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弘看着那些個嫁妝,萬家有什麼家底他當了這麼多年的萬家女婿再清楚不過了,萬家別說是整治出這樣有頭有臉的嫁妝來了,不來雲家打點秋風就已經不錯了,但這些個嫁妝如果說是全部都是柳家置辦的過來撐場面,但這也有些說不過去了,柳博益是個什麼樣的人朝堂上的人都清楚,他做不來那些個貪墨的事情,再說了,這裡可是天子腳下,就算是要貪墨,這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攤在眼皮子底下讓人曉得。
那這些個嫁妝?!
不管是柳博益私下添置的也好還是如何,雲弘只覺得自己的臉面上無光的很,尤其是在旁人那般打探帶着看笑話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雲弘覺得自己這尤其是比被人當着面嘲諷還要叫他覺得難堪。
想之前朱碧琴的嫁妝是四十八擡,也是有田地和鋪子的,但比起現在眼前所見的那可是要少得多了,朱碧琴所陪嫁來的也就是兩百畝的田地和城中四五家鋪子而已,對比現在的,那真真可算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這其中有不少人當日也是受了雲弘的邀請去觀禮的,自然也是瞧見過當初朱碧琴進門的那些個嫁妝,如今也看着這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過的嫁妝明顯是要比朱碧琴殷實上無數的,頓時便是覺得這雲弘有着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跡象。
柳博益這面色上也有些吃驚。
雍都裡頭嫁女多半都是跟着聘禮來的,這給多少聘禮,那就會回多少嫁妝。若是家境好一些也十分看中這件婚事的自然是會添置出不少的嫁妝來給自家的女兒撐場面,在以往的時候還是曾經喜歡在嫁妝最後置辦長生【棺材】的,意味着對這一場婚事的看重,只是後來覺得這大喜的日子迎着長生進門到底也不是一件什麼好看的事情這才漸漸不用了。若是家境差一點的,這聘禮和彩禮多半都是孃家給扣下了稍稍置辦下一兩臺的嫁妝出了門的也不是完全沒有的事情。
可這嫁妝……
柳博益記得當初自己所送過去的聘禮之中的確是有五百畝田地的,他自然不是那身無恆物的人,再加上家中已過的長輩所留下來的,手上有個千百畝的田地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他當日這聘禮送過去,這彩禮是六百兩,田地是五百畝,還有雍都城中的兩間鋪子,這剩下的除了那些個綾羅綢緞之外這剩下的也就是金銀首飾一類的,但是現在看到這彩禮,柳博益也不免地多少有幾分激動難掩,他知道這嫁妝多半是雲姝那個小丫頭所置辦下來的,這是在告訴整個雍都城她是十分看重她母親這件婚事的,即便是離了雲家,她有的是能力讓她更加風光。
那個小丫頭呀!柳博益心中感慨萬千,這面上的神色也跟着柔軟了一些。
嫁妝還在一擡一擡地擡進來,外頭也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這敲鑼打鼓之下,整個雍都的人都是聽到風聲的,閒着沒事的人早就已經順着那嫁妝會經過的路線沿途看了一圈,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一堆人都驚歎不已,直到這嫁妝豐厚。
那千畝田地和十八間鋪子震懾了所有的人,本以爲後頭多半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讓人看花眼的東西了,但隨後擡進門來的依舊是讓人眼紅的滴血,那是幾臺的金銀飾物。這些個原本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的,這往來的人多少是有些個家底的人,誰人手上沒有幾樣的金銀飾品,但這擡進來的嫁妝的金銀飾品擺放在盤面上,那一樣一樣的花樣卻是雍都裡頭從來都沒有人瞧見過的花樣,端得是叫人好看的耀眼了去,還有那造型特別的胸針,手鐲,手鍊一類的,這些個東西讓那些個官太太同小姐們也都完全看紅了,只覺得自己身上所帶着的東西被眼前這些個花樣子一對比之後顯得俗氣萬分,死氣沉沉的。
謝淮隱看着那些個金銀首飾還有那些個夫人小姐的反應,雖是沒有說破,卻也是明白此時她們心中所想的,那些個東西倒是個花樣時興得很的,也不知道是誰家鋪子裡頭所出的東西,倒是做的真真是吸引人的很,經過今日之後只怕是有一堆的人打算着要去買新花樣來了。
這金銀首飾對於謝淮隱來說也算不得什麼能夠吸引了他在意的,但隨後所擡進來的東西,那當下就讓謝淮隱呆愣在了當場,那雙眼圓睜,只差是沒有整個人撲了過去好好地看個清楚。
這隨後擡進來的嫁妝裡頭放在的一個琉璃盤和一個琉璃擺件,那琉璃擺件做的是年年有餘的造型,那魚漂亮且細緻,那上面的魚鱗都是清晰可見的,那顏色更是絢麗的讓人說不出話來。那琉璃盤放在一個小架子上,也不是一個光禿禿的一個盤子,在盤子上頭有着浮起的團花。
