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宇文曄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光更鋒利了幾分。
不過,他並沒立刻說什麼,而是微微垂下眼瞼,纖長的睫羽遮住了他眼底劃過的那一抹光,道:“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商如意道:“因爲,如果你現在就回去,這十幾萬的降兵就得全部交給朝廷。”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哪怕是我,都不甘心的。”
宇文曄看着她:“那,你會怎麼做?”
“我會——”
商如意擡眼看向他,輕聲道:“我會和你一樣,先把這十幾萬人分作四分,放到軍中。”
“哦?爲什麼?”
“你這一次出兵扶風,手下的人馬是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朝廷的兵馬,一部分是你自己的親衛。在你自己的親衛中,又分兩股,一邊是穆先和程橋率領的人馬,那是你自己從太原開始就培養的人馬;還有一部分,就是聶沖和善童兒他們,也就是王崗寨的人馬。當然,現在又新加入了申屠泰帶來的這批人馬。”
“……”
“穆先程橋他們這批人,朝廷是不會動的,爹也不會讓朝廷動,所以是穩固的。”
“……”
“而王崗寨的那批人,也許之前朝廷中還有人想要覬覦,但你沒等他們動手就帶着這批人來了扶風,如今申屠泰來了,朝中的人就不敢插手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難以降服,如果鬧得不好,可能又會出現他殺將領出逃的事,到時候,反倒會給自己惹出麻煩。”
“……”
“所以,你把隴西降兵的一半都分到了這兩隻人馬裡,這七八萬的人馬就都是屬於你的了。”
宇文曄只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道:“那,朝廷的人馬呢?”
商如意道:“這一仗打完,回去之後這隊人馬還是要還給朝廷的,所以,你把降兵的四分之一放進這個軍隊,那算是你給朝廷的交代了。”
“我不是還留給扶風三萬人馬嗎?”
“薛獻死後,隴西再無大的兵患,反倒是東都和從江都回來的王紹及需要用兵,所以,朝廷應該不會再往這裡派將領。而守將馬旭參與了謀害你的行動,此番回大興受審,就算不死,朝廷也不會再重用他;那麼扶風的長官自然會提拔在這一戰中立下戰功的代俊良,這些人就會歸他管,鎮守此地。”
“……”
“而經過這一戰,代俊良對你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
“所以,薛獻的十餘萬降兵,有四分之三,如今暫時到了你的手中。”
“……”
“可是,這也就成了另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身爲輔國大將軍,除非戰時,平時的領兵不得超過四萬,而你納入自己親衛的人馬就有將近十萬,如果沒有正式的委任,朝廷、兵部,是不會允許你吞掉這麼大一批人馬的。”
“……”
“而這一戰之後,朝廷對你的封賞只有銀錢,沒有官位,也就是要把這批人馬拿走的意思,這樣一來,你回去之後,勢必要受到朝廷的裁撤。”
“……”
“你留在這裡,就是在等朝廷給你新的封號,讓你能夠正式統領這批人馬,對不對?”
“……!”
這一刻,宇文曄沒有再掩飾自己的表情。
他露出了一種,好像有點生氣,但又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可離得那麼近,商如意清楚地聽到了他用力的咬牙的聲音。
商如意頓時一愣——怎麼?難道自己說錯了?
就在她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感到手腕一沉,她猝不及防的發出了一聲低呼,就被宇文曄用力的拉得跌倒下去,一下子進了他懷裡。
然後,他低頭,用力的在她脣上咬了一下。
“唔!”
商如意知道脣瓣上一陣刺痛,下意識的就要掙扎,可那兩隻鐵鉗般的手臂卻緊緊的將她抱住,讓她動彈不得。
然後,他更用力的侵佔了她的脣。
“唔——嗯,嗯……”
商如意一時間失立刻方寸,更失了神智,只感到突如其來的一團火焰將自己包圍,更要將她融化,而她,卻一下子沉浸在那熟悉的氣息當中,不僅忘記了掙扎,甚至連呼吸,也漸漸的忘記,只隨着這個人的挑弄而喘息不停。
而宇文曄的心跳,也並不平靜。
只是,如果他不在此刻,用這樣的方式發泄一下心中澎湃的感情,也許,他自己的身體都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欣喜和歡愉。
其實早已經明白,自己這個看上去纖細溫婉的妻子,並不真是那種嬌滴滴的,只會在牀上哄男人開心的女人——雖然,她也的確有這個本事——但真正讓他對她流連不已的,是她始終能與自己並行共振的頭腦,和哪怕自己不在她身邊,也絕不輕言放棄的堅毅心性。
他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夠喜歡她了,甚至喜歡得,能爲了她,放下童年時就在心頭盤桓的那個身影,更爲了她,能壓下那些解不開的疑惑,只爲接受她。
卻沒想到——她,還能讓他更喜歡的!
