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噢,林總裁,姚浩浩已經被人領養了。”
“幾時的事情?”靜知面情一驚,誰會領養浩浩?
“爲什麼沒人通知我一聲?”愕然之後,語氣轉爲凌厲,冷肅的表情讓院長的聲音小如紋蚋。
“就在幾個小時前。來人捧了一束曼珠沙華,說是你的意思,所以,我們就同意了。”
這所童心孤兒院是靜知出資修建的,院長也算是靜知聘請的,院長自是十分害怕她,得罪了她,很有可能要面對失業的危機。
“曼珠沙華?”靜知更是吃驚了。
領養浩浩的人是莫川嗎?莫川帶走了浩浩,他想幹什麼,他與浩浩之間非親非故,而且,還與浩浩的父親姚庭軒曾是一對生死宿敵,他會對浩浩不利嗎?
想到這兒,靜知搖了搖頭,看她都瞎想一些什麼,莫川雖然與姚庭軒有怨源,還是他應該知道浩浩是無辜的,而且,他應該知道,她十分重視這個孩子。
如果是莫川帶走了浩浩,那她就要安心許多。
從孤兒院出來,靜知回了公司,親自參與了幾個新項目策劃的會議,見了兩位從美國過來的客戶。
下午三點,當她正在辦公室裡間休息室小憩時,手機玲聲響了。
“喂。”她閉着眼睛,掐下了通話鍵。
“知知,明天我爸過生日,你能來麼?”
靜知秀眉擰起,江政勳要過生日,這還是他頭一次從獄裡出來的生日,應該不會平常纔對。
她不想見再多的人,尤其是江家那一大羣視利的親戚,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工作很忙,御海王朝要啓動幾個新案子,所以,江蕭……”
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彼端的男人急了起來。
“知知,我們不打算大辦,所以,只是一家人吃過飯而已,再說,寶仔兄妹也是江家的骨肉,我爸希望看到她們。”
“我會讓阿菊按時把他們帶過去,至於我,就夠了吧。”
“不行,如果你還愛我,就給我一點面子吧。”
“我幾時說過愛你?”靜知在電話裡反駁。
這死女人嘴巴又倔起來,好吧,不愛就愛吧,愛要藏在心裡的,對於她這種性子倔,臉皮又薄,還很含蓄的女人而言,說愛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再說,現在的她身居高位,自是不可能一天到晚把愛掛在嘴邊。
“沒其他人,就一家人吃過飯,就算是朋友,你也不該如此對我家人生疏對不?”
愛他就要愛他的家人,只是,他知道以前母親對她傷害很深,她恰好又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尤其是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在寶仔之前,雖然全是香雪欣的錯,但是,作爲香雪欣堅強後盾的老媽也難逃干涉。
換作其他人,他早會將她扔山裡喂狼,可是,她畢竟是自己的老媽啊,懷胎十月,把他生下來的老媽,他能怎麼辦?他一直就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左右爲難。
這女人真顯得好絕情,昨天晚上,他們還火熱纏綿,親密無間,滾了一夜的牀單,醒來後就翻臉不認債,將她們的關係迅速又恢復到原來最初的僵局,江蕭氣得只能一拳輕輕擊到了牆壁上。
“明天你把所有的飯局都推了,下午五點,我來接你。”
語畢,不再給她回話的機會,直接就掛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襲上耳膜的清脆‘嘟嘟嘟’聲,靜知只有一個感覺,這個男人的霸道與邪肆仍然不減當年。
當年,她與他兩人都是大齡剩女,爲了救好友,她逼不得已與他簽下了一紙協議,協議中兩人各取所需,唯獨不能履行夫妻間的義務,然而,那檔子事後來演戲變夜夜上演的連續劇。
如今,子旋一家三口不再了,她好懷念有子旋的日子,從前的生活雖然腰裡沒什麼鈔票,但是,無憂無慮也是另外一種幸福,現在,她的腰雖然家財萬貫,卻失去了昔日的歡樂。
人生啊,真是五味雜陳,百味俱全,今日的成功,有多少的人的白骨堆成?這些白骨當中,有她的摯親的人,還有她最重視的朋友。
感嘆一番,再度把自己投身工作,她只有把自己置身工作,才能忘卻曾經的幽傷,只有努力工作,纔會覺得對不得起九泉之下爲她付出鮮血的親人及好友。
江家大廳裡!
江政勳坐在沙發椅子上,拿了一份報紙翻看細細閱讀,容顏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裡頭的日子難熬,是身與心都在受煎熬。
江夫人一身優雅氣質下樓,來至了江政勳身邊,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的報紙。
“政勳,你說明天靜知會不會來?”