而另外一擡嫁妝裡頭放在的是文房用品,那東西也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東西,都是用琉璃製作出來的,那裡頭擺放着的是一杆淺紫色的琉璃筆,碧色雕着翠竹的琉璃筆筒,琥珀色的筆架,櫻色的荷花葉般的筆洗,再有便是一方集了集中顏色的紙鎮。這一擡嫁妝讓那些個大臣們看的嘖嘖稱奇,謝淮隱更合是眼睛熱切無比。
大慶之中並沒有擅長製作琉璃工序的人,唯一有的還是早年從西域還是旁的地方所流傳進來的一樣琉璃製品,如今正作爲貢品收納在皇宮之中,謝淮隱也是看到過那個東西過的,只覺得那的東西遠沒有如今他所看到的來的精緻,尤其是還有那些個琉璃珠子串成的手鍊,琉璃做的金銀簪子,漂亮至極,更是叫身爲女子的爲之瘋狂,這東西實在是太稀罕了,越是稀罕的東西,誰不願意自己能有上一樣讓人羨慕妒忌來着。
謝淮隱那一張面色之中完全透着光亮,雍都之中什麼時候來了一個這麼擅長製作琉璃的工匠,這手藝……謝淮隱的腦子裡面已經到了若是找到這個工匠,到時候開一個專賣琉璃的鋪子,這大把的銀錢全都涌到自己眼前來的場景,光是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謝淮隱覺得自己做夢都是會笑醒的。
雲弘的臉色已經是處於青黃不接的地步了,他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那指甲也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之中,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但也已經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琉璃製作的嫁妝擡過,這接下來所擡進來的一點也不比琉璃差。
那是一套瓷器。
這瓷器多數人家中都有,也不是個什麼稀罕的事情,但如今進了門來的瓷器那那是叫人開了眼了。
如今最是珍貴的就是青瓷或是白瓷兩樣,但眼前這嫁妝臺子裡頭就拜訪了一對花瓶,花瓶上頭的是幾朵牡丹花,栩栩如生,一個是白底的,而另外一個卻是紅底,那紅的顏色極正,幾乎是耀眼無比的模樣,光是那一眼就有一種完全被吸引過去的感覺,比之用作請帖的那紅色還要來得耀眼。
那花瓶上的牡丹漂亮至極,像是真的一般盛開一般,這讓見慣了白瓷青瓷的人眼睛都已經看直了,幾乎都忘記了呼吸,看着那兩個花瓶在自己面前緩緩而過,漂亮的想讓人上前去摸一把這兩樣是不是真的。
這呼吸還有沒有順暢,這緊接着的東西又讓人忍不住耀花了眼,那是一個蓋罐,這蓋罐的顏色更加的富麗,那是藍色的,中間又有着無數條金線,組成的畫面那叫一個好看,而且還有着一種奢華的味道,這種東西,完全是沒有人看到過,如今在這喜宴上倒是開了眼。
謝淮隱如今一個心思就想着撲上了前將這些個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東西抱在懷裡面好好地把玩,這些個東西即便是皇宮之中都還沒有,如今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這怎麼能讓謝淮隱不爲止激動和振奮。
李檀越也已經是被那幾樣物什給吸引了過去,這般從未瞧見過的東西總是格外的吸引人,這幾樣事物一過之後也隨後的也就是一個越發細軟的東西,新衣服,綾羅綢緞一類的。這最後收攏了一發之後細細一數之後竟然是有八十八擡嫁妝,這嫁妝雖不能算是擡數過了天去,但實在是架不住人那些個稀罕的東西。
李檀越扯着謝淮隱,如果不是自己拉着他,只怕現在他就真心是不管不顧直接撲了過去了,那就真的掉光皇家的顏面了。
謝淮隱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什麼好時機,怎麼說也是在旁人的喜宴上就算是自己再怎麼激動好歹也是要顧着皇家的顏面,但是那些個東西委實是太吸引人了,別說他是那般的激動,其實旁人對於這些個新奇的東西也是在意到了極致,那些個東西漂亮且重點是稀罕,這樣的東西要是拜訪在自己家中,那也是十分漂亮的。如今見嫁妝已經擡進了堂屋擺放着,全福人也已經去安牀了,這擺在堂屋裡頭的嫁妝那些個夫人和小姐也緊跟着去看了,這院子裡頭一下子空了下來,只剩下那些個老爺們還在院子裡頭,寒暄着。
那些個人朝着雲弘處不停地張望着,看到雲弘那面色泛青也忍不住心中覺得有幾分爽快,只怕現在這雲侯爺心中也是有幾番翻騰的吧,那些個東西,他們這些個活了這麼多年的還是頭一次看到能夠做的那麼漂亮的瓷器,還有那琉璃和那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罐蓋,有些個心中已經動了幾分心思的人也忍不住朝着柳博益開口問道:“柳大人,這嫁妝裡頭的是那些個可是琉璃同瓷器?這什麼時候出了這樣漂亮的?”
