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可以放手讓她回去,我自然就有自信讓她還回來。”冽塵輕輕一笑,目光放遠。窗外的碧海銀沙、天光明淨,全都靜靜篩落在他面上。
彷彿了無牽掛。
冽塵雖然就坐在吉蒂雅身邊,手握着她的手,可是吉蒂雅卻覺得兒子彷彿距離自己很遠。遠到,自己彷彿從來都不認識這個兒子。
兒子身上流着父親沙琨將軍的血,所以吉蒂雅知道,自己的兒子遲早遲晚都會顯露崢嶸。他看似儒雅的表象裡頭,其實藏着一顆梟雄的心。所以當那天的家族會議上,歷來悄無聲息的冽塵卻含笑起身,靜靜走到她的座位前,輕輕地說了一聲,“媽媽,您近來一直覺得累,是該好好休息,讓兒子代其勞了。”吉蒂雅驚住,環望在座的家族首領,大家竟然一致地躲避她的目光——她就知道,她已經無力迴天。
兒子悄無聲息的政變讓她有怨,卻也有喜。一個母親生兒養兒,爲的是什麼?還不是希望他青出於藍,有朝一日成爲人上之人?更何況,之前家族中的長老們對冽塵的到來始終頗有微辭,不肯給予信任;可是那一刻在座的長老們竟然都已經被冽塵秘密收服——可見這孩子心思有多縝密、手段有多利落!
可是吉蒂雅卻也體會到了中國歷史上數位掌權太后的那份心境——雖然身在龍座上的是自己的兒子,可是要讓自己放開手中的權力,又談何容易!
“兒子,切莫小覷段家那個孩子。”吉蒂雅眯起眼睛來,“他與傣幫私下有過接觸,他哥哥早先更是與傣幫合作。想要牢牢控制住傣幫,你手裡必須捏緊心瞳這枚棋子!”
段竹錦醫師的燒包診所。一大早,一襲白袍上一塵不染的段竹錦醫師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繞着自己的診所一圈圈兒走着,彷彿想將診所當成迷你運動場。
可是他的腳步雖然在一圈圈丈量着地面,眼睛卻始終瞄着一個方向。雖然那神情顯然有故意繃着的意思,也不想讓人發現他沒出息到如此地步,可是他那雙眼睛還是不爭氣地一個勁兒朝一個方向瞄。
那個方向就是女士更衣間。
心瞳今早準時來上班,然後拿起護士服就走進去換衣裳。這段竹錦醫師的心裡就變成燒炭的爐子,五臟六腑都是火燒火燎的。
她穿護士裝了。她要在他眼前穿護士裝了!
終於,*輕盈走出。腳上的護士鞋讓她的腳步聲比貓兒還輕。
竹錦擡頭就傻了,心跳偷停。
“這護士服,你哪兒買的?”心瞳立在竹錦那直勾勾的目光裡,也是囧得臉紅過耳。
在學校做實驗的時候,也不是沒穿過護士服,可是卻沒穿過這樣兒的——這護士服彷彿身上的第二層皮膚,每一根線條都完整服帖地緊緊勾勒着她身上的曲線,讓她每一寸奧凸全都無法隱藏。
胸部的設計就更是立體,將她的胸完美烘托而出,那種纖毫相貼的感覺,完美得堪稱*的小心剪裁。
所以這樣的護士服,才處處透着古怪啊!
“法國空運過來的。”竹錦思維處於停滯狀態,所以竟然沒撒謊,直接就招供了。
“法國,空運?”心瞳手指頭尖兒捏着衣領,彷彿懷疑自己耳朵似的又問了句,“你肯定這是護士服?是爲了護士工作時候的穿着?”
“當然啦,必須的啊!”竹錦趕緊收攝心神,再不小心應對,待會兒心瞳一準兒惱了。
“簡單給你介紹一下咱們診所的運營狀況吧:由於本診所的醫師實在是帥得驚人,所以這也對患者羣的構成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如今固定的客人主要是女性,男性患者們由於自慚形穢而不肯前來就醫……”
“嗤……”心瞳真是被他打敗了,垂首笑起來,“那跟我這護士裝有什麼關係?還要從法國定製來,你真是有錢燒的呀?”
“非也。”竹錦一晃腦袋,“本診所的服務宗旨是,一定要給病患最佳的服務。服務本身就是內涵和外延極爲寬廣的詞彙,不僅僅是我們的醫術要精湛,我也希望能提供給病患的配套硬軟件服務也都是第一流的。”
“看看我們診所的選址和裝修,心瞳你就該能看出我的用心良苦;所以在這樣的診所硬件條件裡,難道我能給你買地攤兒上幾十塊錢的護士裝穿麼?那太有損我們診所的形象啦!”
