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男,你發什麼瘋!”梨本正雄重重一拍桌子,“放棄東櫻集團?你再給我說一遍!”
“這是祖宗百餘年的基業,你竟然膽敢在你的手裡給我放棄!”
“父親,您何必這樣激動?”梨本英男望着父親,寧靜地笑,“這世上何曾會有永遠經營下去的企業?並非不用心,只可惜外部的大環境早已改變。我東櫻集團當年引以爲豪的幾大產業:重工、汽車製造、造船,這些當年都是稱雄世界的,可是如今領先的地位早已經不保。”
“大地震與核電站泄漏的事故里,人家中國三一重工的超長吊臂的吊車戰勝了我們的產品;伊朗數十億美金的造船單子,以前都是與我們公司合作,如今也給了中國的大連造船廠;還有汽車製造業——韓國和中國的汽車製造業都發展這樣迅速,已經在與我們分庭抗禮,我們的車更是在歐美市場連續數次出現剎車系統的失靈而不得不被召回……”
梨本英男深深嘆息,“父親,就算我們東櫻集團從外表看起來還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艦,可是父親您作爲船長,豈能不知這艘大船從內部早已經腐壞,根本航行不了多久了!”
“就算是這樣,可是我們卻也絕不可以主動放棄……”梨本正雄的話語雖然還有力量,卻難掩垂垂老態。他的年紀當然還不至於這樣衰老,可是自從被自己的兒子將他從董事會主席的位子上拉下馬來,梨本正雄便彷彿*衰老。
東方人沒有人不重視子嗣,更何況反對自己的正是自己寄託了所有願望的兒子……梨本正雄焉能不身心俱疲。
“否則,我們將來如何去見祖宗!”梨本正雄虎目圓睜,狠狠瞪着兒子。
“兒子所做的也正是爲了梨本家族的未來。陳舊的產業當然應該斷然拋棄,整合資源去開闢更加嶄新的未來。”梨本英男依舊好脾氣地含笑回話。
“而且,兒子已經決定了。今番前來並非是要父親大人您再做決斷,因爲您已經不再是董事局主席;兒子只是出於人子的禮節,前來通報您一聲兒。”不知怎地,看着父親一臉疲憊、滿眼驚訝,梨本英男非但不覺心疼,反倒有一種類似頑童伎倆得逞的快意,“您同意還是不同意,都早已經無關緊要,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梨本英男說着一笑轉身離去。
梨本正雄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他努力支撐着向兒子的背影怒吼,“英男我知道你從小就恨我!你恨我管束你,恨我責罰你——可是知子莫若父,爲父從小那樣對你從嚴要求,就是因爲深知你的秉性!”
“你剛愎自用,本是優柔的性子卻往往做出魯莽的決定!”梨本正雄喊着,咳嗽起來,“英男,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海底油田項目那是個無底洞啊……”
梨本正雄的話還沒喊完,梨本英男已經腳步輕快地轉過迴廊而去,哪裡還聽得見父親憂慮的呼喚。
老人家總是畏首畏尾,而他將迎接陽光燦爛的未來。
翌日業界發生海嘯一般的反應,建立於明治維新時期的東櫻集團易主!
“不肖子孫,不肖子孫啊!”消息傳來,李淑蘭哭倒在梨本秀一的遺像之前。東櫻集團與山田組本是梨本家族兩大支柱。其實每個人都清楚,j國雖然允許社團的合法存在,但是這種黑道組織是早晚會在現代法律的限制之下逐漸萎縮、甚至會在未來的某天消亡,所以東櫻集團的存在就更加重要!——可是英男卻自作主張放棄了東櫻集團!
梨本秀一生前對山田組的事物管理不多,一向以平和的政策主導社團;他反倒是將全部的心血都撲在東櫻集團上。梨本秀一曾經說過,未來的世界是經濟的世界,東櫻集團便是梨本家族的命脈。所以後來秀一將東櫻集團交給正雄父子倆負責,李淑蘭當年並非毫無微詞。
縱然秀一沒有將家主之位直接傳給正雄,可是卻將影響家族命運的東櫻集團交給正雄,這還不是等於秀一依舊重視自己這個兒子!