柳博益面色上有幾分喜悅,他道:“我家閨女之前買了一個窯廠,說是要弄出雍都之中最漂亮的瓷器,想要做出旁人做不出來的東西,這些多半都是她近來搗鼓出來的吧,也虧得能夠入了你們的眼兒。”
聽到柳博益這麼說的時候,那些個人的面色之中透了幾分的詭異,那眼神更加的閃動,道:“那可真是個有本事的,這般的稀罕的東西都能夠做了出來,到時候咱們可等着購置幾個放在家中,那得多好看!”
“丫頭心氣大着呢,指不定往後還有更加漂亮的東西出來。”柳博益笑着寒暄道,“聽她說了的確是要開幾個鋪子的,這些個東西早晚也是要到鋪子裡頭去的,你們要是看得上眼,往後這生意指不定還要你們多關照了呢!”
旁人急忙說着一定一定,這些個話自然不是說說就算了的,他們是真心想要買了這些個東西的,因爲這些個東西實在是少見且還漂亮,擱在家裡面這樣一擺之後也便真算是好看得緊了,一下子也變得奢華起來了不是。
雲弘看着衆人那誇耀的,他的心中更加的難受,那些個人在說那些個話的時候都是把眼神朝着他這裡瞟了又瞟,那是什麼伊斯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又說道這些個剛剛耀花了眼睛的東西都是那個被他趕出了家門的雲姝所倒弄出來的東西,他更加臉色難看起來。
“看來柳御史倒是尋了一個好女兒啊,這般會倒弄,只怕往後這柳家是要更加富貴起來了吧?”雲弘不冷不熱地道了一句。
雲弘這一句話一說出來誰的面色都是變了一變,柳博益口中的女兒是指雲姝,而這雲姝同雲弘的關係那是誰都清楚,原本在曉得那些個叫他們驚歎不已的東西都是那雲姝倒騰出來的時候,那些個官員心中就已經有了幾分嗤笑。
任憑誰都能夠看得出來,那琉璃,那瓷器,還有那說不出名堂來的東西都是一個缺稀的,這些個東西要是開了鋪子去賣,那真真可是招財寶了,還怕銀子不一把一把地來,甚至都是能夠作爲貢品上貢了。
把如此賺錢的一個女兒給推出了門去且還是斷絕了關係,任誰都是要悔青了腸子的。所以大家也便是紛紛在等着看了雲弘的笑話,這原本是個寶貝的女兒不要,現在可好,看上的女人成了妾,而且朱家現在對於這個女兒也是處於不管不問狀態,多半也是心中結下了怨仇了,而自己棄如敝屣的女兒卻是個真有本事的,光是這手藝,別說是整個雍都了,就算是大慶也不會有這樣的人了。
但云弘那話分明是在暗諷着柳家是打算靠着雲姝制富,這分明就是看上了人的手藝別有心機。
雲弘這話說出口還多少有幾分不解恨,他又道:“自古以來講究的是就是士農工商,書香門第耕讀世家,柳傢什麼時候也還是打算走從商這條道了?”
