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臉上的不置信,在沒見到父母之前她必須收起自己的脾氣,以防再生事故,斂起眉眼低聲說:“我信,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就這麼走了?”他涼涼的聲音響起。
她生硬的回頭,他沉默了一會,雙眸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專注的讓她頭皮發麻,轉而勾勾脣:“既然證都領了,你搬過去和我同住,送你的那套別墅就是我倆的婚房,我希望三天後出差回來能在別墅裡看到你。”
壓住心中無力的酸澀感,她穩着呼吸輕輕點頭。
走出民政局大廳門口,米婭頓時覺得滿世界都是黑色,將她罩的密密切切無法透氣,怔了足有一分鐘,才知道擡腳離開。
再次回到家,她平靜的把收拾起來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歸位,送養父母離開的心未變過,不過是不現在,是以後。
她爲什麼鬥不過程池和秦桑巖,追溯到根源上去就是她不夠強大,沒有力量與他們抗衡,到頭來落的一個以卵擊石的下場,活生生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她是徹底讀懂了,要想以後不再任他們擺佈,她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養父母,保護好身邊她一切想保護的人,不讓類似事件再度重演。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秦桑巖、程池……她會牢牢記住今天,記住他們給予她的難堪與凌辱,終有一日她會強大到令他們不敢小覷。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樓梯裡響起緩慢的腳步聲,米婭不知道爲什麼,出於直覺站起來去開門,樓道里相互扶持着上來的兩個身影正是米利夫妻。
“爸……媽……”米婭聲音哆嗦着迎上去,米利由米媽媽攙扶着,他的腿好象出了點問題,上臺階時異常艱難。
“爸,你的腿怎麼了?”
“不礙事,摔了一跤。”米利臉色慘白,說話有氣無力,米婭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是被抓的過程中吃了苦頭,哽咽着跑上去,與米媽媽一起把他扶進了門。
一放到沙發上,米利就疼的滿頭大汗,米婭彎下腰去把他的褲管拉起來,米媽媽要攔已經來不及。
令米婭難以面對的一幕出現了,米利小腿上有一個大面積的傷口,已經潰爛,慘不忍睹,甚至發出一股惡臭,再一摸他的額頭,發燙。
“怎麼成了這樣?”米婭快站不穩,急的問米媽媽。
米媽媽嘴脣哆嗦着不知道要說什麼,眼睛看向米利。
“爸,是不是他們打你的?是不是?”
米利愕然:“你怎麼知道?”
“有人說你們上了一輛車,然後你們失蹤了五天,我到處找你們找不到,我就懷疑你們被人綁架了。”
“唉,都過去了,一幫小混混以爲我和你媽有錢就綁架了我們,哪知道最後發現我們是個窮人,就把我們放了。你看我和你媽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米利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程池是什麼樣的人他已經領教到了,以後不來往就是了,但婭婭是程池的女兒,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女兒的好,省的讓她爲難。
“爸,您別瞞我了,我已經知道是程池做的。”
米利夫妻同時錯愕,米利忙不迭的問:“你怎麼會知道是他做的,你……你是不是答應了他嫁入秦家?”
米婭無奈點頭。
“都怪我不好。”米利捶着膝蓋,後悔不已,“婭婭,是我和你媽沒用,拖累了你,我們上了程池的當,五天前派車過來接我們,說有事要商量,然後一幫人把我們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把我和你媽關在裡面。”
“那天派對上他給你們的盒子是什麼意思?”她想到了那塊玉。
米媽媽答道:“程池說那塊的玉是程家的傳家寶,給你做嫁妝的,他還說既然你喜歡那小夥子十多年,難得那小夥子也喜歡你,不如早點把婚事辦了,我們做長輩的好早點抱孫子。但是他聽說你不想那麼早結婚,又怕你錯過一樁好姻緣,讓我們幫着勸勸,一週後等信。我和你爸一時腦熱,就答應了。”
下面的事很好推測,哪曾想程池遲遲等不來養父母傳來的好消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綁了去,好威脅她。卑鄙!米婭強按住憤怒,開始打電話,養父的腿已經潰爛,不能再等了,要馬上送醫院。
叫來救護車,一家三口往醫院趕,醫生給出的診斷卻教她和米媽媽差點當場昏倒,醫生說送的太晚了,小腿局部組織已經壞死,必須截肢。
“醫生,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沒有腿,他是我們家的頂樑柱,沒有了腿我們一家老小就沒了經濟來源,醫生,我求你……”米媽媽當場給醫生下跪,米婭怎麼拉都沒用。
“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是我們不救,是送的太晚了,再不截肢病人有可能性命難保,你們好好想想,儘快做決定,最好立刻動手術。”醫生說完走了,米媽媽哭倒地醫院走廊裡。
縱然心中難受,米婭清楚這時候必須保持冷靜,強拉起米媽媽:“媽,聽醫生的,馬上準備手術,不然有可能危及爸的生命。媽,您不要擔心,你們還有我啊,我已經工作了,成人了,我會養你們,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這些年你們太辛苦了,以後就安度晚年,好不好?”
