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金莎莎大包小裹抱進來一大堆蛋糕,靳欣也驚了;一扭頭從金莎莎身後又鑽出來個小人兒,靳欣更是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怪獸倒是大方走上來抱住靳欣的手臂,“姑奶奶,小怪獸好想姑奶奶喲。”
靳欣臉騰地就紅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金莎莎連忙笑着打圓場,將靳欣扶着走到沙發邊坐下,“伯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小怪獸,覺得喜歡得不得了。下了班帶着他去吃蛋糕,結果他特地多點了幾樣說要來送給伯母您嚐嚐。”
“這樣啊……”靳欣有點哽咽,抓着小怪獸的手,“難爲你還記得姑奶奶。”
小怪獸天真地笑,“姑奶奶是老爸的姑姑,是太奶奶的女兒,還是梅花大爺的媽媽,所以小怪獸當然喜歡姑奶奶!”
金莎莎帶着譚家的老工人福阿姨將蛋糕拆開幾盒送到茶几上來。
“伯母,您嚐嚐。這家的蛋糕做得很好吃。”金莎莎讓着。
靳欣吃了一口也是點頭,“做得真不錯,這蛋糕入口細膩綿軟,看得出用料足,師傅也是用足了心的。”靳欣說着環視那麼一大堆蛋糕,“可是這麼多蛋糕,怎麼吃得完?”
小怪獸塌了臉,“姑奶奶幫我藏着。我不敢帶回家去,乾爹會打腫我的pp!”
靳欣大笑。現在家庭都對孩子嚴防死守,就擔心過度的甜食會損害孩子們那幾顆珍貴的小牙。“好,姑奶奶替你都收在冰箱裡,你得空了過來吃。不過這蛋糕也不能在冰箱裡久藏的,該不新鮮了。”
小怪獸眨眼一笑,“那我今天、明天、後天,每天都來!”
大人跟小孩子總歸有代溝,金莎莎陪着靳欣說話,小怪獸自己就跑到院子裡頭去玩兒了。靳欣囑咐福阿姨在外頭瞧着,說別讓小傢伙磕碰着。
小怪獸蹲在院子裡頭挖蚯蚓,還把那軟軟的蟲子擱在手上玩兒。福阿姨問了,他還將掌心蠕動的蟲子拿過來給福阿姨看,把老太太給嚇得趕緊嚷嚷,“扔了扔了吧,哎喲我的小祖宗你玩什麼不好啊!”
“沒事!”小怪獸嘻哈哈地笑,“太奶奶在家裡養魚,我經常玩那些動來動去的小魚蟲,可有意思啦!”
靳欣和金莎莎聽見了也都忍俊不已。
“真跟他爸爸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蘭泉小時候啊,也專愛玩兒這些活物,弄些蛤蟆臭蟲的回來,氣得我們家老太太滿院子的嚷他……”
蘭泉的光榮歷史,金莎莎也聽說過不少,此時聽來恍如隔世,人生的緣分早已擦肩而過。
福阿姨在廊檐下看了小怪獸一會兒,小怪獸又嚷嚷着要拉臭臭。福阿姨說陪着去衛生間,小傢伙死活非說男女有別不讓進。福阿姨就也笑着離開去安排晚飯的事兒。
小怪獸在衛生間裡磨蹭了一會兒,聽見福阿姨的腳步聲走遠,小怪獸這才一扭頭趴着從地上溜出衛生間的門兒。遙遙看見靳欣和金莎莎還在一邊看電視一邊說話呢,小怪獸爬着奔樓上去。
自打靳欣當年的所作所爲被揭發出來,整個靳家都唾棄靳欣。梅軒作爲兒子不能唾棄,卻也跟母親之間有了心靈的隔閡。所以梅軒雖然將母親接到j國來同住,不過梅軒平素都睡在市中心的公寓裡,週末了纔回到這邊來看望母親。
譚耀鬆那邊正在辦理退休,辦完了纔會過來陪靳欣,所以此時的這座宅子裡頭只有靳欣和福阿姨兩個人。
房子空空落落的,小怪獸上了樓就直起了身。挨個房間都偷偷趴着門縫聽了,並沒聽見什麼他期待的聲音。
——沒錯,田歌的失蹤,小怪獸是懷疑了靳欣的。
可是,他還是估算錯了。他以爲田歌有可能被關在靳欣家裡,看來還是錯了。算來也是,這事兒就算是靳欣做的,她也不會將田歌藏在自己家裡,否則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
小怪獸有點意興闌珊地下樓,就張羅着要跟金莎莎一起走。
靳欣就嘆氣,“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怎麼這麼快就張羅着要走?好歹你也吃了飯再去。”
小怪獸就大打呵欠。
金莎莎跟着打圓場,“他在公司裡呆了一下午了,估計悶壞了;下班又跟我逛了半條街,小孩子上來困勁兒就收不住了。伯母我先帶他回去,明兒得空了再帶他來。”
小怪獸自己也答應,“姑奶奶我明天還來。來——吃蛋糕!”