商人原本在地位上就顯得有些低,在這些個人眼中,即便自己家中也是有不少的鋪子開着,但骨子裡頭還是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覺得從商之人骨子裡頭便是透着一股子銅臭氣息。而云弘的話無疑也是在打壓着柳家從今往後也是要變得銅臭無比了。
柳博益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看着雲弘的眼神也沒得那麼和善,他道:“雲侯爺這喜酒還沒吃呢,就已經開始說那些個渾話了?”
柳博益這話一出口很顯然地也就已經完全是沒有給雲弘顏面了,他原本對於雲弘這人就是十分的不待見,如今他來,在這大喜的日子他這個作爲主人的也實在是不好說什麼也不能夠同人爭吵開來,但你給人三分顏面,人家倒好卻是蹬鼻子上臉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柳博益也不是白白站着給人扇了巴掌還要對着人笑上一笑的人。
“我這女兒想要做什麼喜歡做什麼,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她這做成了自然是好,這做不成的,我堂堂一個御史,每個月的俸銀也足夠養活一大家子人了也不會做出什麼苛待自家女兒的事情來的,更是不會逼得自家女兒走投無路。”柳博益嚴肅地說道,“她喜歡搗鼓,那就隨着她搗鼓去,她愛從商也好如何也好,我這當父親的能幫襯上一把的時候就幫襯上一把。但我這女兒從來都是一個省心的,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在辦着,買田買地買商鋪也都是她一個人張羅着,我人至中年得了這麼一個女兒能夠承歡膝下也是滿足的很了,指不定那一日她的成就比我還要大上幾分。雲侯爺若是身子不適,那已經道了喜了要回去的話,我也不攔着,何必在這裡說一些個酸話渾話!我一個當父親的,自是不會做出算計着自己女兒的事情來着。”
柳博益這一番話說的十分不留情面,一來是點名了雲弘當初對雲姝所做的那些個事情實在是枉爲一個人父所應該做的是事情,再來也說明了,他不在意自家女兒從商這一點,也沒有像是雲弘那般想要算計着自己女兒這件事情。
雲弘被是柳博益當着衆人的面這麼一說,他這一張老臉十分的掛不住,整張臉難看得很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的。
旁人看着雲弘多少也是有了幾分鄙夷,雖說今日大傢伙都是湊着這個熱鬧來也想着來看這個熱鬧,但怎麼也沒有想過是要在這個大喜日子說出那些個膈應的話來,雲弘剛剛那麼一說也實在是有些太不成事了,衆人只覺得也難怪這柳博益能夠一步一步地坐到了御史這個位子而云弘也就只能夠當一個沒什麼實權幹領着俸祿的侯爺了,這樣的性子,也可算是柳博益脾氣好沒有將他當下給趕了出去了。
雲弘重重地哼了一聲,剛剛開口說那柳博益不過就是穿了一雙他不要的破鞋卻是見一旁的謝淮隱冷冷的一眼看了過來。
雲弘對於晉王其人,多少是有些不大待見的,這原因無他,這晉王掌管着戶部,每逢需要用了銀子的時候,謝淮隱便是要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扣上一些個俸銀去的,這若只是這般,倒也沒個什麼事。平日裡頭晉王倒也可算是十分的和氣,半點也不會爲難人,偶爾也還是會說說笑笑,但冷起眼看人的時候那一張丰神如玉的臉還有那一雙微微上挑看似帶了無限風情的眼神裡頭就充斥着一股子冷意,光是那一眼看過來的時候還真的有些讓人心中發冷的感覺。
謝淮隱十分不齒於雲弘的舉動,在這大喜的日子裡頭他還要說這些個上不得檯面的話,委實是叫他也有幾分不爽利,當下這眉眼就一下子冷了下來,道:“本王看雲侯爺這面色也的確是有幾分不好看,想來應該是身子不適,這纔不知道有什麼話是可以說有什麼話是不應當說的了。”
謝淮隱這話雖說沒有說的有多兇狠,但明理的人也已經明白了,雲弘這是順帶把晉王也給一併惹惱了。
雲弘嘴巴張了一張,方要開口說話,又聽得謝淮隱再度開口:“柳小姐蕙質蘭心,那些個東西可堪稱絕妙,本王也是十分的歡喜改日也是要同柳小姐探討探討方好,本王看柳小姐所制的琉璃就是極好,就連宮中也沒有見到過這般技藝的,改日定要同柳小姐討上一份,父皇也是極喜歡琉璃的,瞧見了必定是會歡喜的。”
謝淮隱微微頓了一頓,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一些道:“今日是柳御史的大喜之日,應當是喜慶喜慶的,何必爲了那些個不相干的事情壞了這氛圍不是?本王還打算等着開宴,好好地吃喝上一頓。”
謝淮隱這話一說,這當下所有的人這眼神都變了。謝淮隱這晉王所說的一來是點名了雲姝現在已經是成了柳家小姐,也已經和雲家沒有什麼關係了,再者,也算是警告了雲弘,不要在這樣的日子裡面再說出那些個叫人生氣的話,否則他還在到時候就不一定會像是柳博益這樣再給了幾分顏面,再次,謝淮隱也算是肯定了雲姝那技藝,宮裡面都沒有的東西那是真真的稀罕物了,這誰不稀罕呢!
