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最後一場戲!(萬更)
情況有些複雜,曉曼走上去解救燕妮,對裴天楚喝斥道:“你放開她!”
裴天楚見曉曼過來,趕緊將燕妮摟進懷裡,戒備地看着曉曼,警告道:“再挑唆她離開我,我就讓冷彬休了你!”
曉曼火大,因爲她已經被冷彬休了,還有什麼可怕的?跨前一步,冷笑:“你讓他休啊!他要不休我,我明天就休了他!”
“譁!”衆人被她這番豪言驚呆,明天就休?太有氣魄了!
“好啊!明天不休呢?”裴天楚將懷裡不聽懷的小女人抱緊,這纔不慌不忙地睨着曉曼,對周圍人高聲宣佈:“我們都等着明天看何曉曼如何休掉冷市長!”
曉曼要氣瘋了,這個該死的裴天楚,唯恐天下不亂!更要命的是,這是人來過往的場所,這羣公子哥原本就引人注目,被裴天楚這一喊,更引來許多人。
要知道她現在是炙手可熱的緋聞人物,此時被圍在中間可想而知影響力有多麼大。
“何曉曼!天啊,她就是A市的市長夫人!”
“報紙上照片裡就是她跟段逸楓在牀上……”
“真不知廉恥啊!又跟這麼多男人混在一起……”
曉曼心知不妙,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比較好,這些服務員和顧客只是說說風涼話而已,等到引來記者那事情可就無法收場了。
她想開溜,無奈燕妮還在裴天楚的懷裡,作爲好姐妹她一向很仗義的,無法將燕妮丟下獨自逃跑。只好扯着裴天楚,對他又掐又拽,想迫他放開燕妮。
“幹嘛?搶人吶!”裴天楚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放開燕妮!”曉曼英勇不屈,一定要救出燕妮。
“她是我的女人,今晚要陪我應酬!”裴天楚好不容易推開曉曼,要不是怕冷彬找他算帳,真想踹她一腳。轉頭摟着燕妮進包廂的時候,衝付朝輝打個了眼色。
付朝輝會意,嬉笑着上前摟住曉曼,邪魅地笑道:“陪本少爺喝兩杯!”
“滾……”剛吐出一個字,她的嘴巴就被這個混蛋封住,只聽耳邊盡是唏噓聲和起鬨聲。接着,她身體一輕就被他攔腰抱起。
曉曼差點羞忿而死,這個該死的付惡少!
等到裴天楚和付朝輝分別抱着兩女進了包廂,其餘幾個公子哥都連聲起鬨,嬉笑着陸續走進去。
欒玥靜靜地站在那裡,清冷的眸光如月輝般恬淡,好像在看着一幕與己無關的鬧劇。
付朝陽走近她,邀請道:“我們進去吧!”
“我爲什麼要進去呢?”欒玥移過目光,淡淡地問道。
“你的兩位朋友都在裡面,難道你準備丟下她們獨自離開?”付朝陽脣邊的微笑就像綻放的小花,溫良無害。
欒玥看着他溫柔的笑和璀璨的星眸,瞬間有過一絲淡淡的失神。
付朝陽好像習慣女子的沉溺,他擁有一副好皮囊,還有良好的修好和氣度,每每遇到女子驚豔的目光,他都全無感覺。只是看着她清眸中的驚豔,他卻十分開心,也許因爲這個女子是她!
“我們進去!”他挽起她的纖手,那樣柔若無骨的柔荑,觸手冰冷,好像上等的寒玉。
欒玥想掙開他的,他握得她並不緊,純粹是邀請,跟裴天楚和付朝輝的強取豪奪完全不同,只要她不情願,立刻就可以掙開。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沒有力氣掙開。胸腔的位置有樣東西在猛烈地搏動,歷盡滄桑磨礪的她竟然如情竇初開的女孩般紅了臉龐。
很想在她嫣紅如脂的臉頰上吻一口,可是付朝陽剋制住衝動,他知道牽着的這位女子太小心奕奕,他若過於着急,她就會如受驚的魚兒般掉頭逃走。
欒玥沒有反對,她想,燕妮和曉曼還在包廂裡,她總不能將她們丟在這裡獨自回去。
籍着這個理由,她柔順地任由付朝陽牽着她的手,一起走進去。
包廂很大,裡面設施齊全,還有休息室和棋牌室,不過大家現在都坐在偌大的餐桌前準備用餐。另外一個內間裡擺上了菜餚,所有人帶來的保鏢和司機都坐到那桌上去。
曉曼已經掙脫了付朝輝的懷抱,坐在燕妮的旁邊,而燕妮則被裴天楚抱在懷裡,根本掙脫不了,裴天楚坐在副陪的位置上,主人的位置空着,不知給誰留的。
欒玥和付朝陽手牽着手走進來的時候,大家都怔了怔,許久,一位公子哥笑着調侃道:“還是付大少的魅力大些!看人家既沒抱也沒搶,就這麼親親熱熱手牽着手進來了!”