“兒子,能不能跟你老爸我說說,你這又是要幹什麼?”蘭泉陪着兒子一起睡,兩人躺在*上,老爸捧一杯紅酒,小孩兒捧一杯葡萄汁。
每當蘭泉喝紅酒,就是拿葡萄汁來糊弄小孩兒的,不然小孩兒也要紅酒。老爸就充分調動三寸不爛之舌,跟小孩兒講述其實紅就跟葡萄汁是“同素異形體”,說從根本上來說是一碼事,都是葡萄榨的汁。
“沒事。”小傢伙淡定得很,也學着老爸的樣兒輕輕晃動高腳杯,看葡萄汁的玫瑰紅掛杯,“我就是去看看姑奶奶。都是親人,我是尊敬老人。”
蘭泉笑,“難道你覺得田歌會在你姑奶奶那啊?”
小怪獸呲了呲牙,知道唬不過老爸,索性點頭,“可是我猜錯了,原來沒有。看來敵人比我想象得要厲害。”
看着兒子那皺着小眉頭,一邊搖晃高腳杯,一邊審慎說話的樣兒,蘭泉就大笑開,“別跟小老頭兒似的。你老爸我還沒這麼嚴肅呢,你給我天真活潑點兒。”
小怪獸嘆了口氣,“我今天吃蛋糕去了。也不知道田歌有沒有的吃。其實我不愛吃蛋糕,平常都是他愛吃。”
蘭泉扭頭瞅兒子,不由得挑眉。
“蘭泉,你真放心讓他去?”蘭泉親自駕車送小怪獸到了靳欣家門口,鴻濤都有點不放心。
遙遙看着金莎莎的車子也到了,金莎莎下車拉起小怪獸的手,兩人相談甚歡。
蘭泉眯着眼睛笑起來,轉頭望鴻濤,“還不瞭解你兒子的性子麼?凡是他想做的事兒,誰也攔不住。更何況這次失蹤的是田歌,是他勢力範圍內的事兒,所以你沒看他根本就沒跟我們商量,而是自己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麼?”
“索性讓他玩兒,看這小子究竟能玩到什麼程度。”蘭泉笑着倒車退後,“從他出生,全家人都說這小子將來了不得。可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故事在中國歷史上也多番上演,在沒親眼見過這小子的能耐之前,我這個當老爸的,倒是不事先對他抱持太大的期待。”
“所以眼前這件事,倒是可以作爲他的一次歷練、一塊試金石。他若能做得好,我反倒就此放心放手去做他將來該做的事兒;如果事實證明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孩兒,那我就坐地徹底毀了山田組,以後就再也不用有人來承擔這個沉重的擔子。”
蘭泉揚起下頜。他的側臉宛如刀片薄削,一根根線條清逸而流暢,“可能j國人當自己的山田組是重要的組織,拼死拼活不想讓中國人掌握;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根本就視這個位子是個累贅!我們靳家人在中國享受天倫之樂還享受不過來呢,哪兒有工夫過來給他們當黑道龍主!傻子纔將刀口舔血叫做酷,人最大的成功其實是家庭美滿。”
鴻濤笑起來,“j國人聽見你的話會上火的。”
蘭泉轉頭,深刻望鴻濤,“我也希望你能回家來,別再在黑道沉浮。”
鴻濤垂眸一笑,“看小怪獸。如果他也不喜歡這個遊戲,那就如你所說,我們索性毀了山田組,然後安靜回國;如果小怪獸喜歡這個遊戲,那我就陪着他,給他保駕護航。”
鴻濤說着轉頭望蘭泉,“你覺得沒意思的遊戲,可能在小孩子們眼裡還真的蠻酷的。”
“也是哦。”蘭泉笑起來,“我也覺得小傢伙現在就拿着高腳杯喝葡萄汁的樣兒,挺有大哥範兒的。他如果喜歡玩就讓他玩咯。否則如果他不來折騰j國人的話,咱們靳家也得讓他給折騰個地覆天翻。我同意禍水東引,還是讓他來禍害j國黑道吧!”
“姑奶奶,我要吃巧克力蛋糕……”小怪獸撒嬌撲進靳欣懷裡。靳欣就笑,“好,好……”忙叫了福阿姨去取。
福阿姨取來,小怪獸打開盒子——卻見那塊巧克力蛋糕根本已經碎成了渣子!
靳欣面上變色,福阿姨也有點慌神。
小怪獸自己卻老神在在,在衆人都沒看見的角度,嘴角挑起一個向上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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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