謝淮隱說着便是領着李檀越朝着那亮着嫁妝的堂屋而去,只覺得剛剛那些個東西他還沒有看了仔細想要再認真看看,或許還能夠從中想到賺錢的好法子也未必呢!等謝淮隱一走開,旁人也是跟着該幹嘛幹嘛去了,這想要吃茶的外院的裡頭有不少的小廝丫鬟只要是吩咐一聲那就可以了,這想要聊天的也已經是尋了彼此熟悉的在一旁聊天去了,而像是謝淮隱一般被那些個嫁妝勾住了心思的人也跟着謝淮隱身後朝着堂屋而去,想要在仔細看看去了。
如今迎親的吉時還沒有到,柳博益自是不忙,他同幾個往日裡頭交好的那些個同僚一同吃茶聊天去了,也不招呼着雲弘,似乎是在表示他這是走也好留也罷,都是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他自也不會關心他到底是打算如何了的。
雲弘站在院子裡頭,看着那些個三五成羣的人,暗自磨牙,外頭有着一羣被嫁妝所吸引的人圍着,他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也只能是恨恨地自己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吆喝了丫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來吃。
外頭那敲鑼打鼓一通響被那八十八擡的嫁妝所迷花了眼睛的人不單單是在朝堂上那些個自詡應是見慣了市面的大臣們,還有就雍都城之中的那些個百姓,這原本成親就是一件喜事,看嫁妝也是一件十分有看頭的事情,所以等到那嫁妝敲鑼打鼓地朝着還是柳家擡的時候,整個雍都城的百姓差不多都沿着柳博益家大門出去湊着熱鬧看了,這越看越是驚歎不已,這嫁妝豐厚的別說是娶個已經成過一次婚的女子了,就算是娶一個大黃花閨女可能都看不到那麼多的嫁妝。
這嫁妝是燒了雲弘的心,紅了路人的眼,更是碎了胡氏和萬守義的心。
萬守義同胡氏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妹子要許的人竟然是柳博益柳御史,他們父親兩所得知的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早就已經是在整個雍都之中都傳了個遍的時候,還是旁人進了門來這才曉得的。
等到兩人一出門的時候,周圍的那些個鄰居也十分好奇地問着他們兩人,這自家妹子大喜的日子怎麼自家是半點都沒有透出風聲來,甚至連門面上連一個喜字都是不張貼的。
萬守義和胡氏當下是被問了個沒臉,他們哪裡曉得自家妹子是今日出嫁的!想當初雲姝和萬淑慧來的時候也可算是鬧了一個不歡而散,這最後也就是請了苗氏去了,說是等到成了親之後就會送回來的。胡氏本就看不上萬淑慧,就怕萬一萬淑慧同雲姝又上了門來討要說要銀子做嫁妝,所以巴不得苗氏走了之後要多晚就有多晚回來,更是不會去打聽這婚期的事情。而且胡氏更覺得不過就是嫁給一個同樣是娶過親的鰥夫這也不是什麼光輝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可特別的。直到從旁人口中曉得那所謂的鰥夫竟然是御史的時候,胡氏又拍着大腿哭天搶地了。
這御史柳博益可不就是個鰥夫還帶着一個兒子麼!
胡氏咬牙恨得厲害,曉得這定又是那詭計多端的雲姝的計謀,她根本就是不打算讓他們出現的,也不打算讓他們添了這個熱鬧這才這麼對他們說的。
“你那外甥女可真真是個白眼狼啊,竟然這種事情都是做的出來的,好歹你也是她的親舅舅,她就是這樣欺騙你這個親舅舅我這個親舅媽的啊!”胡氏恨恨地朝着萬守義道,“你那妹子也是個胳膊肘向外拐的,怎麼能夠做出着這種事情來呢,要是她早就說說清楚,咱們能夠到現在才知道麼,這婚事定是會辦的妥妥帖帖的!”