一陣鬨笑,伴隨着口哨聲。付朝陽俊面含笑,並沒有什麼波動,而他身邊的女子更是淡然如月,好像他們口內談論的人與她無關,她也根本沒有聽到這裡喧囂。
付朝陽坐在貴賓位置上,欒玥就坐在他的身邊。看着近在身旁的男子,欒玥有種恍惚感,又一陣微微地失神。
曉曼吵得厲害,裴天楚頭疼得厲害,不停地看錶,還要抵防懷裡的妙人兒被曉曼搶走,實在很辛苦。直到包廂的房門重新打開,冷彬帶着孫錚走進來,大家都站起身,這才停止了吵鬧,客氣地跟冷彬寒喧着。
冷彬看到曉曼時,銳利的眼尾微微一挑,這證明他並沒料到曉曼會在這裡。
在衆人的簇擁下,冷彬走到空着的主人位置坐下,原來這個位置是給他留的!
裴天楚見冷彬來了,連忙指了指身邊的曉曼,大聲說:“冷市長,你老婆剛纔對大家說明天準備休了你!”
亂哄哄的聲音都靜下來,大家目光都齊刷刷地集到曉曼的身上,全是興災樂禍等着看好戲的眼神。
真是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曉曼狠狠地瞪着裴天楚這個小人!
“瞪我幹什麼?你剛纔明明親口說的,這裡的人都可以作證!”裴天楚邊抱緊燕妮,邊驅趕曉曼:“你快別坐這裡了,到冷彬那邊去!”
冷彬薄脣緊抿,幽冷的目光覷着曉曼,似在等着她的迴應。
曉曼見大家都等着看她的反應,不能讓冷彬沒面子,只好站起身,慢慢走到冷彬的身邊坐下。
大家見沒戲可看啦,便忙着殷勤地問候冷彬,只有付朝輝斜靠在椅子裡玩手機好像根本沒看到冷彬進來。
冷彬轉首對身邊貴賓位上的付朝陽說:“付少再多玩幾天,這麼快就要走?”
“軍務繁忙,沒辦法。”付朝陽笑起來很乾淨,那樣純淨的氣質竟然絲毫沒有官場人物的庸俗利慾。
“有時間再來A市,我們兄弟經常在一起聚聚!”冷彬端起一杯酒,先乾爲敬。
付朝陽隨後也端杯飲盡,再將杯底朝外。兩人都喝了,其餘的人才端起杯子,一起幹盡。
桌子上就三位女士,服務員給每人倒了杯果汁,喝不喝隨意,反正也沒人理會她們。
不過喝過第一杯酒後,付朝陽拿起筷子,挾的第一筷子菜卻送了身邊欒玥的碟子裡。
欒玥微微一愕,清冷的眸子沾染了些許的異樣。
冷彬也挾起一隻酥餡春捲送到曉曼的碟子裡,問她:“想喝點什麼?”
男子溫潤的嗓音親密如故,好像他們還跟以前一樣!曉曼眼眶一熱,鼻子一酸,感覺他們似乎還沒離婚!
“來杯熱橙汁!”冷彬回頭對侍立在一旁的服務員吩咐道。
曉曼喉嚨有些堵,她知道他怕她受涼。因爲她流產還未滿一個月,不能喝冷果汁。他還是這麼體貼,只是……爲什麼有時候感覺他那麼無情呢!
裴天楚戴着一次性食品手套忙着給燕妮剝蝦,女子一直抗拒,不過好在他很有耐心,她不吃他就含在嘴裡喂她。如此幾次,燕妮怕羞,他再送到她嘴邊的東西也就吃了。
見冷彬跟曉曼情意綿綿,裴天楚百忙中還沒忘了煞風景:“冷少,你老婆明天要跟你離婚!”
