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滿月了,簡桐得以被批准下地,樂得跟小鹿撒歡兒似的。
頭一件事簡桐就翻電話打給孔子學院的同事們,找司蔻的電話和地址。聯繫上司蔻,司蔻那邊就是尖叫,“啊,我當乾媽了!”
蘭泉聽見就樂,等簡桐掛了電話就問,“咱們兒子現在的乾爹、幹嘛集合在一起夠一個加強連了吧?”
簡桐也笑,“不然咱們也把他們都拉來軍訓啊?”
兩口子說笑了一陣,面上的笑謔便也都斂去。蘭泉又豈能不知道簡桐這樣急着找司蔻的電話是爲了誰?他們能在中國享受闔家歡樂,那是以將西村獨自扔在j國爲代價的。相信西村也早就想拋下手中的一切來中國尋找司蔻,可是爲了他們,只能強自忍耐。
簡桐輕輕嘆了口氣,“惟願,小司在這一年時間裡沒有愛上別的人。否則我真的會覺得對不起西村大叔。”
蘭泉握緊簡桐的手,“你的話還沒說全。老婆,你知道了藺大哥和老杜突然去了j國,就算沒有任何人在你面前提起,你也一定想到那邊出事了。”
“梨本英男已經執行了絞刑,現在那邊唯一還存在的危險就是梨本正雄,小老師你猜到了,是不是?所以你擔心這個時候西村會有危險,這纔剛剛滿月就張羅着找小司……”
簡桐垂下頭去,“那麼煩人呢,不能等我自己揭開答案啊。我最喜歡看福爾摩斯或者大偵探波羅在每一集故事的結尾,召集所有人聚在一起,然後將案件一點點揭開的那種感覺。”
蘭泉挑了挑眉,卻由衷笑開,“原來還是我白擔心了,小老師你竟然毫無懼色啊!”
梨本正雄的突然逃脫,大家都明白這危險的矛頭將指向小怪獸。所以簡桐自然應該是最擔心的那個人,卻沒想到簡桐並無懼色。
“我也害怕。可是小老公,害怕就可以阻止危險的降臨嗎?而且一味害怕只會讓人的大腦都停擺,反倒想不出辦法來防禦。所以我寧願將害怕的時間都騰出來,好好想辦法。”
“再說,”簡桐高高仰頭望蘭泉,“我們此時是在我們的祖國、身在我們自己的家啊。再不似曾經那樣身在異國、周遭羣狼環伺。所以我更不怕!”
第二天一大早司蔻就殺來了,也顧不得靳家規矩多不多,進來就直接歡叫着一路奔進簡桐的房間裡去,抱住小怪獸就喊起來,“兒子,想死媽了……”
蘭泉湊上來,“司老師,你這樣跟我兒子說話,讓我這個當爸的很困擾哎……”
“滾!”司蔻拿出在j國當小老師的威嚴來,依舊對靳二少不假辭色。
簡桐笑得捧腹。
“小桐你都不知道,昨兒聽你說咱們有了兒子,我一晚上就拼命想象小傢伙的相貌,結果*都沒睡!”司蔻將臉蛋兒去貼小傢伙的臉蛋兒,“長得太帥了,比小貝和賈斯汀比伯加起來還帥一百倍!”
簡桐真是要昏倒了,“拜託,小傢伙剛滿月五官還沒定型呢,你就能得出這樣驚人的結論啊。”
“我兒子嘛,必須帥!”司蔻滿臉的臭屁,比簡桐這個親媽的還要嚴重。
蘭泉湊過來打趣,“那個什麼,司老師要想當媽還不簡單?咱們先把你的單身問題解決了唄……”
司蔻轉頭瞪蘭泉,回頭跟簡桐說,“小桐,這個男人是誰呀?小怪獸是你跟我的兒子,跟這個男人什麼關係?”
簡桐也樂,“啊,內個什麼,不然你將他當太監看也行。”
司蔻放肆的大笑聲裡,蘭泉跟簡桐擠眉弄眼,心說:小老師你滿月了啊,你等着,距離我不當太監的日子不遠了……
“我現在,跟宋師兄在一起挺好的。他現在人在歐洲談生意,沒辦法馬上趕回來,他說要我代替他使勁親親小怪獸。”司蔻輕輕一言,簡桐和蘭泉面色都是一白。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昨天打電話給孔子學院,想聯繫滿月之後繼續回去上班的事情,還跟大家提起在j國那邊的經歷。”簡桐儘量委婉地說,“小司,你真的已經放下過去的一切?”