“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個渾話做什麼,還不趕緊地拿了東西去給添妝,母親身上有沒有什麼銀子,到時候也不知道有什麼嫁妝,憑白地惹了人笑話!”萬守義這手上捧着一堆的布料子,小心翼翼地不敢分心讓布匹給掉到地上去,又還得分出心神來斥了胡氏幾句,“你現在說這種話,當初要不是你在那邊叫喳喳,說不定咱們那裡是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才曉得的。”
萬守義也恨,這覺得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留神幾分多問兩句,又或者當初在那屋子裡頭看到柳博益的時候自己就應該多留了一個心思,否則也不會像是現在這般手忙腳亂了起來,說到底還不是這渾家鬧出來的事情,當初自作主張地將淑慧的嫁妝給發賣了,否則當日淑慧又怎麼可能不同他這個當哥哥的知道。
萬守義將這件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胡氏的身上,卻全然忘記了當初胡氏要賣了那些個嫁妝的時候自己一句話都沒有哼上一哼,也算是默許了胡氏的那般作爲了的。
兩人匆匆忙忙地置辦了一些個東西就朝着當初那租賃的宅子那頭而去,想着如今是要從萬家出嫁是已經來不及了,也就只能夠趁着現在嫁妝還沒來得急擡的時候先去了宅子好歹也算是給添了點嫁妝充了充場面,等過一段時日進了柳家門也安定了下來之後他們便是要去找這個新妹夫給好好聊上一聊也好有幾分幫襯。
兩人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喘着老氣到了那宅子的時候卻是見那宅子房門緊閉,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是門口連一個喜字也沒有。
“不可能啊……”萬守義對着那小宅門拍了又拍,這屋子裡頭依舊是靜悄悄的半點聲響也不透,彷彿根本就沒有人在一般,萬守義覺得納悶想着自己當初來這裡尋人的時候,離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月來月的日子,怎得難道還是搬了家不成?
萬守義這拍門拍得四周圍住家的人也忍不住探出了腦袋看來,在看到萬守義同胡氏手上提了不少的東西還在勉力地拍着門的時候便開了口:“莫要再拍啦,這宅子裡頭的人已經搬走了,如今正空置着呢,哪裡有人給你們開門!”
“那這人搬去了哪裡?”
“哪裡曉得,早一個多月前就搬了宅子退了房子了,你們還是自己去尋吧!”
萬守義同胡氏聽得這般的話的時候,面色之中也有了幾分難看,他們原以爲如今萬淑慧和雲姝還住在這個宅子的話,自己這拿了東西上門來是也可算是討了一個巧了,但現在連搬了家都沒有同他們說上一句,那便是已經從骨子裡頭就同他們生分了。
萬守義越想越氣惱,看向胡氏的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憤恨,他道:“都是你個敗家娘們,若不是你做出的那些個事情,如今至於是會演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嗎?”
胡氏被萬守義罵了個莫名,又覺得這些個事情又不是她的過錯,便又道:“這哪裡是我的錯,是你那好妹子和好外甥女的主意呢,我這個當舅媽如今掏乾淨了身上的錢想着給她添嫁妝,她若是早搬家就應當告訴我們纔是,這分明就是要同咱們斷了干係想一個人去沾了富貴嫌棄着我們拖拉呢!”