曉曼真是恨透了裴天楚,她不就贊同燕妮甩了他嘛,他竟然如此鄙夷無恥,隨時都不忘拆她的牆!可恨!
“裴少,人家夫妻倆鬧着玩的話你也信?”另一位闊少對冷彬和曉曼呶呶嘴巴,嬉笑道:“看人家多麼恩愛,別說明天,就算過一百個明天也不可能離婚?”
“就是,就是!”其餘人不停地幫腔,都在捧冷彬的場,因爲他們看出冷彬對曉曼的溫柔,這根本不像厭棄她的樣子。
雖然最近何曉曼鬧出的新聞有點嚴重,不過人家做丈夫的都不在乎,他們當然更不必較真。
付朝輝將手機叭地丟在桌子上,抻了個懶腰,還是沒有看冷彬,而是對曉曼邪肆地一笑:“如果跟他離了婚,你跟我吧!”
“哈!”大家都笑起來,這個付三少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居然把目標盯到冷彬的女人身上了,他們當然沒忘記,剛纔曉曼是被付朝輝抱進包廂裡來的。
“去死吧你!”曉曼怒斥着這個不知羞恥爲何物的登徒子,要不是顧忌冷彬的面子,她真想把餐碟拋到這個男人的臉上。
“付三少這是存心找罵?我冷彬的妻子怎麼可能蠢到棄明投暗?”冷彬倒不惱,薄脣噙着冷冽的笑,譏嘲看着付朝輝。
大家都笑起來,棄明投暗,這詞用得妙!冷彬溫柔專情,結婚前都沒鬧過緋聞,婚後只有何曉曼鬧騰的份,而他一直很本份。反觀付朝輝,標準的花花公子,一身的劣跡斑斑,被他玩弄的美女不計其數,卻從未見他爲任何女人停留過。
這是兩人的私生活,再看政治前途。
冷彬年紀輕輕已經是A市的市長,而且政績突出,大有潛力。而付朝輝卻因爲私動軍用飛機被暫時免職,現在也沒有官復原職的跡象。
縱觀以上種種,何曉曼除非腦子有病,不然怎麼可能放棄冷彬去付朝輝的身邊?
冷彬言辭倨傲卻有他的資本,令付朝輝很是羞惱。
“老三太小孩子氣,總喜歡開玩笑,冷少別介意纔好!”付朝陽適時地幫他弟弟打圓場找下臺階。
“曉曼也總喜歡跟我開玩笑鬧着玩,頑皮得令人頭疼,還有我那個小外甥……我都不介意,女人和孩子嘛!”冷彬很大度地付之一笑。
這下子付朝輝的臉色極度難看,敢情他跟女人和孩子並列在一起啦!而冷彬還偏偏一副不跟他一般見識的寬宏大度模樣,真要氣死他!
曉曼忍不住想笑,其實她最喜歡在這種場合跟冷彬一唱一合地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不過此時的她心裡有些忐忑,因爲她已經跟冷彬離婚了,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但她知道啊!無論如何也沒心情跟他秀恩愛啦!
“曉曼,”冷彬輕輕擁住她,關切地問道:“怎麼?不舒服?”
她的臉色的確不太好看,伏在他的懷裡,嗅着熟悉的芬芳,恍如隔世般,真捨不得離開他。
冷彬索性抱着她,有好吃的就挾到她嘴邊,邊喂她吃喝邊跟衆人聊天應酬。
曉曼真的很不好意思,他們都已經離婚了啊!還這樣……等明天的記者招待會,她該怎麼解釋?
想想就頭大,雖然捨不得推開他,咬了咬牙還是忍痛推開他,小聲地提醒道:“明天……”
假如他說明天不開記者招待會,她就可以繼續讓他抱着,這也算是一種暗示吧!相信聰明如冷彬一定會明白。
可惜,那麼冰雪聰明的冷美男,遲鈍起來實在令人崩潰。
“明天?”冷彬想了想,說:“你暫時別上班了,再休養一段時間再說!”
廢話,她再休養下去就要喝西北風啦!現在離婚了,她不工作,他還準備養她嗎?
“乖,累的話,今晚我早點跟你回去!”冷彬又重新將她抱進懷裡,一臉的寵溺,然後若無其事地和衆人說說笑笑。
大家倒沒說什麼,別說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就算帶女伴來這種情形也很平常。
對於這些豪門公子哥們來說,紙迷金醉的生活已經習以爲常。
幾杯酒下肚,大家的話更多了,都嚷着不公平,開始說好不帶女伴,結果三個人有女伴,他們這些都是光桿司令,不幹!