“婭婭,你爸不該是這種結局的,你爸不該的……”米媽媽泣不成聲,情緒激動到臨界點。
“我知道,爸這一生沒做過壞事,的確對他不公平,但是媽,既然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我們只有勇敢面對,我想爸也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難過。好了,您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簽字,準備動手術。”米婭把媽媽扶到走廊邊上的椅子上坐好,起身去找護士。
“你是病人的什麼人?”護士問。
“我是他女兒。”
護士說:“你先去交線,交完錢過來簽字,馬上就可以動手術。”
米婭跑出醫院去對面的取款機取錢,幾個月的工資全部取出來,連手術費的零頭都不夠,情急中給程珞打電話,程珞二話沒說完馬上轉了十萬塊給她。
取完錢,她往醫院跑,在電話裡對程珞說:“錢我短時間內還不了,以後想辦法慢慢還你。”
“行了,姐,你還有沒有把我當弟弟,救人要緊,有什麼話等我回s市再說。”程珞仗義無比。
“嗯。”米婭陣陣欣慰,難得在這種危難關頭有程珞幫忙,要不然她真不敢想象這麼一大筆錢要從哪兒來。
手術進行的很成功,米利在病房昏睡了一天,醒來後發現腿不見了,一個大男人哭的淚流滿面,米媽媽一見丈夫哭,也悄悄抹眼淚,米婭看了心中益發難受,假若不是爲了她,他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爲什麼?不就是想讓她乖乖就範嗎?
爲什麼還要打養父?爲什麼看到他腿受傷了也不及時送去醫治,導致悲劇發生?爲什麼?
終是沒能壓住心頭的火,猛的衝出醫院,去找程池算帳。
半路上頭腦清醒過來,去了又怎樣,結果和以前一樣,程池除了會打太極,就裝不知情。
米媽媽整天哭,精神不濟,米婭把人勸回去休息,連日來一直在照顧養父,直到秦桑巖的電話打來。
“你想反悔?”
手裡端着剛剛從家裡帶來的飯菜,養父還在病房裡等着,這是他的晚飯。她不想在這時候應付他,語氣有些浮躁,“你別疑神疑鬼的成嗎?證都領了,我有必要反悔嗎?你能同意和我離婚嗎?”
“我在別墅這兒,沒看到你。”
她一愣,想起來了,今天是他出差回來的日子,那天他說過讓她今天搬過去的,忙着照顧養父,早把這事拋於腦後。
“過兩天吧,我最近有些事要忙。”
“孫局說你請了事假,一個月。”
她討厭他用掌控一切的口氣說話,不快的應了一聲:“嗯,你放心過兩天我會搬過去的,就這樣吧。”
不等他再說話,她掛掉手機,深吸了口氣,抱着飯盒進了病房:“爸,你醒了,餓壞了吧,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羊湯,媽特意燉的。”
米利的精神比前幾天好一些了,支着身子坐起來:“行了,不要浪費錢,家裡也不富裕,不要成天大魚大肉的,普通的飯菜就可以了。”
話才說完,隔壁病*上的一位大叔插話道:“你就知足吧,老米,我們天天吃食堂的飯菜都吃厭了,你老婆女兒還天天變着花樣給你做吃的,昨天是燉排骨,今天是燉羊肉,你倒不領情,不想吃的話給我,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