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究竟是男還是女?站在街道轉角的蔣豆豆望着站在草坪上澆水的田歌,有點愣神兒。
蘇格蘭相對地廣人稀,每家每戶門前都有大片的草坪,而且由於社區治安良好,所以草坪外連半根籬笆都沒有,整個都是朝外敞開兒的。
草坪上的田歌穿着卡其色的馬褲,用揹帶吊在上身的大紅格子的蘇格蘭襯衫上。襯衫袖子都搞挽到手肘以上,襯衫領口內卻還繫着一條金色的頸巾。她拎着水管子在澆水,水喉裡的水花被她手指捏着,水花洋洋灑灑宛如漫天飛花。
陽光傾天而降,在她身邊形成小小的霓虹光霧,她腳邊的草坪上甚至匯成一道七色的彩虹。彷彿是被她身周小小的光影奇蹟所吸引,一頭高大英俊的蘇格蘭牧羊犬也湊了過來。田歌笑起來,淘氣地將水喉對準了狗狗,水花四濺,狗狗驚慌逃竄……田歌大笑,笑聲與水花一同飛散。
蔣豆豆看呆了。
她查不到私人博物館的小杰,但是她還是能透過表叔的官方渠道聯繫到了仁濟會,從仁濟會晚會的到場人員資料表上查到了那巴韓扮演者的身份和地址。仁濟會這份資料並不公開,要感謝蘇格蘭警方的大力配合。
蔣豆豆本來是帶着正室鬥小三的雄赳赳氣昂昂奔赴此地的,以爲那就是個妖豔的女子唄,她蔣豆豆要讓那個女人見識見識靳劍琴身邊的女孩兒該是什麼樣的風範!
——可是,一見到眼前的一幕,她就呆了。
沒想到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妖豔的女人,反倒是個男孩兒。而且這個男孩兒這樣魅力驚人。
更讓蔣豆豆心跳加速的是,從那男孩身上,她彷彿透過時光,看見了一個記憶深處的人!
“汪,汪汪!”蔣豆豆還在魂遊天外呢,裙子卻猛然被扯住,隨即耳邊更是響起狗狗的狂吠聲!
蔣豆豆猛然回魂,一看腳邊就嚇得大叫了起來!
原來她走神的那當兒,跟男孩兒一同戲水的蘇格蘭牧羊犬已經跑到了她腳邊,衝她狂吠!看她沒反應,還一口咬住了她的裙子,用力拖拽!
是狗就會看家,更何況是牧羊犬啊!
“啊!救命啊——”蔣豆豆嚇交換了。蘇牧機警、聰慧而勤勞,本是與人類關係最好的犬類,蔣豆豆也是很喜歡狗狗的,可是眼前這一頭體形太碩大,敵意又太明顯!
更要命的是——這蘇格蘭土生土長的牧羊犬,它不懂漢語啊!蔣豆豆情急之下,學過的那點英語單詞早都飛到九天雲外去了,她現在只會說中文了她,可是那狗狗絲毫不見友善啊!
“怪獸,回來!”一聲口哨響起,田歌看見狗狗欺負人呢,連忙召喚狗狗回去。
田歌一邊召喚着,一邊關了水喉,快步跑到蔣豆豆眼前兒來,用中文笑着安撫蔣豆豆,“小姐你別慌張。你今天穿的是一雙紅色的皮靴,狗狗一般都是對紅色非常敏.感的,所以這傢伙纔會咬着你的裙子,它是想咬掉你的紅皮靴……”
蔣豆豆驚得不敢動,眼睛呆呆地垂下望着田歌。少年一頭一身的水珠,俯仰之中一頭短髮隨風飄動,纖致秀美的五官不時從髮絲間隙裡透出來,惹人凝眸。
“好了。”田歌終於勸說蘇牧鬆開了嘴,它蹲下摟着牧羊犬的脖子,拍着狗狗的頭討好它,然後仰頭朝着蔣豆豆笑,“真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怪獸它其實很友善的,今天可能是被我用水給噴急了,就拿你來泄憤了。真是對不起。”
蔣豆豆拍着心口,這才緩緩恢復了常態。她凝着田歌那難辨雌雄的秀美面龐,輕聲問,“你來自哪裡?中國,還是香港或者臺灣?”
田歌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中國大陸。”
“那,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麼?”蔣豆豆心跳越發快了。距離近了纔看清,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是越看越像田歌啊!
田歌想了想,還是笑起來,“我叫田歌。”
“啊,田歌,你真的是田歌!”蔣豆豆登時尖叫起來,也顧不得蘇牧還在田歌腳邊狗視眈眈呢,就一個箭步衝進田歌懷裡去。把田歌給衝得,險些沒躺地上!
“這位小姐,你……”
“田歌,我是豆豆啊,蔣豆豆啊!”蔣豆豆一把死死摟住田歌的頸子,高聲歡呼着,眼淚也落了下來。
“豆豆?”田歌也是大爲意外,沒想到地球這樣小。
“是我,是我!”蔣豆豆抱着田歌死也不鬆手了,“你就那麼失蹤了,再也沒回來。問誰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兒。我難過得上課一直在哭,老師講課也聽不進去,小朋友跟我玩也提不起興致——田歌你好壞哦,爲什麼不說一聲就走了?這麼多年你也不與我聯絡,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故人重逢當然是可喜可賀的事兒,可是田歌心底還是警鈴大作——蔣豆豆從小就跟她好,這沒錯,可是那是五歲大點的時候,彼此之間還沒有什麼性別意識呢;可是現在蔣豆豆都這麼大了,還這樣……
田歌只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該也回抱住蔣豆豆,還是伸直了手臂把蔣豆豆給推開。
“太好了田歌,我就奇怪我這次爲什麼非要跟在劍琴的後頭來蘇格蘭。我明知道他肯定不給我好臉色看,可是我還是按捺不住地跟來了——原來上天已經冥冥之中有了安排,上帝是要安排你我在這裡再見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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