“秀一,我當年諫阻你,你卻以爲我只是婦人吃醋。還不允許我干涉東櫻集團的事物……”李淑蘭哭着望向遺像裡的梨本秀一,“可是如今你看看,那個不肖子孫竟然將祖宗的基業敗壞空了,然後又賣了!”
“秀一,我該怎麼辦?如果不能挽回東櫻,我將來如何在地下見你……”李淑蘭哭得痛楚。終究是一個女人,又沒有兒孫傍身,而且年事已高,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奶奶……”蘭泉走進來,跪坐下來,“您有事可與我商量,請不要一個人悲傷。”
時間滴答走過,多鶴從竹簾外悄然擡首望房間內的李淑蘭和蘭泉。
沒錯,最開始藺鴻濤經由她姐姐慧子的通道找到她,想要她幫忙的時候,多鶴一口回絕。多鶴心中的世界其實很小很小,小到只容得下自己從小到大見過想過的事情。在多鶴的心裡,老夫人是天,是恩人,所以她必定不可背叛老夫人。
因着這個立場,多鶴雖然也曾經因爲姐姐的緣故,而對簡桐有過提點,但是本心裡並不傾向簡桐和蘭泉一邊。直到——這次老夫人被苗藝所制。
其實多鶴的出發點很簡單,對老夫人好的,她自然會有好感。所以此時多鶴已經在心內將蘭泉和簡桐當作自己人。
梨本英男害得老夫人難過落淚,多鶴希望蘭泉能有能力力挽狂瀾。
“蘭泉你說的是真的?”李淑蘭顧不得面上還有淚水,急忙問。
蘭泉點頭,“雖然奶奶您還沒給我機會繼承家主之位,但是蘭泉卻始終以家主的責任來要求自己。東櫻集團既然是梨本家族的根本,那麼蘭泉就要想辦法將它拿回來!”
“你真的有把握?”
“事在人爲。”
李淑蘭嘆氣,“蘭泉我收回曾經的錯誤決定。就算苗藝還在,我也會收回成命,不再逼迫你與苗藝訂婚。”
蘭泉輕輕一笑。
李淑蘭也覺面上難堪,“你是笑話奶奶此時說話馬後炮吧。”李淑蘭嘆了口氣,“既然你已經當着萬人的面向簡桐求婚,那我就算想要否定卻已經來不及。蘭泉,你用數萬人來與奶奶我一個人抗衡,奶奶如何抵抗得了?”
蘭泉這才笑起來,“奶奶,哪有。您說的好像蘭泉故意先斬後奏。”
“難道你不是麼?你這個孩子,真是個猴兒精!”李淑蘭說着也緩緩笑起來,“孩子,奶奶如果現在說一聲祝福,可晚了?”
“不晚!”蘭泉眼中漾滿了淚水。
雖然他之所以來找李淑蘭,早已經是勝券在握,知道李淑蘭已經無力再反對;可是當真的聽見這位老人家說出誠摯的祝福,蘭泉還是感動到落淚。
簡桐對他說,“李奶奶不過是位孑然一身的老人家,她就算有計量、有手腕,可是她卻哪裡是爲了她自己?所以何必將她當作敵人來看?蘭泉,其實刀劍相向並非永遠是征服對手的最好辦法。”
是他的小老師教育他,與其將老人家當作敵手,不如將老人家爭取過來。他們要面對的不是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而是那越發陰森的梨本英男。
小老師是這樣教育他,小老師自己其實做得更好。蘭泉明白,今日老夫人能夠真誠說出祝福,並非全都是被形勢所迫,而是之前真的已經被簡桐收服了心,老人家是真的從心底裡接受了簡桐。
危難時刻是簡桐挺身而出,幫老夫人化解了危機。
彼此感情依舊存在溝壑,還是簡桐用自己的誠意打消了老夫人心底的防備。
他的小老師總是撅了小嘴皺着眉頭哀嘆說幫不上他什麼忙,可其實她不自覺當中早已幫他做了太多。反擊的棋局裡,老夫人這邊是多麼重要的一片戰場!可是他的小老師竟然兵不血刃就幫他拿下了這片土地。
李淑蘭望着蘭泉眼中的淚水,也不由得感喟。這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能夠拿回東櫻集團,蘭泉,我會同意你正式繼承家主之位!”
蘭泉眸光一閃,“奶奶放心,蘭泉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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