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端木蓮生就起牀上朝去了,李思淺醒倒是醒了,卻累的實在爬不起來,論體力,她比蓮生差的太遠。
早朝,端木蓮生又站到了杭樞密下首,滿朝官員人人都盯着他,人人又都裝着沒注意到他來了。
偏偏散朝後,官家招手叫過端木蓮生,和他說了好一會兒話,才上了步輦回去。
俞相公目光陰沉,太子妃和太子的愚蠢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預計,太子竟敢去禁衛大營躲避,偏偏他細細問過太子,那個蠢貨竟然真是隻是害怕要找個地方避一避,半點旁的心思也沒有,只把他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他真有點什麼心思倒好了!現在好!避出個父子離心,生生便宜了燕王和端木華!
他知道太子愚蠢,每次太子出事,他都覺得這次太子該是蠢到底了,可每次都有下次,每次都能讓他發現,比起這次,上一次怎麼能叫蠢呢?
端木蓮生病癒,頭一天上朝就引得人心浮動,在府裡,他這病癒也引得人心浮動。
“太太,越姑娘和錢姑娘來請安,我說太太有點不舒服,還沒起來,請她們先回去,她們兩個非要在院子裡等着!”金橙一臉的不高興。
李思淺正穿衣服,她今天心情不錯,伸手拍拍金橙的臉笑道,“她們願意等就等唄,以後起早等着請安的時候多着呢,你鼓成包子臉幹什麼?要有風度,要有喜怒不形於色,以後姑娘我還得靠你們扎臺型呢,你一生氣可就塌臺了!”
“誰生氣了?哪裡包子了?”金橙不好意思的嘀咕了兩聲,也就將趙姑娘和錢姑娘的事拋開了。
“太太!黃相公府上來了兩位嬤嬤,要請見太太。”小棠的聲音在簾外響的有點急。
李思淺一愣,這麼一大早就上門請見?出什麼大事了?
“快請進來!”
兩個嬤嬤跟着小棠進到上房。
李思淺打量着兩個嬤嬤,一樣的靛青綢襖,一個着紫裙,一個着深青裙,渾身上下不見一件多餘首飾,乾淨利落,李思淺心裡讚歎,黃相公夫人世家出身,治家有方,果然名不虛傳。
“嬤嬤不必客氣,我年紀輕,可受不得嬤嬤們的大禮!”李思淺示意丹桂、金橙攔住兩位嬤嬤的跪磕大禮,欠身客氣道。
兩個嬤嬤一臉笑容,順勢起身,紫裙嬤嬤深深福了福笑道:“這麼早就來請見太太,實在是失禮得很,我們夫人讓婢子替她先跟太太道句歉。”
“不敢當!”兩個嬤嬤再行福禮,李思淺忙起身微微曲膝還禮,人家這是替她們夫人致歉,她斷沒有坐着受禮的禮兒!
“因爲事情趕得急了,這才一大早過來打擾太太。”深青裙嬤嬤接着話:“今年我們府上養的幾株茶花開的極好,我們夫人不敢獨享,定在今天,請大家夥兒一塊賞賞花,喝花說話,前兒因爲二爺一直病着,我們夫人斟酌再三,沒敢打擾太太,今天聽說二爺的病已經好了,我們夫人高興的什麼似的,一大早就遣了婢子們過來,一來給太太道一句賀,二來,想請太太一起過去喝杯茶說說話。”
嬤嬤客客氣氣說了一大通,李思淺暗暗鬆了口氣,黃相公府上一大早遣人來,她心裡不免打鼓,如今聽說是請她去花會,鼓不打了,倒有幾分好笑,蓮生今天上朝,她今天就回歸京城貴婦社交圈,這速度還真是……誰說女人磨蹭來?
今天……李思淺心裡微微一動,蓮生昨天請見的官家,今天上朝,今天自己就去了黃相公家的花會,知道內情的自然知道是黃相公夫人謝氏一大早上門邀請,不知道的呢?是不是得以爲黃相公早知內情?
這份內情王相公不知,俞相公不知,連當事人、她家蓮生也不知道,黃相公倒知道了,這份聖眷……
誰說黃相公是老實人來,這老實人心眼可不少!
黃相公夫人這花會李思淺沒有任何不去的理由。
金橙搶了送兩個嬤嬤出門的差使,再回來,才和趙姑娘和錢姑娘笑眯眯道:“兩位姑娘趕緊回去吧,太太一會兒要去黃相公府上賞花,今兒肯定是沒空見兩位姑娘了。”
趙姑娘和錢姑娘挪出正院,互相看了一眼,趙姑娘先開了口,“真是……這麼巧。”
“金橙姑娘也真真……既然太太要去黃相公府上,倒不早告訴我們。”錢姑娘明顯帶了薄怒。
“人家是太太,算了吧,唉!”趙姑娘鬱郁的嘆了口氣。
被顧太監挑出來,奉了官家的旨意送到端木二爺身邊,兩人當時都是狂喜,那是端木大帥啊!能跟在端木大帥身邊侍候,能做端木大帥的女人,兩個當時簡直不敢相信,真比做夢還美好!
那是端木大帥,天下女人心目中共同的男神!
可進府快一個月了,她們兩個關在那個四方小院裡,連端木大帥的影子也沒看到!
先是說二爺病着,不許人打擾,她們打心眼裡盼着端木大帥的病趕緊好起來,可後來,明明二爺好了,二爺沒見她們,連太太也不見她們!
她們兩個可是領了官家的旨意,要近身侍候二爺的,這人都見不着,怎麼近身?她們明白這必是太太阻着,可這是抗旨!
二爺怎麼能由着太太這樣呢?趙姑娘和錢姑娘想象太太的可惡,忍不住連聲嘆氣。
端木大帥那樣天神一般的人物,怎麼娶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妻子呢?果真是有好漢沒好妻麼?
李思淺挑了件酡紅裙子,一件鴉青繡暗紋小襖,丹桂比着裙子和小襖,挑了件黛藍底繡百蝠葡萄的鬥蓬出來,李思淺衣服換了一半,想起玉姐兒,猶豫了片刻,叫過金橙,“你去趟大姐兒院裡,我要去黃相公府上賞花,問她去不去。”
“那兩個嬤嬤沒提大姐兒呢。”丹桂低低提醒了句。
“沒事,她還算是孩子,就算謝夫人沒請,帶過去也不是大事,再說,她不會去的她現在這個態度,怎麼會跟我一起出門?”想到玉姐兒,李思淺帶着幾分鬱悶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