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雖是不知道雲姝讓她看着府上的事情,尤其是看着大少爺那邊的舉動的是個什麼意思,但對於雲姝的交代她是半點也不敢遲疑的。
如果不是看在柳雲軒現在是柳博益唯一的兒子,這平日裡面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雲姝對於柳雲軒的事情大概是管也不想管的。
這小子交往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一個的都是鬥雞走之流,雲姝從那一日也就看了一眼而已就已是各種都看不上了,而且,那些個人那些時候所說的那些個話都是一些個混話,要真是把人當朋友哪裡會說那等輕浮的話,也不知道這柳雲軒的腦子是怎麼想的,竟是要同那些人交好的。
這幾日柳雲軒不出門並非是改邪歸正了想着在家裡面一心向學,對於柳雲軒的那點心思雲姝自認還是能夠猜得準的,那一日在妓院裡頭相遇,她沒有半點的錯處給他拿捏着,但他卻是被她拿捏了一個把柄,怕她找了機會和父親說了這才這幾日安分了下來,否則早就是不見人影了。
而事實上那一日晚上歸家的時候雲姝自是什麼都沒有說的,她也不想被人說自己進了柳家的門之後就整日在那邊挑撥離間,將這兩父子的關係挑撥的更差,到時候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貪圖着柳家的家底呢,而事實上,雖說柳博益這官位顯赫,俸祿看着也不差,但這府上的開銷也實在是不小,往來的人情一類的都是需要打點的,所以這不當家不知道,雲姝得了柳家這管家的資格之後一看那賬本才發現柳家也便是餘下那些個田地不能動彈外,其餘的也便是沒什麼多剩餘,每個月的俸祿所剩下的也便是不多。
就那點銀子,雲姝覺得自己還不至於掉價到那種程度要去貪了的,可這種話說出去之後又會有幾個人能夠相信?
“小姐,您是怕大少爺出了什麼危險?”梅子忍不住問道,其實她也知道在這府上大少爺和大小姐之間的關係不算太好的,但這幾日小姐格外地關切着大少爺的事情,想來大小姐心中還是十分關心大少爺的。
“梅子,你說大少爺爲人如何?”雲姝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子問道。
“大少爺脾氣極好,又是個大才子,自是樣樣都好的,”梅子好不猶豫地道,她的聲音之中半點遲疑都沒有,說出這一番話來的時候甚至是沒有半點的反駁,“就是……”
梅子那誇耀的話頓了一頓,有了幾分遲疑,在看到雲姝用讓她說下去的眼神看着她的時候,她這才硬着頭皮道了低聲道了一句:“大少爺便是有幾分貪杯,喜歡同那些個學子們吃酒,不過我聽人說那些個學識淵博的人也便是喜歡這杯中酒的,甚至有些出名的人這吃了酒之後所作的詩作纔是最好的,想來大少爺也可能是這樣的人吧。”
雲姝聽着梅子的話,她忍不住是有些嗤笑,這柳雲軒到底是有多才學她暫時還不知道,但絕對不是李太白那一掛的人,從她看來,柳雲軒就是一箇中二少年,那腦子軸的厲害,而且多少還有幾分被害妄想症,總覺得她是要對他不利的,大概在他的眼中她不是那剪刀手愛德華就是那開膛手傑克。
“那大少爺他往初在家的時候,那些個同窗們可有三天兩頭到家裡面來邀了人的?”雲姝又問道。
梅子搖頭,“老爺不喜歡那些個同窗來家中喚了大少爺去吃酒的。”
雲姝也沒有反駁梅子剛剛所說的話,柳博益是真的不喜歡柳雲軒這般年紀就沉迷着,所以即便是柳雲軒再怎麼不聽話,那些個同窗也沒有鬧到門上來邀着一起去吃酒的,而且那些個人也並非是真心要同柳雲軒做了朋友去的,這拒絕過了一次之後也曉得不會再上了門來,但現在是連着三天都上了門來,這其中就有些不大好說了。
這樣殷勤地叫了人出門,只怕是有所圖謀的吧?
