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璃擔心的看着他,卻又不敢靠近,心裡痛的彷彿全身的血管都被凝聚了,那種萬箭穿心的感覺恨不得讓她立刻死去。
“簡璃……對,對不起……”隔了好久,久到簡璃已經支撐不住將要倒下時,‘牀’上的男人開口,一字一頓,像是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的一樣,呆呆的說,“對不起,我的愛,讓你爲難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去打擾你的生活了。”
終於得到想要的承諾,簡璃卻是心痛成灰,抹淚,努力的一笑,顫抖着嗓音道,“謝謝你……琛,祝你——幸福——”
她說完,伸手狠狠的抹掉眼淚,轉身,離開。
原以爲達到目的,她能做到瀟灑的離去。可等到真正邁開步子,卻發現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每走一步,心裡的痛就增加一分,淚水像絕了堤的洪水,滔滔不絕的滾落下來……她不敢停步,也不想去擦眼淚……
琛,對不起,你那麼的愛我,我卻還是沒有勇氣陪你一起度過艱難,現在還要說出這樣的話傷害你……琛,對不起,我是一個壞‘女’人!
顧念琛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高大的身軀痛苦的有些彎曲,垂在身側的大掌緊緊的握住,手背上的青筋就像要爆破血管一般,突突的直跳……他看着那個他深愛的‘女’人,用自己的一生在愛的‘女’人,慢慢的,堅定的,走出了他的視線,走出了他的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念琛的腦子才又開始運轉,心裡依然痛着、苦着,可是他卻不想理會,也不想控制。伸手‘摸’一把臉,卻發現手心裡滿滿的全是酸楚的液體……
電話不知道響了多久他才聽見,伸手拿過,清一下嗓子,努力平靜的接起。
“琛,你快過來吧,玲兒醒了!”電話那邊,顧母季蘭高興的聲音傳來。
顧念琛心裡微微一震,卻並沒有多少的情緒和興奮,“嗯,我這就過來。”
趕到醫院時,病房裡聚滿了單家的人,焦急等待了幾天的人們因爲單玲的虎口脫險而面‘露’喜‘色’。看到顧念琛來了,衆人都閃開一條道路,看着顧念琛邁步進去,彷彿走進一個再也無法逃脫的牢籠。
單玲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可是當雙眸看到慢慢的朝着自己走來的英俊男人時,無神的瞳孔閃過一絲光亮,眼角眉梢帶上些笑容,微微的開口:“琛……”
顧念琛看着這個馬上就會成爲自己妻子的‘女’人,勉強的扯出一笑,“單玲,你終於醒了……”
顧母季蘭看着兒子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已經明白簡璃去找過他了。想着兩個相愛的人被活活分開,顧母季蘭的心裡也是一片酸楚。孩子,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是爲你好,至少,你娶單玲,成全的更多。
由於病人剛剛甦醒,還不能太勞累,所以醫生進來,把病房裡的其他人都請了出去。顧念辭拍着兒子的肩,語重心長的道:“琛,你陪陪單玲。”
顧念琛沒有看父親,只是木然的點頭。
一羣人閃出去,秦悅看着姐姐終於如願以償得到心愛的男人,心裡閃過一笑。出‘門’時,目光瞥見與顧念涼並肩站立的男人時,頓時眸中劃過一絲恨意。
病房外,秦悅叫住顏瑾城,在兩人驚詫的眸光中走過去,看着那個曾經深愛的男人,高傲的一笑,親切的招呼,“瑾城,好久不見。”
顏瑾城看到這個‘女’人心裡就無法平靜,現在見她這樣看着自己笑,頓時有些‘毛’骨悚然,卻還是冷靜的擡眼,平淡的說:“秦悅,我們沒有那麼熟吧……”
秦悅一笑,描的細緻的柳眉高高的挑起,“沒有嗎?明明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了,怎麼會不熟?”
顧念涼跟秦悅也認識,但並不是十分熟悉,平日裡也限於點頭之‘交’。可是,今日這個打扮張揚的‘女’孩子這樣說話,顯然是在故意生事,強悍如顧念涼,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秦悅,未婚夫妻又怎麼了?很多人做了夫妻最後還形同陌路呢……”
秦悅看着顧念涼,嬌媚的一笑,甜甜的道:“顧姐姐,這個男人你確定瞭解透徹了嗎?他心裡邊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顧念涼一笑,“他心裡邊的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他!”