一人讓服務員去叫幾個陪酒小姐來,服務員問要幾個?那人呵呵笑道:“你看我們這裡有幾個光棍?”
很快,陪酒小姐就被領進了包廂,自來熟地坐到沒有女伴的男子身邊,勾肩搭背,耳鬢廝磨,鶯聲燕啼,好不熱鬧。
這下子都不必再攀比,各人擁着女伴,有說的有笑的有鬧的,氣氛很活躍。
這頓飯是給付朝陽送行,而他卻很少說話,偶爾跟冷彬私下低聲聊幾句,大部分時間都靜靜的。
欒玥無法不注意他,這樣的男子純淨剔透卻又高貴不可侵犯,他的周圍似乎都被光芒照耀着,她坐在他的身側,也好像第一次靠近光明。
這個男子不止擁有出色的外貌,更擁有矯人的身份,否則,以冷市長的尊貴不可能如此禮待他。他是京城空軍總司令的長子……這樣耀眼的身份是否可以救贖她脫離萬復不劫的地獄?
曉曼沒有喝酒,而她在冷彬的懷裡卻似醉了。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冷彬是不是把他們倆已經離婚的事情給忘了?
心裡一陣甜蜜一陣苦澀,她想從他平靜溫和的俊顏上看出點兒什麼,可是他的目光卻很少跟她碰觸。雙手圈着他的健腰,感受着他腰腹上緊緻結實的肌理,整張小臉都貼到他的懷裡,貪婪地嗅聞着專屬於他的獨特芬芳。
擁有他的感覺真好,她真捨不得放手!這樣想着,淚水便溢出眼眶。
也許是滾燙的淚水讓男子有所察覺,他一手舉杯跟衆人應酬,一手擁着她,趁人不注意地時候附耳低聲問道:“怎麼哭了?”
她越發聲咽喉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伏在他的懷裡抽泣着,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溫柔的詢問讓她的淚水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好在現場十分嘈雜,衆人各忙各的,也沒發現窩在冷彬懷中的她正在落淚。
男子溫柔的大手輕撫着她的肩,用肢體語言慰籍她,好像在說:“別哭,一切有我呢!”
以前,他都不肯讓她受一點委屈的,那麼寵溺她,才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以爲這種疼愛會是一輩子。誰知道,自打她不小心弄掉了他的孩子,他對她的態度就變得令人齒寒……
心裡充滿了對男子的怨念,一時間倒忘了明天那個最讓她棘手的記者招待會。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男子站起身,以爲他要去洗手間,不禁大驚兼大窘,因爲她淚眼未乾,全仗他遮掩,他要走了,大家不都看到她哭的紅腫的眼睛了?
還不等她出聲,男子便體貼地將她攔腰抱起,緩步向外面走去。
啊?他這是準備抱她一起去洗手間嗎?曉曼悄悄擡起小臉,也不敢多問,從縫隙中看到除了付朝輝,大家都站起身,送冷彬出門。
去洗手間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排場,曉曼斷定他是要離開了。
心裡有一絲雀躍,因爲這裡的氣氛她並不喜歡。跟他走她當然樂意,只是燕妮還在裴天楚那裡呢!
現在怎麼辦呢?跳下來繼續跟裴天爭奪燕妮?還是窩在他的懷裡,看他準備把她抱到哪裡去?
實在捨不得他的懷抱,再說她認爲就算她全力爭奪也夠嗆能把燕妮奪過來,所以還是先跟冷彬走吧!
冷彬一直抱着她上了貴賓電梯,孫錚急急忙忙地跟過來,手裡還拿着一張紙巾揩嘴角。
曉曼知道孫錚和其他闊少們帶來的保鏢司機在另一張桌上吃飯,沒料到冷彬會突然帶她離開,所以跟過來得倉促了些。
不等冷彬吩咐,孫錚就摁下了一樓的鍵,然後轉過身,好像電梯裡不存在他們倆似的。
見沒有外人了,曉曼這才探出腦袋,掙扎着要下來。縱然很貪戀他的懷抱,卻也不能太矯縱,老讓他抱,他胳膊會酸的。
“別動!”男子的鐵臂有力地箍住她,沒有任何要鬆動的跡象。他俯首看着她,深邃的鳳目異樣溫柔。
曉曼幾乎要溺斃在他的溫柔目光裡,半晌纔可憐兮兮地說:“我們已經離婚了啊!”說完又後悔,既然他都忘了這回事她幹嘛要提醒他?就讓他多寵溺她一會兒!