當然這也不過就是雲姝的一個猜測而已,準或不準這個實在是不好說話,不過那些個人要是再上門被柳博益給逮住了定是要訓道一遍是免不了的。而且,雲姝對於錢賀蘭的印象實在不好,這人看着便是那睚眥必報的類型,這宅子裡面的人,她爹是不用太擔心,堂堂一個官老爺,再加上下了朝之後多數時間也就是在府上,即便是出門也是到了同僚哪裡去,錢賀蘭這膽子再大也不敢朝着她爹下手,萬淑慧那就更是不大可能了,如今這肚子微微鼓起已是能夠看出幾分端倪,她便是不愛出門了,也就是在自家院子裡頭轉悠轉悠而已,等到這月數越大她是越發的不想出門,在府上又有章媽媽照應着,府上也沒個姨娘通房的爭寵,那些個腌臢的手段自然會比有姨娘和通房的地兒少上許多。所以雲姝覺得要是這錢賀蘭真的賊心不死的話,要下手的也就是她同柳雲軒了。
“左右先看着,要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就打發人來通知我一聲。”雲姝吩咐着。
梅子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要怎麼做的。
柳雲軒這幾日留在府上雖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他有幾分提心吊膽,雲姝那丫頭實在是個不好相與的,就怕了她揹着人將這些個事情加油添醋地說了。但這五日下來柳雲軒也可算是摸透了道道,自家父親看着他整日在家看書那便是一臉的欣慰甚至還誇了自己兩句甚至還說他是懂事了,柳雲軒得了這樣的讚賞,他的心中自是有一種滿足感,小的時候父親也便是常誇耀着他念書念得好懂事且聽話的,且聽話的,但這年紀長了之後,父親也就再也沒有說過這種話了,對於自己也可算是越發的嚴厲起來,現在再聽到父親這般誇耀着自己的時候,柳雲軒這想心中哪裡還有半點不滿足的,倒也是認認真真地在下了學之後便回了家中看起了書來,而且還聽說着這皇家圖書館也快建成了,這裡頭有不少的皇家藏書,他也想着等到那個時候就去辦一張借書證,到時候還能夠看了不少的書。
想到那皇家圖書館的時候,柳雲軒這纔對雲姝多少有了幾分好印象,也便是覺得這件事情她做的還算是穩妥也還算是爲了學子謀了福了。
柳雲軒倒是想做了個好孩子整日在家看書的,但這並非是他不出門這人便是不來尋了他的。這往日裡頭長長喊了他去吃酒的那些個人便是尋上了門來,當然這尋上門來可不是張口便說是要叫他去吃酒又或者去花樓的,否則要是被父親聽到了只怕是落了面子也要將人給趕了出去了。
柳雲軒同那些個人的關係也算不得太好,尤其是那一日在百花樓裡面聽到這些個人拿了雲姝說的那些話的時候他心中便是覺得有些不大高興了,再不好到底也是柳家的小姐,又哪裡能夠是被人這般地說着的,而且聽聽那些個話也實在是叫人有些氣惱,所以柳雲軒也就壓着一口氣沒答應下來,但卻不想這些日子來也便是他們連着幾日就要來的,且來的還越發的勤快,甚至有着一種別樣的興奮。
柳雲軒不明所以,他上一次是被他們拉着沒得法子脫了身這纔去了百花樓那種地方,但也不代表着他這去了第一回之後還得去第二回的,這第一回就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這要是有第二回,那可不得被嚇死。
“若只是去吃酒也便算了,這百花樓我也便是不會再去了。”柳雲軒每次也便是用這樣的話對着來了他家中的同窗的說着。
原本柳雲軒也便覺得自己這話都已經是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也是應該明白纔是,但這話擺出去那些個人也應當是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了纔對,但這第二天又是來了。
等到這第六日的時候,這來的不單單只是那幾個素日裡頭一起吃酒的同窗,還來了關家的表弟關志勤。
這關家的表弟那可不是旁人,真是那柳家姑奶奶所出的嫡子,這年歲上也便是隻有比柳雲軒小了一歲而已,當年柳雲軒在外做官,兒子過於年幼只能安置在家中讓兩老照看着,當時的柳意璇還未出嫁,所以也就搭一把手養着,後來即便是出嫁了也便是幫着帶,哪怕是後來自己有了孩子之後對柳雲軒這個侄兒那也是打從心眼裡面疼的,所以現在柳意璇那一雙眼睛都巴巴地看着柳家,深怕雲軒母女兩人會虧待了自己這個侄兒。
關志勤雖是在年歲上比柳雲軒小了一歲,但在很多事情方面卻是比柳雲軒膽大妄爲的多了,這吃酒的時候也定是少不得他的,在柳雲軒還在扭扭捏捏不敢去那種地方怕自家父親曉得被訓斥的時候,關志勤早就已經在那種地方打了好幾個滾了,自家老子也拘不住,這曉得他去了那種地方之後這要訓斥要打罵的時候便是由柳意璇攔着,即便是柳意璇不攔着的時候關家老夫人還得攔着,所以這關志勤也就更加的恣意妄爲起來了。
“表哥,你好大的福氣喲。”關志勤這剛到了柳家,這熱茶都還沒有喝上一口就開始朝着柳雲軒擠眉弄眼的了,見到柳雲軒那一臉不解的模樣,他也不瞞着,直接就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說道,“你且曉得這些個人爲何整日都朝着你這兒跑着,想着拉了你出門去吃酒?那是因爲百花樓裡頭的花魁娘子琴卿姑娘看上了你!”