竹錦說着抻了抻自己的醫師白袍,“我這是意大利手工定製,所以你的護士服怎麼也得跟我配套才行,你說對不?”
竹錦說着詭秘一笑,“我指望着你穿這樣的衣裳,才能多多吸引來更多的男性病患啊!女性病患衝着我來,男性病患衝着你來,你說咱們診所還不發了啊!”
心瞳只能無語攤手,笑了半天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既然是法國的高貴貨,那我自然就穿着了。我開始還以爲這是你上網找情趣用品店給買來的呢……要是那樣的來路,我可死活都不能穿!既然是法國名師的手筆,那我就勉強自己,忍了。”
心瞳徑自進去洗手和準備東西,竹錦望着心瞳的背影,只覺鼻子裡一陣陣熱氣上涌。
其實真的不怪人家法國名師,怪也只能怪心瞳身材太好。這護士服剛運到的時候,你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來,但是一上身,那絕對是高下立見了。
“段醫師……”竹錦正“瞎想”無限呢,門上銅鈴一響,一把膩死人的嗓音甜絲絲地傳來。竹錦一凜,連忙轉頭,“露露你來啦?先到那邊坐一下。”
拜託,現在就來這樣的患者,心瞳會不會一氣之下就不做了?
“啊,竹錦……”露露擡眼看見竹錦,就滿面羞紅了,甚至跺着腳捂住了臉孔,“竹錦,你,你好壞哦……”
他怎麼了他?竹錦自己都懵了,低頭上上下下瞅了自己一眼,沒什麼不當言行啊,露露幹嘛一副被調.戲了的神情?
“討厭!大清早晨剛見着人家,你就流鼻血……”露露嬌嬌地奔過來,一把抱住竹錦的手臂,“好嘛好嘛,你想對人家做什麼?那就給你做一下嘛。別流鼻血了,很傷害健康的……”
“啊?我……”竹錦一聽就驚了,趕緊伸手一抹鼻子——可不,鮮紅鮮紅的血啊!
“止血紗布、繃帶。”心瞳淡定走出來,使勁控制着笑,將紗布和繃帶遞給竹錦。
“啊,我……”竹錦這個有苦說不出喲。
“她是?”露露一看見心瞳,登時小宇宙發出警告,也顧不上竹錦了,兩隻眼睛閃着警惕的電火花瞪着心瞳。目光心瞳的腦瓜頂,一直看到心瞳的腳後跟兒,越看越是下意識地握緊雙拳。
“鄭小姐吧?”心瞳倒是對露露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完全沒當回事兒,只職業地打開今天的看診預約記錄,按着那時間段的名字叫出來,“你好,我是本診所新來的護士。我姓周,鄭小姐可以叫我周護士。”
“周護士……”露露還在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心瞳,再轉頭去望竹錦。診所裡竟然招聘來這樣一個面容天真純美、身材卻火辣到引人犯罪的*,誰能相信那醫生會是安着好心?
“鄭小姐你的預約看診時間是一刻鐘。身爲護士,我不介意您對我的好奇,不過如果因此而耽誤了您的看診時間,那我就覺得非常抱歉了。您也知道,段醫師的日程表排得非常緊,下一位預約客人馬上就要到了。鄭小姐總歸不好意思耽誤下面的病患看診吧?那可是很失禮的哦。”心瞳笑容溫柔,嗓音如清風拂過水麪。
“你……,我……”露露一跺腳,“好啦,我看診就看診!”
竹錦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鼻子上貼好繃帶,這才止住了鼻血。心瞳將露露帶到看診區去,轉回身來幫竹錦拿病歷本,壓低聲音含笑,“段醫師,請教個事兒:《葵花寶典》第一句是什麼來的?”
竹錦垂首望心瞳嬌俏粉頸,定了定心神:“你看武俠小說呢?‘欲練神功,揮刀自宮’啊!”
“哦。”心瞳抿着嘴狡黠一笑,轉身出了準備室。
竹錦站在原地尋思半天,猛地明白過來!
“周護士,麻煩你進來一下。”竹錦咬牙切齒着。
心瞳忍着笑走進來,“段醫師,有何吩咐?”
“你剛剛什麼意思啊,我的周護士?”
心瞳笑得咬住嘴脣,“醫生給病人看病,結果倒是先把自己給傷了。這真是醫生奮不顧身、大公無私的高尚醫德啊。讓我不由得想起《葵花寶典》裡這經典名句。”
“段醫師這不正是:欲練神功,必先自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