫做今晚就給我送過來一個?”二孃顫抖着聲音問道。
沈惟看着二孃,笑得事不關己:“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對於我下面的人,我向來很寬容,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就是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吝嗇的主子。
二孃覺得自己一定真的中暑了,不然她怎麼就聽不懂沈惟的話呢?可是莫名其妙的她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我只是來告訴你,進宮那一日我會有事情交代你。到時候你什麼也不用問,按着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沈惟柔聲對二孃道,“你乖乖的,自然就能坐穩你少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