柳雲軒一聽到那“百花樓”這三個字的時候,這心便是一縮,多少是有幾分的不適應,但聽到這花魁娘子琴卿姑娘的名頭的時候,他這心裡面也有幾分別樣的感覺,這花魁娘子的名頭在雍都城之中也便可算是響亮的,並非是因爲這花魁之名,她還還有女子少有的才學,可算是雍都之中排的上名的才女。柳雲軒也曾看到過琴卿所寫下的詩作,半點也不沾着煙花之地的氣息,倒是足有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柳雲軒聽到這般說的時候,他的一張臉也有些微紅,到底還是臉皮子薄了一點同關志勤這些個已經在這種地方打滾過的不大一樣的,他道:“你莫要胡說。”
“我這哪裡是胡說,表哥,這可不是我說的,那琴卿姑娘一貫都是不怎麼見客的,這尋常見的也便是那些個極有才學的人,撫的一手好琴,即便是這水墨畫也可是拿得出手的,如今可還是一個清倌。這若不是誤入風塵了,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個大家閨秀裡頭那也可是拔尖的人物。”關志勤好一通讚歎,這讚歎過後又努了努嘴道,“這可是要比我這新出現的那個表妹好了不知道多少去了!”
柳雲軒雖是不說話,卻也是認同關志勤這最後所說的一句話,這百花樓裡面的花魁娘子都曉得女子應當是要注重琴棋書畫一類的,也便是隻有她才那般見天地將心思都投到了這賺錢的營生上,整一個渾身都是透着一股子的銅臭味。
“前幾日於兄那些個人便是去了百花樓裡面吃酒,這說起了之前夫子們所交代的那些個詩作,這說着說着便是說到表哥那被夫子誇耀的詩作上去了,說來也巧合,也便是給那琴卿姑娘聽了去,這一貫極少見客的琴卿姑娘也便是破天荒地見了他們一回,這言辭之中也表露了想見表哥你一面的意思。”關志勤一個勁兒地笑着道,“所以我便是說表哥你好大的福氣,這般地被琴卿姑娘惦記着,但表哥你這人也是十分的難請,於兄他們日日前來也便是得不到你的一聲應允,這實在是氣煞了旁人了。”
柳雲軒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說些什麼爲好,只能是僵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
關志勤對那琴卿姑娘也是十分的在意的,這百花樓他也是去過的,但這琴卿姑娘他真真是半點也見不到的,這別說是他了,雍都之中砸了不少錢連琴卿姑娘的面都沒有見到過一面的人多了去,那些個人好說歹說自家表哥最近都不願意出門吃酒,這纔想到了他的頭上來,就是想着他能夠出面幫着給勸了一勸。他哪裡不曉得自己這舅舅是個什麼脾性的人,這之前吃酒的事情他也便是聽到舅舅訓斥自家表哥的時候那神情那叫一個嚴肅,而且這府上的也都是下人,即便是來一個阻攔的人都是沒的,光是想到這樣的場景,關志勤的心中就有些發憷。
但一想到從那些個見到那琴卿姑娘的人所說的,那琴卿美的就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子一般的絕色,幾乎在整個雍都之中都挑不出這樣漂亮的女子來,這臉生的好看,就連這身段也是極好的,說話的聲音都是清清脆脆動聽的很。被他們這般一說之後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是心癢難耐的很了,就巴望着自己也能夠見上一面,這才動了心思來幫着勸了他這如今不愛出門的表哥來了。
“表哥,人家琴卿姑娘這般心心念念着你,好歹也應該去見上人家一見,這見上一面而已又不是要了你一塊肉,你這般介懷是個什麼意思啊。”關志勤道,“再說了,我的好表哥,你弟弟我長這般大,這還沒有見過那花魁娘子到底生的是個什麼樣子,左右人家也不過就是想着見你一面罷了,你這般藏着掖着,倒是像是個娘們般的不利索了,你就當全了弟弟我這一回吧!”