胡氏越說越覺得憤恨,想着那萬淑慧又沒有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偏偏這第一次嫁得是個侯爺,被侯爺給棄了之後第二次嫁的竟還是個御史,這讓胡氏心中十分不甘心,只覺得自己處處都是要比萬淑慧好的,這潑天的富貴沒有輪到自己身上也就算了,甚至還被人算計着想要撇了乾淨去,這讓胡氏心中怎麼能夠甘願,她得拉着萬淑慧,說什麼也得拉着她,讓自己過上更加體面的日子才行。
胡氏同萬守義罵罵咧咧地出了那巷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要從哪裡去尋了萬淑慧和雲姝兩母女的蹤影的時候,這剛一出了巷子口卻是聽到那鑼鼓聲不斷,而不少的人朝前涌着,嘴巴里頭喊着“嫁妝來了”“嫁妝來了”“柳家的新夫人的嫁妝來了”。
萬守義同胡氏聽到衆人嘴巴里面這樣嚷嚷着,心裡覺得多少有些不是個滋味,又是怕一會這打從前頭過的嫁妝若是太過寒酸叫人曉得他們這兩個當大哥大嫂的半點嫁妝都沒有添制的時候,他們這一張臉還真不知道是要往哪裡擱,二來又實在是有幾分好奇這嫁妝到底有什麼,也順着人往前擠着不聲不響地看着。
萬守義和胡氏站在街道兩旁,看着那些個嫁妝打從自己的面前過,這每過一擡的時候,胡氏的心就跟着顫了一顫,那眼睛更像是荒野上的狼一般幽幽地發着綠光,那眼睛裡頭全都是貪婪的神色。胡氏甚至還仔仔細細地數了一數,數到那嫁妝是整整八十八擡的時候,她那一雙眼睛更加的綠了。
“老爺,虧得咱們還想着要給這妹子添置嫁妝,你看看人家,這悶聲不響地就擡了八十八擡嫁妝出門,你看看那嫁妝裡頭的都是個什麼東西呀,這陣仗都快趕上郡主公主出嫁了!”胡氏攥着萬守義的袖子不停地說着,那口中的唾沫更是不停翻飛着,若不是萬守義比胡氏高了一個頭,只怕這唾沫星子都要噴上臉了,但也噴溼了萬守義手上捧着的那些個布料,“想你那妹子回來的時候還日日哭窮,如今這是悶聲不吭發大財呢,想來是在雲家撈了不少好處回來了,哎喲餵我的好老爺,咱們得趕緊尋了你妹子去,有些個好東西可還得顧着咱們這一家子老小呢!”
萬守義看着那嫁妝也實在是有些震驚,這嫁妝忒闊氣忒好了一些,就連周遭的人都不停地在議論着就沒瞧見過一個同前夫和離了之後還能夠找到一個更好的男人且還是嫁得這麼好,又是要當這穿金戴銀官太太的人,就連這嫁妝都是闊氣的整個雍都城之中都能夠帶排上名了的,甚至有些東西如今的監國七公主出嫁的時候都是沒有見過的,一個一個的都是在那邊道着稀罕,開始打聽着那些個東西是在哪家鋪子裡頭置辦的,打算去探探地兒若是不貴也跟着置辦上幾件。
萬守義再聽到胡氏那所說的,當初這萬淑慧出了雲家門的時候,還是他接的人,就連東西也是他一併帶回門來的,當初搬出宅子的時候那是真的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被褥就出了門,而且後來胡氏又是去翻了又翻,根本就沒有翻出點什麼東西來,這如今那些個嫁妝都是誰置辦的?想來想去,萬守義也便是覺得這置辦的人應該就是柳博益本人才對,這孤兒寡母沒什麼銀子也就只有柳博益纔有銀子了,這般的嫁妝,那真真是長臉了,可想而知也就是那柳博益對自家妹子的看重了。
“老爺,咱們得趕緊尋了去呀!”胡氏見萬守義不答腔,她急了,就怕他是不打算答應下來了,這袖子扯了又扯喊了又喊之後這才把完守義受了震驚的魂兒給喚了回來。
“去!怎麼不去尋!我這妹子出嫁,我這個當哥哥的應該是要親自送出了門去的,我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子,往後還得相互幫襯着呢!”萬守義緊了緊手上抱着的東西,他一臉堅定地道,只覺得萬淑慧這樣被柳博益看中,等到兩人真成了夫妻之後,這柳家和萬家也就成了一家人了,打斷骨頭還連着筋的一家人,這關係妥妥的,也好方便了他這往後的運程,好歹也要幫襯上一把纔是,現在這個時候正好是他們兄妹兩人修復關係的好時候。
萬守義抱着這樣的念頭,同那被是漂亮的東西耀花了眼睛一門心思只想着要佔個便宜的胡氏順着那嫁妝來的路東問西找的,終於是找到了華清街那一個門上貼着大喜子,門口掛着紅燈籠的大宅子,看到這一個大大的宅子的時候,胡氏幾乎是要尖叫出聲。
這母女兩人果真是在悶聲發大財呀!
------題外話------
tat我是大姨媽第二天好麼親,我想讓她走也沒有這麼快走,吹了點冷風頭昏腦漲了一整天,眼淚鼻涕全都來了,明天得好了才行,不然我後天怎麼去趕八點五十的航班呀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