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桐隨着蘭泉走進一條老街。一排排日俄風格的小樓,尖頂紅瓦、白粉牆、幽幽梧桐掩映。
“去哪裡吃飯?”簡桐越走越暈,覺得自己這不是找飯店呢,倒像是要鄭重地去誰的家裡做客。
蘭泉一笑,指着前方一棟小院,“到了。”
木扉裡面是高搭的花架,一路尋幽向內,只覺人間喧囂盡拋耳後。
簡桐沒看見這家院子有任何的招牌一類的東西,只在進門時,在綠蔓藤蘿的纏繞下,看見門楣上一個梅花篆的“譚”字。
簡桐心下隱隱一疼。
無人迎客,蘭泉自在地扯着簡桐自上二樓。古老的紅漆木樓梯很狹窄,隨着腳步搖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歲月的奏鳴。二樓越發顯得私密。有紅色絹紗一幅幅從尖屋頂上垂下,搭在鐵藝鏤花的架子上,權充雅間的隔斷。
簡桐凝眸望坡屋頂最低矮處,竟然擺着一局殘棋。棋桌邊,一柄紅紗宮燈娉婷而立,若靜婉的仕女,紅頰淺笑。
“真好。”簡桐由衷讚歎。
蘭泉挑眉輕笑,“知道你必定喜歡。”
簡桐腹誹:果然是泡妞高手。
此時方有穿了寶藍色真絲長衫的男子含笑走來。他前額明淨、目光寧和,像是工筆畫裡走出的人物,“二少,請稍等,菜就得。”
簡桐愕,“他們不給菜譜點菜的麼?”
蘭泉就笑,“譚家只有‘席制’,沒有菜譜。”
“那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吃什麼?”
蘭泉攤手而笑,“明寒見了你我,就知道今兒該上什麼菜。他會根據你我面上的氣色、神情、年紀、氣質來搭配適當席制。”
“譚家,從無固定菜式。”
簡桐咋舌。便橫下一條心,只吃不問,省得那菜價讓自己肉疼。
八菜呈上,桌心豎起一柄大摺扇。扇上書寫每道菜的名稱,是爲“席制”。
那個叫明寒的男子先給簡桐遞上一碗蛋羹。簡桐嚐了一口,登時覺得清甜滿口,沒有尋常蛋羹裡的蛋腥味;回味,如有酒香。
“是什麼?很好吃。”
蘭泉吸了吸鼻子就已經猜到,“他們用酒釀蒸蛋。酒釀都是三十年份以上的茅臺,配項山糯;再以蔘湯煨百合蓮子,提汁,配入其中。”
簡桐吃不下去了。這樣一碗蛋羹算下來,夠買一年的雞蛋了。
蘭泉倒是安然吃着一塊玉米餅。看似極普通的一塊,只以青紅絲點染,可是簡桐卻也明白,內裡定然大有乾坤。索性不再問。
有風從窗外吹來,被竹簾隔住,初春的涼意一點都沒有吹進來,偏讓滿屋的絹紗微微流動,自成氣韻。
絹紗流動裡,簡桐隱隱望見隔壁房間另外一頭的雅間裡一個女子的背影。長髮如瀑,絲光明亮。她正偏了臻首對明寒微笑,“今兒的湯圓好。再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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