柳雲軒本也不想多事,但實在是耐不住他那表弟一個勁地軟磨硬泡,他也沒得辦法,自己這個表弟同他的感情也可算是親厚的,重點是姑姑同他是真心親厚,這小時候便是極其疼了他,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是緊着他的,所以這表弟提的那些個事情若不是太過分,他自也是應允的。
這般磨磨唧唧地是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柳雲軒委實是受不住自己這個表弟的糾纏,也便是應允了陪了他去一回。
關志勤得了柳雲軒這一句話,他那叫一個喜出望外,就怕柳雲軒這想了一想之後是要反悔,匆匆忙忙地扯着他就走,半點也不帶商量的餘地。
這走的時間尚早,那花街柳巷一般是要到了傍晚掌燈的時間纔會開了門,兩人這出去的早了,也委實是沒的什麼地方去的,所以這關志勤又鼓着勁兒地道所示要去見了那美人兒這手上空着手去便是不大好,也便是同柳雲軒逛起了這街來。
雍都的東街那是最繁榮不過了,只是柳雲軒尋常的時候這去的也就是一些個筆墨紙硯鋪子,至於這旁的鋪子還真是沒有怎麼去過的,所以今日得了這般的閒情逸致逛着東街的時候也便是覺得有些有趣。
這逛着逛着便是到了那琉璃閣之中,關志勤到了這幾間鋪子的時候那幾乎可算是腳都挪不動了,那裡頭的幾樣東西那可真真是好的,他便是看到自己父親這桌上的那一套琉璃文房四寶的時候那就是心動不已了,只可惜這東西實在是太貴了,而且這有些別緻的自己選了花樣的還得提前預定下來。
他之前也是到了這鋪子之中,裡頭的東西一看就是咋舌無比,他這手上的確是有一些個銀錢,但到底也還是買不起的,尤其是最近這琉璃閣之中還新出了一些個飾品,什麼琉璃簪子琉璃耳環還有那琉璃瓔珞的,這主打的便是沒有一個相同,即便是那花樣一樣那琉璃的色彩也是半點也不一樣的,還有新出的那琉璃珠子,各色的琉璃珠子,便是由着人自己選了之後給打造出這不同的琉璃珠子手鍊,這穿起來的可以用紅繩也可以用那金絲銀線穿起來,他的妹妹那纏了許久母親這纔給買了一串,就那串用銀線繫着的琉璃珠子手鍊真真花了二十兩的銀子。
對於自家母親這舉動,關志勤也便是覺得有幾分的不解,要知道這可是柳家開的鋪子,就算是開着這鋪子的人是那名不正言不順的表妹又如何,她這進了柳家的門那這所有的東西也全部都是柳家的,就他舅舅家的東西而已,這想要什麼說一聲也就是了,何必還掏出了銀子去買。他這話也便是同母親說了一說,母親卻朝着他橫眉怒視起來道:“你當我們家是叫花子不成,就缺了這點銀子了?那母女兩的便宜送我佔我都不沾,你要是往後被我發現要是做出這等事情來,我便是要打斷你的腿。”
關志勤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己母親朝自己這般疾言厲色,他也曉得自家母親同新舅媽那等關係實在是太差,這才一直都不敢做點什麼,現在當着柳雲軒的面,他那點心思又起來了,心想母親不讓我去佔這點便宜,但我同表哥一起,表哥送點東西給我,那也便不算佔了新舅媽和表妹的便宜了。到時候拿個幾根琉璃簪子耳環和手鍊也是能夠去討了那些個丫頭的歡心,這到時候指不定這其中也便是有琴卿姑娘那樣的人物。
他這般一想之後便是拉着柳雲軒朝着鋪子而去道:“表哥,這剛好到了這琉璃鋪子來,你可得好好地選幾樣東西,雖說琴卿姑娘對你十分的另眼相看,但尋常人送了不知道多少金貴的東西都沒得看了琴卿姑娘一眼,你要是空着手去,這也實在是太過寒酸了不是。”
柳雲軒哪裡曉得那花樓裡頭要了纏頭紅包的規矩,他看到這琉璃鋪子的時候本能地就不想進去,不爲別的,因爲這鋪子是雲姝開的,他原本就和雲姝不對盤了,再加上自己之前的把柄還在她的手上,要是這一次一不小心又被她給遇上了,那爹知道之後還不知道是要怎麼看待他的呢。
“算了吧,這要買東西的,尋常鋪子裡面不是也有?”柳雲軒泱泱的,“再說了,這見不見的也沒什麼可在意的,要不然還是不去了吧!”