男子似乎纔想起這回事,眼睫微張,想說什麼卻又抿緊薄脣。
“你這樣抱着我……不太合適,”見他還是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曉曼正思索着該如何遣詞造句,卻見電梯的門已經開了。
冷彬放下她,握住她的手,跟她並肩一起走。
曉曼心事重重地,不想走快,也許潛意識裡想跟他多相處一會兒。
出了雲海酒店的門口,見冷彬牽着她往貴賓專用停車區走去,她瑟縮了一下身子,小聲地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男子停住腳步,鳳目深邃如潭卻好像盛滿着霞光,在霓虹的映照下,瀲灩奪目。看着可憐兮兮的女子,星眸微沉,他彎了彎薄脣,沒說話。
就這麼傻乎乎地站着也不是回事,曉曼知道自己應該走了!既然很有骨氣地拒絕了他的相送,她現在需要很有風度地瀟灑離開。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是,見鬼的,她頭重腳輕,腳下好像粘上了磁石,連一步都挪不動。
其實,他再堅持一下,她也就順水推舟了。問題是,男子好像沒有要堅持的意思。
夜色中,他長身玉立,那麼瀟灑隨意地站着,卻英挺如玉樹臨風。絕代傾城的風華,既使暗夜沉沉也遮掩不住,令人窺之不禁驚豔。
精緻的如畫俊顏,帶着薄涼的氣息,完美的薄脣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弧,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就那麼淡淡地覷着她。
曉曼俏臉一紅,尷尬地垂下頭,想了想,才省起燕妮的事情沒有解決,就開口道:“裴天楚太過份!他讓人誣陷燕妮的未婚夫搶劫,還把他抓起來準備判刑,燕妮都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
她說這話當然是讓冷彬出面幫燕妮,不過……就是不知道他還肯不肯幫她。
“你想讓我怎麼做?”冷彬斜靠在車門上,不緊不慢的語調好像準備跟她閒聊天。
“裴天楚是你的表弟,你應該管管他,不能再讓他爲所欲爲!”曉曼建議道。
“好,”像以往她提的任何一個要求一樣,他答應得極痛快。
清眸一瞠,曉曼沒料到他這麼好說話,怔了怔,不由十分感激。“謝謝你!”
男子沉默,許久才說:“不要跟我這麼客氣。”
兩個人在一起謝來謝去的確挺尷尬,不過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往好處說還保存着朋友關係,往壞處說直接視如路人,她並不能再跑過去抱着他親他一口吧!
就算她剛離開他的懷抱,那是因爲他主動抱她的!
假如不是邵傑出現,估計他們倆還會繼續這樣客氣下去,直到曉曼搭上出租車。
一輛亮黑色的蘭博基尼停靠在冷彬的車旁,下來一位健碩英俊的男子,不過一張俊臉卻陰沉着,好像誰欠了他的錢沒還。
曉曼對邵傑向來無好感,見到他自動選擇忽略。
冷彬跟邵傑素來不和,兩人王不見王,見面也不打招呼。
只是今晚邵傑卻主動跟冷彬解釋:“本來我沒打算過來,不過付少明天就回北京了,又在我的酒店請客,不露面好像不是回事!所以就算知道對着你倒胃口,我也來了!”
這話算什麼?挑釁嗎?曉曼怒了,她最討厭任何人欺侮冷美男,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邵傑!
一反剛纔小鳥依人的模樣,她秀眉挑起,清眸圓睜,大步走到冷彬的身邊,對邵傑怒目而視:“你最好還是別來!我們大家都對着你倒胃口呢!”
“小東西!”邵傑顯然心情不太好,不然他以前都喜歡逗她,今晚卻言辭犀利,半點都不顧及她的面子問題。“你再怎麼討好巴結他,他也不喜歡你了!誰讓你跟別的男人上牀?”
好像是迎頭一棒敲在曉曼的腦袋上,她嬌軀微晃,差點暈過去。可是,她卻沒有聽到冷彬的援助,男子一直沉默,好像沒有要反駁邵傑的意思。
難道他也認爲她跟段逸楓上牀就不值得他疼愛珍惜了?清眸涌起淚水,曉曼失望地覷向冷彬,後者神色清冷,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竟然不理睬她?聽見邵傑欺侮他,她馬上站出來爲他聲援,可是現在邵傑這般欺侮她,他卻坐視不理?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默認邵傑的話?
