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的河工差使,前天就分派完了,李老爺原本以爲這是小事,以他這宋侍郎親家的身份,遞過去一句話,就算下手晚分到的不多,好歹也能分個一杯兩杯的吧,誰知道差使分派下來,那單子上壓根沒他什麼事。
當天,秋老闆就找上門了。
李老爺要是有銀子還帳,當初也不會拿秋萬年這筆銀子了。
開始時李老爺還想用王相公親家的身份威嚇秋老闆,誰知道秋老闆不是省油的燈,聽他提到王相公,嘿嘿冷笑不已,說他這親家若是俞相公,他就認栽;!可王相公斷不會做出賴人錢財的事,更不會容許有人仗他的勢欺壓良民,要是李老爺明天還不還銀子,他就拿着借據求見王相公去!
李老爺一下子想到了李思清那番話,這兩個逆子正一心一意想讓他致仕回家,省得他礙了他們的路!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借這事逼自己上摺子致仕……
他才四十!前程似錦!
“不是還有抵押麼?”這幾個字李老爺說的咬牙切齒。
“嗯?”秋萬年的驚訝全在臉上,隨即笑眯眯道“老爺若捨得,那我就認了!”
“送到哪裡?”李老爺只覺得秋萬年笑的象個魔鬼,擰着頭硬梆梆問了句。
“喲!真捨得啊?那行啊!”秋萬年呵呵一陣乾笑,“老爺既然……呵呵,生意人一諾千金!一個老嫗……我也認了,不知柳氏是買進、典進還是良家?原身契在何處?”
“身契已經被我燒了,我現寫給你就是!”
“那成!”秋萬年看起來真是財大氣粗,上萬的銀子,也不見怎麼心疼,就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要來紙筆,李老爺筆下如飛,寫下了柳氏的賣身書契。
“就在這裡吧,見到柳氏,小人就把這借據還給老爺,咱們就兩清了!”秋萬年掂起身契吹乾,摺好收好,定了交接地點,李老爺冷着臉就走。
這事太丟人,自然是沒人知道最好。
李老爺將車停到角門,只說帶柳姨娘出去逛逛,誑她出來上了車,帶進樊樓那間雅間,吩咐柳姨娘陪秋萬年說幾句話,就那麼扔下柳姨娘,轉身走了。
王嬤嬤見李老爺突然要帶柳姨娘出去逛,又不許帶丫頭婆子,正納悶呢,卻見李老爺一張臉陰沉沉回來了,直衝進上房,呵出衆人,一腳踹上了門。
柳姨娘呢?王嬤嬤原地轉了兩圈,掂腳衝到上房廊下,側耳凝神聽動靜。
屋裡的動靜根本不用貼到門邊就能聽到,‘叮叮咣咣’翻箱倒櫃的聲音響個不停;
王嬤嬤呆了,心砰砰亂跳,慌亂的原地團團轉,姨娘呢?老爺這是在抄姨娘的家!出什麼事了?姨娘出什麼事了?
直到天黑透了,飯後人將靜,柳姨娘還是沒有回來。
王嬤嬤望着上房炕上李老爺自酌自飲的身影,鼓了不知道多少回勇氣,還是沒敢進屋問柳姨娘去哪兒了,老爺神情不對,象只要吃人的野獸。
還是得請二娘子過來問問,想到二娘子,王嬤嬤黯然嘆了口氣,她請過一回了,二娘子正對着鏡子一件件試堆了滿炕的衣服,沒等她說完就把她轟出來了。
姨娘肯定出事了!還是得請二娘子去!
王嬤嬤轉身出了垂花門。
見王嬤嬤出了門,柳姨娘的貼身大丫頭秋蕊從東廂閃出來,托盤裡託了杯茶,眼珠轉來轉去打量着四周,幾步就到了上房門口,站住,將托盤放到地上,細細理了理衣裙,又將臉上的笑容整理好,再飛快的打量了一遍四周,伸手推開了門。
“老爺,婢子給您送湯來了。”秋蕊一顆心砰砰亂跳,成敗在此一舉!
今兒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姨娘居然不在家,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平時姨娘把老爺看的死死的,但凡老爺在家,根本就不許她們往老爺面前靠近半步。
她這樣的人才,可不是來侍候姨娘的,何況,年初被買進來時,買她的人就說過,買她是爲了侍候老爺,還告訴她老爺最是憐香惜玉。這倒是實話,看老爺待姨娘那樣,真讓人羨慕死!
姨娘今天沒回來,這樣的機會得趕緊抓住,只要成就了好事,等姨娘回來了,她又能怎樣?她老了,獨寵專房那麼多年,也夠了!
李老爺鬱氣滿腹,酒入愁腸,醉的份外快。
“老爺。”秋蕊的聲音嬌嬌嗲嗲,隱隱透着絲絲緊張膽怯。
所謂燈下美人,秋蕊長相本來就不差,體態更是妖嬈,這麼扭扭搭搭款款而來,落在李老爺昏花的醉眼裡,竟比柳姨娘還強出幾分;
“過來。”李老爺醉醺醺招手叫秋蕊。
秋蕊大喜,急忙扭搭過去,不等李老爺再叫第二聲,就扔下托盤,雙手捧着杯子,連杯子帶人倒進了李老爺懷裡。
王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得趕在她回來前入了巷,那老虔婆看她們比姨娘看的還緊!
李老爺溫香軟玉塞了滿懷,心情盪漾,低頭就咬在秋蕊紅豔豔的脣上。
秋蕊激動的正要抱着李老爺趕緊爬上炕,卻聽到門輕輕‘吱’了一聲。
這一聲響把秋蕊嚇的渾身哆嗦,急忙回頭,卻看到和她同時進府的另一個大丫頭冬煙也託着個托盤進了屋,正狠着着的盯着自己。
秋蕊眼珠一轉,已經陪出滿臉笑容“妹妹快來,老爺酒多了,我一個人正侍候不了呢!”
冬煙也是個聰明人,臉上的狠意被這一句話吹散,機會難得,這會兒不是鬧事吃醋的時候,她既有心合作,那就一起先拿下老爺再說,誰知道姨娘什麼時候回來!
冬煙將托盤隨手扔了,撲到李老爺另一邊,論容顏論嬌媚,她比秋蕊還強幾分呢!
有人作伴膽子大,秋蕊和冬煙又各懷心思,一心要在這一場合作中急得先機,兩人使盡渾身節數,只要李老爺高興,怎麼都行。
這幾個月,李老爺被一件接一件的堵心事弄的心塞氣鬱,到今天走投無路,一狠心賣了柳姨娘抵債,心塞氣鬱到了極處,這份塞的滿心滿腹的鬱氣加上酒意,讓他憋悶之極,卻不知道如何發泄。
秋蕊和冬煙這兩枝鮮嫩的小花投懷送抱,引的快憋壞的李老爺一心一意要拋開所有顧忌,要肆無忌憚一回。
李老爺酒氣上衝,手下粗暴,只幾下就扯光了秋蕊和冬煙,又不許吹熄燈,他是老爺,他是這府裡的主人,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能怎麼着他?!
好不容易請來李思汶的王嬤嬤一踏進垂花門,直瞪着明晃晃印在窗戶上那正激烈的糾纏在一起三個人影,嚇的回身抱住李思汶急往外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