“這尋常鋪子裡頭的東西哪裡是能夠看的上眼的,這雍都之中如今也便是隻有這幾家鋪子能夠讓人看得上眼一些,表哥來看看吧!”
關志勤不由分說地就將柳雲軒拉進了琉璃店的大門。
柳雲軒還是頭一次進了這琉璃店的門,在父親成婚的時候,也便是有那一套文房四寶的,他也是看到過一回,那真真是叫一個好看的,聽說還是雲姝那丫頭自己親手做的,不帶一點旁的情緒來看的話,她待父親是真的不錯,那文房四寶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也是讓父親寶貝的和什麼似的,就擺在那裡日日都要看着,卻是半點也不捨得用生怕一個不留神磕到碰到的。
這鋪子的架子上也擺着不少的琉璃擺件,大件一點的就是那琉璃花瓶,琉璃杯,琉璃茶盞琉璃盤子琉璃碗一類的,有些還是帶着一些個凸浮的花紋,漂亮而又徑自,接着就是那書房之中可能會用到的,筆洗,筆筒,紙鎮和琉璃筆架,琉璃筆,然後便是不少的琉璃簪子一類的姑娘家最是喜歡的東西,這店鋪佈置的還十分的優雅,一旁還擺了一個桌子並着說三把椅子,大概是用作商定着花樣子的時候用的。
關志勤進了鋪子之後就已經是被這滿眼的琉璃東西給吸引住了,這些個琉璃東西是真心漂亮的很,光是那顏色,就有着一種流光溢彩的味道,光這樣看着,他都很想拿着把玩一番,尤其是那擺放在架子上,放在盒子裡頭用紅綢襯着的一套琉璃夜光杯,那叫一個漂亮,他這一眼就看中了那一套琉璃夜光杯,只覺得要是拿了這一套杯子去喝酒,光是羨慕都讓人羨慕的緊了,只怕到時候那三分好喝的酒也能夠變得七分好喝起來。
“且將那一套琉璃夜光杯給我拿下來看看。”關志勤財大氣粗地朝着鋪子裡頭的管事道,“還有你們這兒有什麼時興的東西趕緊地拿了出來給我和表哥看看。”
管事在這鋪子裡面也已經是做了有近兩個月了,這往來的人也看了不少,從關志勤和柳雲軒進了門來的時候,從他們的衣飾上就已經看出了這兩個人應當是少爺一流,但從兩人的姿態上也便是曉得,這兩人身上應當會是有些錢還不至於太有錢的地兒,尤其是聽到關志勤那樣說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一種“來了一個大戶”這樣的心態。
管事臉上露着得體的笑道:“我先給這位公子將夜光杯拿下來給看看吧,另外一位公子且先看看,若是有什麼看中的便是着人給拿。而且公子且看看,我們這兒的櫃檯用的都是那玻璃鏡,裡頭有什麼都能夠看的清楚,要是想要仔細看看便指着給拿。”
管事這話也說的算是十分的得體,並非是他不願意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東西給看,而是這如今的櫃子不管是上面的櫃子還是下面的櫃子用的都是玻璃鏡,通透的很,完全能夠看的清清楚楚的,有看中的再拿也好。
但關志勤是那有心想要耍了個威風的人,心想這你這整個鋪子都是柳家的,現在在柳家的主子面前說這等話,這是什麼意思,這分明是沒有將他們給放在眼裡的意思不是!
他當下把臉一沉道:“管事的,你什麼意思,你可知道我家表哥是誰,那可是柳御史家的少爺,這鋪子便是我那表妹開的,我不過就是讓你拿點東西出來給看看就是這樣推三阻四的,你這分明就是沒有將柳家放在眼內!信不信我讓表妹趕你出去?”