心口劇痛,有一種涼透骨髓的寒楚襲上來,曉曼再也無法停留片刻,她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落荒而逃。
邵傑也怔住,他沒料到冷彬如此涼薄,竟然就這樣任由曉曼傷心地轉身離開。
突然,男子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應該是一次好機會。冷彬不要的女人……他是不是可以撿到她?這樣一想就激動不己,他轉過身便想去追曉曼,至於他來這裡的目的早就被他丟到九宵雲外。
可是,接下來,他很快就發現,一些事情並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樣。
冷彬以無比矯捷的身手搶先一步邁出,並且攔截住他,鐵拳攥起,狠狠地搗向他的小腹。
邵傑沒料到冷彬說動手就動手,一時間被他逼得有些手忙腳亂,招架不迭。
兩人在路燈下轉眼就過了好幾招,邵傑無意糾纏,冷彬無意戀戰,不過他離開前對邵傑警告了一句:“她是我老婆!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兒,安份點!”
“靠!”邵傑看着冷彬匆忙追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沒好氣地罵道:“居然真能裝逼!我還以爲你不要她了!”
曉曼一路淚水滂沱,她真的被冷彬傷到了!當着邵傑的面兒,他竟然如此給她沒臉……她想想就難過得想去撞車!
直到確定那兩個人再也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曉曼這才蹲在路邊嚎啕大哭。
她哭得很專注,以至旁邊路人對她投以詫異的目光都絲毫不覺。冷彬,你爲什麼這樣薄情?哪怕做不成夫妻,難道連朋友都沒的做嗎?你越來越難以捉摸,更難以靠近!也許離婚是最正確的選擇!
她不能再做夢了!這個男人根本不愛她,而且也不在乎她!不然,怎麼可能當着邵傑的面如此冷落她!枉她還站出來給他幫腔!
明天記者招待會,她咬牙去定了!有什麼大不了?她對公衆坦白一切,然後,她就離開這座城市,到一個他永遠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去……唉,反正他也不在意她,怎麼可能會找她呢!
一陣沮喪又一陣傷心,曉曼哭了又哭。
她的身後始終跟隨着一個男子,他看着蹲在路邊痛哭失聲的女子,深邃的星目中滿是複雜,可是他並沒有要上前勸慰她的意思,直到付朝輝出現。
曉曼最討厭邵傑和付朝輝,主要是因爲冷彬討厭他們!可是,也許她永遠都不知道爲什麼冷彬那麼討厭他們!
“怎麼啦?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冷彬不要你了!”那個吊爾郎當的聲音好像充滿了同情,隨之修長的矯軀俯下,輕輕拽曉曼的胳膊。
“滾開!”曉曼知道付朝輝一定會藉機奚落她,可是她悲摧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啦。
“讓你哭得這麼傷心也不理你,冷彬真不是東西!”付朝輝幫她罵了冷彬一句,然後抽出一疊紙巾遞過去。
曉曼接過紙巾揩了把涕淚,還不忘替冷彬申辯:“他不知道我哭!”
“哦?”付朝輝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暗處,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是嗎?”
“廢話,你以爲他跟你一樣?”曉曼厭惡地瞪他一眼,雖然冷美男無情寡義,不過也不是付朝輝這等登徒子可以比的,拿此人跟冷彬相比,簡直是對他的褻瀆。恢復了一點兒力氣,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走到馬路中間搭輛出租車。
“我當然跟他不一樣!切,少拿我跟他比!”付三少顯然自我感覺極好,不屑於跟冷彬相比。趨上前拉起曉曼的纖手,說:“我送你回家吧!”
曉曼傻了纔會坐他的車,那不等於把自個送進狼窩裡,明天早晨連骨頭都不剩。極不友好地推開他,說:“滾開!”
“咦?什麼素質!”付朝輝很不悅。
曉曼對待討厭的人才不會講素質,就像看到一隻狗跟着她,難道她還會彬彬有禮地對它說:“狗先生,您請回吧!”那太可笑了,她會直接拎塊磚頭砸得它掉頭狗竄。
可惜付朝輝並不是狗,也遠遠比狗難對付!他也不惱,就捏着曉曼的小手,她甩開他再粘上來,嬉皮笑臉的堪比無賴。
等到有出租車停下,他就對着司機吆喝一聲:“我女朋友跟我鬧彆扭呢!”說完再附送一記戾佞的眼神,嚇得那些出租車司機二話不說開車就走!