江夫人剛纔給江蕭打了電話,再三囑咐一定得將兒媳帶回來,可是,江蕭在電話裡卻對她說:“媽,你以前那樣對她,我沒有把握,看情況吧!我儘量。”
“什麼儘量?”聽兒子這樣說,江夫人想發飆,然後,又想到了今時不同往日,生生壓抑了自己的脾氣,掛了電話走下樓來。
“難說。”江政勳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這孩子挺優秀的,去香港白手起家,居然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只是世間奇女子。”
江政勳以前也沒有想到,原來,他們大家都對這個兒媳看走了眼,只有江蕭慧眼獨具。
要不是他親眼看到關於御海王朝的報道,他根本不敢想象御海王朝就是靜知所創。
在香港,聽說她因股市而翻盤,從此賺下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桶金,也開啓了她的生意之旅。
現在,整個京都都在傳言,說她是世間奇女子,商業奇才,她的知名度比明星還要炙手可熱。
“我覺得她應該會來,畢竟,她是愛着江蕭的,不是麼?”
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江政勳此刻是深有體會了。
“老婆,人家可是身份上億的老總了,你兒子不過是一部公職人員,沒啥錢啊!”
“你巴不得她不來是不是?”
見女人的臉拉了下來,江政勳衝着她擺了擺手:“不是,我當然希望她能來,我還想見我那對孫兒孫女了,你說,你往日都乾的是什麼事兒。”
“我幹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幹,我只是天生骨子裡有些視利而已。”
這是她的毛病,她自個兒清楚。
“還說沒幹什麼?你可是破壞你兒子幸福的劊子手,在經歷了這麼多以後,靜知不原諒江蕭的最大原因在於你,當年,要不是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也不會讓我們進去了這麼多年。”
“政勳,是,我蠢貨,不該受人利用,只是,如果姚家有心要置我們於死地,躲得過一時,能躲過一世麼?要不是蕭兒去搶人家未婚妻,姚利宣幾父子也不會下了狠心誓死要把你們扳倒。”
“政治鬥爭本就殘酷,我與姚利宣是有一些磨擦,可是,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與姚家的恩怨走到今日局面,你與蕭兒都有責任啊!”
不是譴責,而是就事論事。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相信蕭兒會把知知帶回來的。你等着瞧吧。”
“那到未必。”江政勳淡淡的應了一聲,從她手裡奪回報紙看起來。
江夫人望着老公冷漠的臉孔,忽然間才發現,她與他之間,幾十年的感情,只能用相濡以沫這個字來形容,也許,連這幾個字也談不上,因爲,相濡以沫的夫妻,至少是相敬如賓,他對她的相敬如賓,給她的寵愛,只是在世人面前表現而已。
她想有一個愛自己的老公,以自己爲中心的老公,整天圍着她轉,因爲,在她心裡,始終有一把天平失衡,總覺得,在他人生最落敗的時候,她支持了他,對他不離不棄,他就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她不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恩人。
然而,她這種想法太偏執了,舊時代已經過去,如今是新時代了,她卻忘了,當年,她與江政勳戀愛的時候,她孃家人可沒受拿氣給江政勳受,尤其是她的弟弟,那個霸道冷狠的狠角人物。
而且,當時江政勳家庭成份不好,處處受人排擠,這些排擠他的人,包括她的孃家人,每一次去都會遭受人家的白眼,他與她的戀愛自是有受到了蘇家所有人的反對。
而她不顧一切,不顧家人的反對與侮罵,鐵了心要與他在一起,那一年,他哭着對她說:“你不嫁給我,我就去死。”
是她太單純,以爲他真的會死,多年後,她才慢慢發現,她錯的太離譜,江政勳那麼自私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去死呢?
她一直希冀能得到他的愛,不是,是最愛,然而,在經歷一番變遷後,他雖然搬回了房間與自己住到一起,卻也從來沒有摸了一下自己的手,當然,她一大把年紀了,早已經無慾無求,孤寂的心靈只是想得到慰藉而已,不是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麼?
她漸漸明白了,她與江政勳因爲中間隔閡的事兒太多,她的家人,他的家人,她們之間已經回不到當初狂熱變愛的時代了。
他的火熱激情已經成爲了過去。
爲了這樣一個男人,把身心託付,她蘇利就是傻啊!傻不啦嘰地苦苦守候了這種男人一輩子。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看似簡單的話,蘇利永遠不有弄懂這句話真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