不知過了多久,宇文曄才慢慢放開了懷中這具綿軟無骨的身子,再低頭看時,商如意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更是連眼角都緋紅了。
那纖巧的脣瓣,在他的蹂躪下,也有些紅腫起來。
可越是這樣,宇文曄越是感到還有些不夠,怎麼都不夠,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將仍舊滾燙的脣又一次印在了她的脣瓣上,只是這一次沒有深入,就這麼貼着她的。
然後沉沉道:“以後,不準這麼聰明。”
雖然臉紅得像要燒起來,心跳如雷,可聽到這話,商如意卻還是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聲。
她伸手撐在他的胸前,輕輕的推開他一些,也終於解救出自己的脣來,嘟囔着道:“你喜歡傻子嗎?”
“……!”
宇文曄又咬了咬牙:“我喜歡你!”
說完,再度低頭。
這一次,商如意不再掙扎,原本撐在他胸前的那雙軟綿綿的小手跟靈巧的蛇一般,慢慢的攀上了他的脖子,用力的抱住了他,兩具滾燙的,交纏的身子甚至比屋外熾熱的陽光更加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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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新的消息傳來。
朝廷下旨,敕封宇文曄爲天策上將,凌駕於十四衛府之上,統兵十萬,儀同三司,許其開府。
同時,推舉他出徵的人,尤其是左驍衛大將軍虞定興,也收到了重賞。
這兩個消息,一個是他們期盼已久,一個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前來宣讀旨意的內侍唸完最後一個字,將聖旨交給了宇文曄,然後笑眯眯的道:“大將軍,這天策上將位在十四衛府之上,可是本朝創建以來未曾有過的殊榮,此乃皇恩浩蕩啊。大將軍還請儘快回朝,領受封賞纔是。”
宇文曄站起身來,捧着聖旨道:“這是自然。明日,我們就班師回朝。”
那內侍在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
然後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宇文曄轉身將聖旨遞給了身後的商如意,又道:“今日特使前來,自該好好的款待。正好,我們贏了扶風這一仗,也還沒有慶過功,今晚,大擺宴席,爲特使接風,也爲扶風一戰的將士們慶功!”
周圍的人一聽,都狂喜不已,紛紛高喊道:“多謝大將軍!”
於是這天晚上,軍中張燈結綵,殺豬宰羊,府庫中還搬出了不少酒,軍中的士兵們,不論是隴西的降兵還是扶風的守軍,都是在這場戰爭中掙扎壓抑了數十天,做夢也想不到還能有這樣的歡愉,都紛紛對着大將軍感恩戴德。
而宇文曄也親自來到軍中,與各部的將士們開懷暢飲。
這一場慶功宴,一直開到深夜。
商如意雖然礙於身份沒有去軍中喝酒,但也在官署中與辛苦了這些日子的婢女僕婦們另擺了一桌。因爲高興,才喝了幾杯酒就有些暈乎乎的起來,最後也不知道是誰扶着她回房,只覺得對方好像又兇又溫柔,但周身散發着讓她舒服的氣息,商如意就對着他笑,然後暈乎乎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是府中的人開始早起做事了。
商如意蹙了蹙眉,雖然還沒醒來,卻已經意識到今天就要啓程回大興了,混沌間還猶豫着,是要繼續睡,還是醒來,可不等她迷迷糊糊的做出決定,就感覺到一隻溫熱的大手籠上自己的眉心,輕輕的一揉。
“做夢呢,皺什麼眉?”
這一下,不醒也不行了。
商如意慢慢的睜開眼,眼神中還帶這一點夢境中氤氳的水霧,看向眼前這個冷峻又鋒利的男子,彷彿也給他籠上了一層溫柔的幻象。
對着這樣俊美的男子,商如意傻乎乎的露出一點笑容。
然後,她就聽到對方的氣息沉了一下。
下一刻,還有些綿軟的身子就被揉進了一個滾燙的懷裡,還沒完全消腫的脣瓣又一次遭到了橫徵暴斂!
商如意都傻了。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沒弄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感到這個男人好像要把自己吞下去似得,她更是快要不能呼吸了!
於是掙扎着,從他不知節制的親吻中逃出一線來,呢喃着道:“幹什麼?”
對方卻不肯放她。
將她壓在身下,用力的錮住她的雙手,咬牙切齒的道:“你招的我,你問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