曉曼要氣死了,偏偏這付朝輝比邵傑還極品,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走,最後沒辦法,她只好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你失戀的模樣我心疼嘛!”付朝輝俊目中居然流露出憐惜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作戲。“這樣吧,不想回家的話,小爺我陪你散散心!”
“誰要你陪!滾開!”曉曼好不容易纔掙脫開他的糾纏,轉身就跑。
“小心車!”付朝輝失聲喊道。
“吱……”一聲急剎車連帶晃着耀眼的車燈,曉曼嚇傻了,千均一發時刻,一個矯捷的熟悉身影飛掠過來,將她擁入懷裡。
車子險險地擦着他們駛過去,估計司機也嚇了個半死。
“X,你們想殉情去跳樓投河,在大街上亂跑什麼?害人不淺!”司機停穩車,餘怒難消地探出頭來罵。
曉曼心臟咚咚直跳,熟悉的氣息涌進她的鼻腔震憾着她的心肝,她輕輕推開他,藉着路燈的燈光打量着他。
男子將她拉到路邊,微蹙俊眉,責怪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滿大街亂跑?”
曉曼要怎麼回答他?說她因爲他的冷落難過得無法形容,結果偏偏要命地碰到付朝輝那個混蛋,爲了躲避他才差點鑽進車輪底?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垂下螓首,輕咬貝齒,像個委屈的孩子。
冷彬回首,冷冽的目光一瞥,就堵住了那個司機準備繼續罵人的嘴巴。
司機趕緊重新發動開車,一溜煙地跑了。
擁着曉曼的纖腰,冷彬說:“我送你回去!”
曉曼沒有拒絕,因爲現在只有冷彬纔是最安全的!雖然心裡還是怨念他,不過也感激他出現得正是時候,既讓她免於喪命車輪底也免於遭受色狼的糾纏。
果然,付朝輝見冷彬出現有些掃興,就酸溜溜地說:“我還以爲你能裝到底,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
“你在這裡別動,我一會兒就過來。”冷彬在曉曼的耳際輕輕吐出這句話。
曉曼最聽他的話,他讓她不動她就站着不動。結果……她看到冷彬走到付朝輝的面前,對他揮起老拳。
流氓被打跑了,曉曼心情好一點兒了,等冷彬重新走到她身邊,她才小聲地說:“謝謝你!”
無論如何,冷彬總是在幫她,至於他給不起的東西,她不應該奢望太多!
“我不想再聽到從你嘴裡吐出這幾個字!”冷彬語氣依舊溫柔,卻有股掩飾不住的涼意。
“哦。”曉曼怯怯地,她實在看不透他,只能如實道:“我困了!”
讓他送她回家吧!這路上色狼太多,而她真的好睏也好累。
冷彬沒有說話,他直接用行動來回答,攔腰抱起她向着他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曉曼差點在車上睡着了,她實在太困,直到車門打開,男子體貼地將她抱出車,她才茫然地睜開眼睛。
這裡是她跟冷彬的居所,他竟然又把她帶回到這裡來了。
“看你睡着了,就沒打擾你!今晚先在這裡湊和一夜吧!”冷彬邊淡淡地解釋了兩句,邊抱着她走進樓內。
曉曼倒並不反對,她的小腦袋裡還裝着明天的記者招待會,就自作聰明地說:“明天去參加記者會你直接帶我過去更方便!”
她說這話有着討好他的意思,而男子顯然並不領情,很淡地覷了她一眼,他彎脣道:“明天在記者會上宣佈休了我?”
這個該死的裴天楚,曉曼趕緊道:“你千萬別信他的鬼話!”
“哦?”男子終於笑了,“你沒說過這話?”
“……”曉曼發現冷美男其實有時候也挺雞腸小肚的。
上了樓,冷彬將她徑直進了他們的臥室,沒有去那張大牀,而是直接將她抱進浴室。
曉曼也想泡個澡,不過看冷彬的意思,是打算跟她洗鴛鴦浴嗎?
雖然很希望跟他多待一會兒,不過必要的堅持還是要的,不然豈不讓他看輕了她?
低首垂眸,她小聲地說:“你先出去吧!”
