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琴你!”靳長空氣瘋了,想要衝過來再打聽琴。
手臂卻被一隻小手給死死扯住。靳長空低頭,看見小桐那一雙明淨的眼睛。
“伯伯不要!”小桐搖頭,“如果我是姐姐,恐怕我也會做這樣的事情。小孩子最想要做的不是分辨是非,而首先是要保護媽媽……”
當年發生了什麼,小桐不知道。但是從聽琴剛剛的哭喊裡,小桐已經可以隱約猜到,原來這位伯伯與妻子的離婚,就是因爲媽……
靳長空長嘆一聲,蹲下望着小桐,“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懂事到讓人心疼?”
小桐靜靜垂淚,“伯伯,媽一直擔心被人找到。那個人就是您吧?”
“媽之所以怕被您找到,就是怕發生如同眼前這樣的事情吧?我跟媽一樣,不想看見姐姐這樣痛苦地哭泣。”小桐轉身望母親,“伯伯,可不可以放我跟媽走?媽如果想被您找到,便不會躲了這麼久;所以就算今天您還是跟來了,也還是讓我們走吧。”
“求您了……”小桐的嗓音清澈而純淨,盯視得靳長空無所遁形。
他想要找到靜蘭,是因爲他還在愛着她,多年來從不曾稍改;當年簡單還活着,他不能做過分的事,等到簡單死去,他認定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跟蔡淑芬離婚,他認定自己有能力保護靜蘭,所以他這樣矢志不渝地追尋。即便知道靜蘭是有意在躲他,可是他還不肯放棄。
如今看,竟然真的是一場迷惘。他都比不過眼前小桐這個孩子的心靈通透,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
“伯母,小桐,我們走吧。”鴻濤冷冷走過來,扶住靜蘭,抱起小桐。
他寧願從此再也不追尋自己可能跟靳家的關係,他發誓從此再不搭理靳長空和聽琴這一對父女!只因爲眼前的一切!
“鴻濤你要走到哪去?偷渡?我告訴你不可能的!”聽琴急了,“我爸剛問過邊防方面,他們最近加強了巡邊力度,那些蛇頭的船根本過不來!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鴻濤淡然回眸,“我們的死活,與你何關?”
“靜蘭、鴻濤,你們先等等!”靳長空站在浩蕩的海風裡,夕陽斜照,他彷彿面上漾起血色,整個人也在一瞬間老去。
“聽琴說得對,你們不能偷渡,否則有生命危險。這件事交給我,我親自送你們過關……”
“長空?”靜蘭愣住。
“我怎麼也是靳家的長子,我自己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場上也得過軍功章,無論是賣出身還是賣資格,我還有點說話的能力。跟我走,我從關口送你們出去。”
“長空你說糊塗話!”靜蘭搖頭,“就算你靳家門第無人敢撼動,可是那也是在東北!你就算是戰鬥英雄,但是戰爭早已結束!這裡是深圳邊防關口,國家歷來查驗嚴格,就算你能僥倖送我們過去,那麼後頭的罪責呢,難道讓你扛?”
靳長空笑起來,臉上那股子雅痞勁兒又復活,“靜蘭啊,這輩子你總得容許我爲你做點事兒。萬海爲你九死一生,簡單爲你背叛了家族,我靳長空幹過什麼啊?除了跟在你身後跑了這麼多年,你總得讓我也光輝燦爛一下。”
“會有罪責,你就讓我來替你扛。更何況我的軍功章能抵不少罪呢,估計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兒。靜蘭啊,你就讓我進裡頭消停呆段時間,不然我該又管不住自己的腳丫子,又跟着你的後頭跑,讓你和小桐又該不得安生。”
靳長空說得雅痞,彷彿在講一個笑話兒。可是聞者,誰能不動容。
“長空,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麼定了!”靳長空面上堅毅起來,露出靳家人都有的那種做了決定之後的不容拒絕的冷冽,“靜蘭你別再婦人之仁,這一切必須爲了小桐着想!”
“長空你開什麼玩笑!”口岸邊檢站長拍桌子指着靳長空,“你瘋了你!你這樣幹,不光是毀了你自己,你也是毀了老首長!”
靳長空吊兒郎當地笑,“反正我這話都說給你聽了。我也沒說要死的人是你,我說的是我自己啊。我自殺難道還用你管?”
“長空!”劉站長真是要瘋了,“你是什麼身份,啊?你要是在我口岸大廳裡玩自殺,這不是你個人的行爲,這有可能被放大成爲國際上都關注的事情!這個小小口岸卻關係着中央政aa府與香港的關係,你懂不懂輕重啊你!”
“看你咯。”靳長空依舊吊兒郎當地笑,“反正我什麼話都說給你聽了,至於這件事會不會發生,我可都聽你的。”
“反正他們過不去關,我就不想活了。”
“靳長空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你好傢伙也有臉給我使出來!”
“隨便。你不拿我當男人看就好。”靳長空翹着長腿,擺出二郎腿造型,一副耍無賴到底的姿態。
劉站長急得在辦公室裡亂轉。
靳長空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兒,鴻濤等人焦急等在大廳裡,不知結果如何。
小桐覺着總是有人在盯着她,她轉身去看。她最小,所以從她的視角能看見欄杆那頭有雙小眼睛在那跟小耗子似的盯着她。
那是個小男孩兒,穿藍白條的海魂衫,配同色的小牛仔褲,跩得二五八萬的。那小孩兒眼睛賊溜溜的,一彎小紅脣倒是討喜地總是笑米米地輕挑着。
“來,姐姐你來。”那小孩兒見小桐看見他了,便招手。
小桐走過去。那男孩米米一笑,“我認得你,可是你不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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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是誰?他爲啥認得小桐,大家知道了吧?o(∩_∩)o,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