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不管您去哪裡,反正我都要跟着一起去!”小怪獸急了,扯着鴻濤的衣裳不肯放手。
鴻濤轉眸去望色空。
色空忍痛抱住小怪獸向後拉,“孩子,色空叔叔陪你一起等着乾爹回來。乾爹有事要做,我們最好的協助就是靜靜等待!你還小,如果你跟着去,非但幫不上忙,甚至還要你乾爹分心照拂你!”
小怪獸鬆開了雙手,使勁忍着眼睛裡的淚,用力點頭,“嗯!乾爹我知道了,您要快去快回,兒子就坐在這等您回來。”
“好。”鴻濤再沒多說,轉身走向門外去。
小怪獸目送着鴻濤沿着門外長廊一直走向遠方,廊檐幽影彷彿在他身周籠起一層玄色的霧靄。隨着步伐,那些霧靄繚繞抖動,彷彿一條須尾皆張的狂龍,邪佞油走!
小怪獸咬牙猛地背轉身來,用力不去望向鴻濤的背影。色空卻看見,小傢伙在背轉身的剎那,終究還是落下淚來。
那顆淚珠又大又沉,跌落下來隨即被衣料淹沒不見。
“怎麼了?”色空跟過來問。
小怪獸狠狠握緊自己的拳頭,“之前田師父說,我有可能害了乾爹,我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我究竟怎麼會害了乾爹;可是現在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我是個能惹事的麻煩精,可是好多事我惹完了卻沒能力解決,每次都要乾爹去替我擦屁股。這次極有可能也是這樣,我的小聰明非但沒能幫到田師父和乾爹,反倒有可能把他們一起推進更爲難的危險裡頭去!”
“我從小到大,還從來沒見過乾爹這樣奇怪。色空叔叔您看見我乾爹身上那股黑色的雲沒有?我覺得好害怕……我常聽大人說過什麼‘殺機’,我可不可以認爲,乾爹身上那股黑色的雲就是乾爹的殺機?”
色空皺眉。這孩子果然敏銳,他此時已經不能否認。
“這麼長的時間我跟乾爹在一起,還從來沒見乾爹露過殺機;可是他這次離開竟然殺機外露,就能證明他這一去肯定危險——而我田師父此時可能更早已經遇見危險!”
小怪獸用力忍着悲傷,“色空叔叔您看,儘管乾爹和田師父都是高手,可是我竟然將他們同時給推進了最危險的境地——可是我卻只能坐在這兒等着,我竟然什麼忙都幫不上!”
色空嘆息,“傻孩子,你不必自責。人這一輩子誰都不可能一世安穩,你乾爹走的是黑道,你田師父又是尚武之人,他們既然這樣選擇了自己的人生軌跡,那麼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隨時面對各種危險和挑戰。甚至,是死亡的威脅。”
“而他們這樣的人,註定了是不怕危險,也不怕死的。人總歸都會一死,所以有人即便面對死亡的威脅也會慷慨以赴。更何況有時候自己去面對危險,是爲了保護自己最在乎的人,那麼這份奔赴危險就更加變得無畏。”
“就像戰爭年代,那麼多士兵明明知道自己上了戰場,就有可能有去無回,畢竟子彈不長眼睛;可是他們爲什麼還會那樣前赴後繼地衝鋒陷陣?那是因爲他們知道,他們的祖國和親人在他們的身後,如果他們不奮勇向前,那麼他們的祖國和親人就會受到傷害;他們流血,他們的親人就不必流淚……所以就算明知死神就站在前方,他們也會含笑向前!”
“這就是男子漢的責任。”色空輕輕伸手放在小怪獸頭頂,“所以別自責。你乾爹所做的一切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選擇。就算沒有你之前的小聰明,這件事他總歸要去做。”
警視廳。理惠等幾個負責娛樂圈掃黑行動的警員都透過監控攝像頭,凝望那個凝立在門口的人。
“田毅怎麼到警視廳來了?他什麼意思?”理惠問手下。
“他說是來投案自首的。”
“投案自首?他投什麼案,自什麼首?”理惠長眉陡結。
“他說他是長尾景明案的主犯,說殺死長尾景明的兇手是他!”
理惠咬牙,“這樣說,他竟然是來替藺鴻濤頂罪的!哈,可笑!他竟然還敢跟藺鴻濤沆瀣一氣,難道他不怕他兒子性命難保!”
警員常規爲田毅做筆錄。
“田先生,你說自己是長尾景明案的主犯。請問你爲何這樣說?當時現場我們已經掌握,應該是貴社團代理龍主藺鴻濤先生手持戰刀劈向死者後,死者才倒地而亡的。而當時田先生你的佩刀無法拔出,而且你站在距離長尾景明較遠處。你根本做不到殺害死者。”
警員的詢問語氣裡,竟然頗多傾向之意。田毅聽了只是靜靜一笑:
“當時事發突然,所有人都親眼見到,藺先生刀劈長尾景明卻並未傷害到他,只是刀尖寒氣劃破了死者眉心到鼻樑的一帶皮膚,傷情根本就不嚴重,更談不上致命。所以這個責任就算想要算在藺先生頭上,也是不成立的。”
那警官只能皺眉點頭,否則早就當時就將藺鴻濤拘捕了,何至於此時這樣的爲難。
“作爲物證,其實那把刀纔是最重要的線索。卻不知警官們爲什麼當時竟然忘記了將那把刀帶走……”田毅靜靜一笑,將懷中裹着黃綢子的一把刀輕輕擱在桌面上,“田某將這把刀帶來了。”
那警官一怔。當時現場混亂,等他們想要找那把刀的時候已經找不見。
田毅笑望那警官面上神色,一點都不意外。他微笑,腦海裡卻是在從練武大廳出門那一剎那裡,正看見鴻濤握着寶刀向外去。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這把刀身上,彼此對視一眼,都沒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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