好久都沒有聽到對方的迴應,等她擡起頭來,看到浴室裡只有她一個人了!
不知道冷彬原本就沒打算留下,還是聽了她的驅趕生氣,直接走人了!
曉曼微微地失落,她現在患上了嚴重的愛情綜合症,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算了,不管怎麼樣,他們已經離婚了,不能再保持曖昧的關係,既然斷就要斷得利索些!更何況,明天的記者招待會有夠她頭疼的。
從浴室裡出來,曉曼懷着忐忑複雜的心情進了臥室,果然,臥室裡並沒有冷彬的身影。
輕輕籲出一口氣,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落。如果玩冷戰,她好像永遠都玩不過冷彬,因爲他從來都不會失控……除了偶爾失控,比如說跟別人打架。
胡思亂想着,曉曼倒在牀上。舒服柔軟的大牀給她熟悉安心的感覺,她擁着冷彬的枕頭,嗅着專屬於他的獨特味道,沉沉入睡。
第二天,睡醒時已經八點半,曉曼懊惱地直捶自己的腦袋,她好像睡懶覺上癮了,就沒早起過一次。
洗漱完畢,她下樓,見裴姐正將豐盛的早餐擺上餐桌,而冷彬正在坐餐桌前專神看早報。
曉曼知道他們在等她吃早餐,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過去幫裴姐端菜盛飯。
一起吃過早餐,像以往一樣,冷彬跟她一起出門。
坐上冷彬的車,曉曼的心情愈發沉重。
直到出門前,她還對他保留一絲幻想,認爲他會在最後一刻對她說,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取消了!
可惜,上天不會對她仁慈,冷彬也不仁慈!
隨着車子勻速駛向馬路,曉曼的俏臉便越來越陰沉。
冷彬,如果你真要這樣做……那你以後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我!當然,她咬了咬菱脣,暗想,他恐怕也不會再想見到她!
哪怕不愛也對她呵護有加,哪怕不在乎也對她盡到應盡的義務,直到最後一刻!冷彬,你太完美了!完美到令我心涼!
就因爲他的完美和溫柔才令她總是不止一次的沉溺,總覺得他對她有着異樣的感情,其實都是她自作多情!
他若真愛她就不會帶她來參加這個記者發佈會,讓她發佈什麼呢?簡直就是一種自尊的折磨!
在雲海大酒店寬闊豪華的會議室,冷彬以公衆人物的身份召集A市的大小媒體記者前來參加記者發佈會。
這可是件極具轟動效果的新聞,別說受到邀請的大小記者都早早地趕來了,就連沒有得到邀請的記者也都聞訊趕來,在外面打聽信息。
曉曼被冷彬挽着纖手,就像被押赴刑場的死囚犯,俏臉慘白如紙,清眸裡盛滿無奈的憂傷和絕望。
經過今天,她跟冷彬應該真正恩斷情絕了吧!這個溫柔的男子,終於用他獨特的溫柔方式,決絕地將她完全剔除出他的生命!
心在顫抖,手在顫抖,嬌軀也在顫抖,可是她卻堅強地沒有哭。
清眸似有一層霧濛濛的悲傷,可是她的脣卻一直揚起,挽着冷彬的溫柔的大手,以朋友的姿態高調亮相在大衆媒體的面前!
“曉曼,”冷彬側首,似乎在跟她說什麼親暱的悄悄話,可是她感覺他的聲音有着一絲幽冷,“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什麼?”開口的時候,曉曼發現原來她的聲音也在顫抖。
男子俊眉緊蹙,不過很快又舒展,挽脣笑道:“你不是跟裴天楚說,今天的記者發佈會上準備當衆宣佈休掉我!”
曉曼哭笑不得,他這是在逗她玩嗎?“我沒有,那是說着氣裴天楚的!其實今天我來就是爲了向大衆解釋清楚我跟段逸楓的事情,我答應過你的!”
男子銳利的眼尾淡淡地上挑,俊顏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兩人手挽着手走到臺上,跟臺下坐的記者們打過招呼,然後他們倆坐下。
曉曼心裡涌起一股濃濃的苦澀,她跟冷彬果然是相敬如冰的模範夫妻,就連離婚都如此地恩愛客氣,充滿了做秀的感覺。
是不是,她跟他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做秀?現在曲散人終之時,她再陪他演這最後一場戲,等圓滿落幕之時,他們從此相逢如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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