管事聽到關志勤這樣說的時候,他朝着那柳雲軒看了一眼去,只見柳雲軒扯着關志勤那意思倒像是讓他不要再說了,當下也便是明白了,這不是正經的主子來這裡逞威風來了,而是這跳樑小醜上趕着來了。
管事不是雲姝帶來的人,他是七公主謝瑾嫿的人手,這唯一聽的也便是七公主的話,如今在這鋪子裡頭做的也便是因爲公主的吩咐要好好地做,而云姝是掌管着他們的人但也從未這樣對着他們指手畫腳的,那姿態和說話的語氣都是十分的通情達理的,也沒有安插人馬過來的,所以管事對於雲姝也可算是欽佩的,但這也不代表着他是要給了柳家旁人的臉面。
但這也不是能夠當着面說出口的話,雲姝也便是教導過的,這來者是客,所以不管如何便是要給人笑臉而不是成天地拉長了面孔來對待人的,可雲姝也同樣說了,這樣的準則不適用於那些個無理取鬧的客戶,如果遇上這種人,那麼也不必給太多的好臉色也不用委曲求全。
而眼前這人,管事雖是應着是,一邊拿了那櫃檯裡頭擺放着的那夜光杯,然後又看向柳雲軒,道:“公子想要看點什麼東西,且說一說也好幫公子拿了出來看看。”
柳雲軒本能地就想要拒絕,但關志勤可半點也不這樣認爲,他將管事的作爲都是視爲理所當然的,他道:“你們這兒我聽說有不少新出的是那些個姑娘們喜歡的東西,都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管事一面應着是,一邊是讓人去後頭將那些個擺放着的東西也一併拿出來,管事這嘴巴上是這樣說着,卻在柳雲軒和關志勤沒有注意的時候朝着活計使了一個眼色,店鋪裡面的都是七公主謝瑾嫿挑選出來的人,一個一個都是伶俐的很,這怎麼不明白管事是現在先拖住了兩人,要他去請了人來。
至於這請了誰來,這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七公主日理萬機哪裡有那些個事情來管這種事情,晉王殿下一貫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如今也實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會出現在哪裡,這唯一能夠找的人也就是柳家小姐了,原本這店鋪裡面的事情也全部都是柳家小姐在打理。
這兩日柳家小姐是在搞着書局的事情,這選定爲書局的鋪子離琉璃鋪子也不算太遠,只要跑過去要不得多久就能夠把人給找了過來。
雲姝這兩天也的確是在做那書局的事情,鋪子是謝淮隱找的,地段離那皇家圖書館也不算太遠,只要是有學子去往那圖書館的多半也是能夠留心到他們這個鋪子的,而且這圖書館的確是不錯可以免費出借,借回去之後也可以自己攥抄一本,但只要這書籍做的不貴,一本才十幾文的成本,想要買書回去收藏一本以方便自己想要看的時候隨時隨地都能夠翻閱到,而且雲姝打算做成兩種系列的,一種就是尋常的讀物,而另外一種則是要做成比較奢華專門用作珍藏版的。
所以在琉璃店的夥計跑到店裡面的時候,雲姝正在同木匠商討這書局之中應當是如何設計的,這書局是臨街的兩層鋪子,樓上的面積要比樓下的小了一些,所以雲姝也便是想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利用起來。
“我想在這門口這邊擺着收銀的桌子,至於別的,靠牆的自然是要把書架連牆做……”雲姝同木匠說着構想,而木匠也便是同雲姝做了不是第一次了,將雲姝的那些個要求也便是仔細地記着。
“柳小姐。”夥計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那額頭上還有不少因爲跑得太急而冒出來的汗水,他粗粗地喘着氣,朝着雲姝道,“柳小姐,鋪子裡面有些事情……”
雲姝打量着夥計那樣子,她道:“你們可是有拳腳功夫的,如果是來鬧事砸鋪子的,全部打出去,純粹來鬧事的,管事也是會看着辦。不用什麼事情都來問我。”
雲姝是曉得鋪子裡面那些個人都有功夫在身這件事情的,畢竟謝瑾嫿和謝淮隱比她還緊張這些個鋪子,尤其是這鋪子的利益這般大的情況下,這些個人都是謝瑾嫿和謝淮隱挑選出來的人,一個一個都是能幹的很,這不但能夠當售貨員和店長還能夠順帶地當了保安,也沒有什麼比他們更保險的了,而且雍都之中治安還算不錯,至少暫時還沒有發現過那些個敢於收保護費的人。