簡桐和蘭泉將西村之前忍辱負重假結婚的事情都做了說明,司蔻聽了卻還只是淡淡一笑,“其實我也明白他定是有苦衷的。可是小桐,我沒有你的幸運。你看你跟蘭泉在一起,雖然蘭泉也有事想要瞞着你,可是你們終究能心意相通。可我不行,我又傻又笨,我完全沒辦法自己去猜透西村的心。”
“可是西村的身份又是這樣,他不可能什麼都對我說清楚,所以我們之間真的是沒有緣分吧。否則總是這樣猜來猜去、彼此之間嫌隙漸大,就算這次勉強複合了,以後說不定還得分開。讓原本已經結痂了的瘡疤再撕裂一次又一次……”
司蔻深深吸氣,“這也是註定吧,我們註定了不可能在一起。因爲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真的勉強不來的……”
簡桐和蘭泉相顧黯然。
簡桐嘆了口氣,“小司我不勉強你。我只想問你一句,如果將來有一天西村出了危險,你要不要我告訴你?”
“老婆……”蘭泉輕輕拉住簡桐。
簡桐卻繼續堅定地說,“梨本正雄逃走了,他的一系列報復計劃裡一定有殺死西村這一環。所以小司我想跟你提前說一聲,很可能極快你就將聽見西村的噩耗……”
“小桐!”司蔻驚得一下子站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簡桐面上掛滿嚴肅,“你說啊,究竟要不要我告訴你?”
“老婆,你太狠了吧……”司蔻失魂落魄離開,蘭泉攬着小老師的肩頭,不時偷個香。
當男人苦啊,當奶爸更苦。除了每天半夜要定點起來兩次給小祖宗換尿布和餵奶之外,他可是從小老師孕晚期直到滿月,整整四個月都沒碰過小老師了……
簡桐拍走他毛茸茸湊在頸側的脣,“去,說正經的呢。我要是不下這劑猛藥,小司還在逃避呢。她就像個小老鼠,小老鼠一般第一反應都是閃躲,非得給逼到絕路上,才能真的勇敢面對。”
“小司會怎樣決定?”
簡桐緩緩笑開,“她會回到西村身邊去。”
蘭泉挑眉,“那我們是不是在把小司推進危險裡去?”
簡桐伸手卷住蘭泉的髮絲,眸如琉璃,“男人必須要有能力保護得住自己的女人。如果這點能力都沒有,那還叫什麼男人?”
蘭泉登時骨頭都酥了,抱住簡桐,“小老師,我能力可多了……”
簡桐大笑推開他,“可惜,暫時依舊沒你用武之地!醫生說了,你得再等兩個月。”
j國,西村正跟山田組裡的幾個幹部坐在居酒屋喝酒。穿和服的藝伎婉轉地服侍在側。大大敞開的衣領裡露出白嫩的後頸。有性急的手下就伸手進去直接揉捏,西村的耳畔嬌.吟不斷。
電話響起來,西村看着那個號碼,很陌生。他下意識地想要按掉,卻心中猛地騰起一線直覺,手指已經自動將電話接通。那邊沒有聲音,一片寧謐。
身旁的藝伎湊過來討好西村,“大人,今晚花子陪大人吧……”
西村皺眉,揮手將花子揮到一邊去,全副心神只掛着那電話,他壓抑地低吼,“說話!”
良久,那電話裡終於訥訥傳出涼颼颼的嗓音:“我當年看過一個鬼片叫《鬼娃娃花子》。那個花子就是半夜鬧鬼……”
“哈——哈!”西村猛地笑開。好吧他真的是沒想到她竟然說這樣的話當開場白。
“小老鼠?”西村的嗓音不知不覺地放柔,“你出洞了?”
電話裡響起冷嗤聲,“找死啊!”
西村心底柔情氾濫,彷彿眼前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只自己坐在海峽邊上高高的山岩上,遙遙望着中國的方向。他攥緊電話只說給她聽,“我已經死了。因爲過度思念一個人,我已經埋葬了我自己……”
電話那邊再度靜默下去,半天才又說話,“那我就明白了,原來你已經變鬼了,不然怎麼跟那麼個花子在一起鬼混!”
“哈哈……”西村再度無法自控地大笑開。滿屋子的手下都跟撞邪了似的瞪着西村。平素這位大哥那是絕對難見笑容的,今晚這是怎麼了?
“小老鼠,我做鬼也會去找你。你等我。”西村緩緩閉上眼睛,輕輕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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