顏瑾城看着兩個‘女’人爲了她鬥嘴,又見顧念涼這麼坦坦‘蕩’‘蕩’的當衆表白,心裡頓時一震,一雙眸吃驚的看着身邊穿着病號服的‘女’人。突地,他發現面前的‘女’人,居然是那麼的美麗耀眼!
“念涼姐,我們走吧……不要理她。”顏瑾城的心裡關於這個‘女’人的所有記憶都是她的心機和城府,他從心眼裡討厭這個‘女’人。
秦悅看着他們相偕離去,心裡已經被埋沒的恨突然升起,雙眸定定的注視着他們的背影,咬牙切齒。
身後幾步遠的一個外籍男子見妻子一個人怔怔的站在走廊中,便走過去摟着她,親暱的‘吻’一下她的嘴角,“親愛的,怎麼了?”
秦悅驕縱的一跺腳,一把推開他,“沒事,不要你管!”
顏瑾城,原來你並不是非簡璃不可!可是,爲什麼偏偏不肯接受我?!
病房裡,顧念琛看着單玲,不知道說些什麼,怔楞半晌,只好挑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單玲,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單玲體力不好,已經有些疲憊了,可是不捨得就這樣閉上眼睛,她貪戀面前這張溫柔的臉,貪戀兩人得來不易的靜靜相處。
輕輕搖一下頭,“沒有……看見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
顧念琛木然的點點頭,“沒有不舒服……那就好。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又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
單玲星眸泛酸,彷彿也說不完的委屈,“琛……我也後悔了……其實活着對我而言沒有多重要,只是能看見你,能陪在你身邊,對我而言,纔是最重要的。我後悔了,如果我真的沒有醒來,那麼……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想到這裡,我就好怕好怕……”
聽着‘女’人卑微的愛的宣言,顧念琛的心裡一陣壓抑,“單玲,其實,你應該多愛自己一些。”
如果一個‘女’人愛的失去了自我,那樣的人生該是多麼的悲哀,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的藤蔓,如果沒有那個可以讓她攀附的樹幹,那麼她的軀體只能匍匐着倒向塵埃……
“可是,我做不到。”單玲痛苦的低喃。
再堅強的‘女’人一旦愛了人,也會變得懦弱不堪。幹練如單玲,自從她的人生中走進一個叫做顧念琛的男子,就註定了她這輩子的悲哀……
顧念琛腦海裡依然是早上簡璃離去時的影像,與單玲聊天時都心不在焉。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只好給她掖一下被角,“單玲,你纔剛醒來,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些天出了太多事,我都沒有去單位,現在壓了很多事,我要回去處理……”
單玲縱然捨不得休息,捨不得他離開,可是怕自己的要求惹得他不高興,只好懂事的點點頭,“嗯,那你去忙吧……注意身體,也不要太勞累了。”
顧念琛點點頭,起身,看着她眷念不已的目光,終究是伸手捏一下她的瘦弱的小手,才轉身離開。
出了單玲的病房,顧念琛又去看望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已經醒來,只是中風之後的後遺症無法根除,所以有半邊身子行動不便,總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看着孫子開‘門’進來,正在喝粥的顧老夫人不悅的瞥一眼,又轉過頭去,似乎是不願意看見他。
顧母季蘭停止餵食的動作,看着兒子的模樣,捏着瓷碗的手有些用力。
顧念琛走到‘牀’邊,看着自己的‘奶’‘奶’,低聲道:“‘奶’‘奶’,您今天好些嗎?”
顧老夫人重重的地哼了一聲,撇過頭道:“沒死。”
顧念琛依舊低着頭,“‘奶’‘奶’,您不要生氣了,好好調養吧,等你身體恢復了,好參加我跟單玲的婚禮。”
顧老夫人極爲意外,扭頭看着孫子,見他面‘色’嚴肅落寞,不像是說着玩的,急忙問道:“你想好了?”
“嗯。”顧念琛沉重的點頭,又一次在家人的面前屈服。
顧老夫人高興起來,似乎連病痛都減少三分,“好,好,這樣我顧喬淑晗在黃泉路上見到你爺爺還有單家老爺子,也總算是有個‘交’代了!”
顧念琛心裡難受,不想看到面前的任何一個人,簡單的‘交’代一下,就離開了醫院。
顏瑾城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出醫院,兩個昔日劍拔弩張的男人在停車場裡相遇,目光對視一眼,顧念琛先行撇開視線。
正要上車,車‘門’被一隻大手定住,顏瑾城有些氣憤,從早上看着衆人瞄顧念琛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和單玲要發生什麼。
“簡璃在哪裡?你天天耗在醫院,你都不管她嗎?”顏瑾城毫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你們是不是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