夥計得了雲姝這話還是不敢離開,他走近了兩步之後才道:“是柳小姐的兄長和表兄來了,管事一時之間也有幾分拿不定主意,想着還是請柳小姐過去來的穩妥一些。”
雲姝聽到夥計這麼說的時候也纔算是明白了,管事不是不好處理,而是覺得萬一這處理的不大好看之後是讓她覺得難堪,這才找了人來同她說,希望她去出面。
“這有什麼好爲難的。罷了,我今日便是去走一遭,但有一個準則我現在就可以同你們說上一說,這鋪子裡面我不允許有任何人的親眷插手進去,這一點即便是七公主也是知道的,所以不管是誰家的親眷過來買東西,這折扣可以打,可絕對不允許掛賬的形式出現,這一點你且說給其餘的鋪子去聽,誰的情面也是不給的,這樣的先河一開,這往後這鋪子還要不要開下去的?”雲姝這話說的嚴肅,有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在裡頭,夥計也是知道店鋪裡面的事情都是雲姝在管着,她這所說的都是說一不二的,所以也不敢反駁雲姝的話,只是暗自在心中記下了。
書局離琉璃鋪子還算接近,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到了,夥計當然不敢讓人看到是他將人給請了過來的,所以又繞了一個彎打從那後門而去了,而云姝從正門進去的時候這聽到的就是關志勤有些無賴地道:“表哥,我看這一套文房四寶實在是不錯,我這書房裡頭的那一套都有些舊色了,要不就把這一套送給我吧,反正都是自家的鋪子要不了多少銀子。還有這一套琉璃茶盞也是,爹最喜歡喝茶了,這一套做的這樣別緻,爹一定會喜歡,表哥你就一併送了唄。”
柳雲軒倒是沒怎麼說話,只是那神情之中卻是有幾分爲難之色。
關志勤的眼睛都在那一套一套的東西上頭,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身後是否有人進門來,他想着先謀了這兩套好東西回去,等到哪天再得了空就帶着表哥去那瓷器鋪子還有那景泰藍的鋪子裡面去轉流一圈,那裡頭的東西也都是好東西,賣得可金貴了。
關志勤眼睛一瞄,又看上了擺放在那展示盤裡頭的一個琉璃步搖,簪子一半金做的,這上頭的一截雕刻着幾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用金線攢着那各色的琉璃,絞成了漂亮的步搖,
“這簪子娘一定喜歡。”關志勤這般說着便是要將簪子朝着自己的懷中塞去。
“表哥真大方,這簪子是鋪子裡面新出的,工匠們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做出來的,再加上用金子金線,十分的富麗,所以一根簪子也便是要五十兩銀子,還有剛剛表哥看中的那一套文房四寶,一共是兩百兩,還有那一套琉璃盞一套六個,一共是兩百八十兩,因爲表哥你買的多,我便是給你一個折扣,滿兩百兩減四十兩,所以表哥你一共能夠優惠八十兩,也就是四百五十兩。”雲姝出聲道,她的臉上帶了幾分笑,“表哥身上看來是沒有帶那麼多的銀子的,要不便是讓夥計們將東西送到府上去,順帶把銀子給擡了回來也可以的。”
關志勤聽到雲姝的聲音的時候,他那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怎麼也沒有想到雲姝會在現在這個時候來,他那還沒有塞進懷裡面的那一枚簪子燙手的厲害,柳雲軒這面色也有幾分的難看,因爲雲姝笑意盈盈地朝着他看着。
“不知道哥哥看中了什麼東西,我也是會給哥哥一個折扣的,保證是會讓哥哥覺得滿意。”雲姝道。
關志勤聽到雲姝竟然是對雲軒都是要算計的那樣清楚的,他那一張臉青了一青,道:“我說表妹,你算的這般清楚幹啥,表哥可是你哥哥,哥哥到了鋪子裡面來的時候你也好意思收錢的?表哥我難得來一趟,你這送點東西給了我又怎麼了,還那般算的清清楚楚的,這還算不算一家人了?”
雲姝看着關志勤那眉宇之中的那一點貪婪之色,她笑道:“怎麼就算一家人了?明明就是兩家人。”
柳雲軒聽到雲姝說這話,他的面色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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