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又要變天了……
陳唐壓低聲音道：“兄弟們在莊外，發現了一些可疑的人。”
“哦？”
姜克生一聽，立刻問道：“是些什麼人？”
陳唐道：“他們觀察了一陣，都是些青壯年，這兩天已經有好幾撥在莊子外的大路上過去，而且，這幾個月，除了我們自己的人，已經沒什麼青壯年再出現在這裡了。”
姜克生轉頭看向商如意：“少夫人。”
卻見商如意沉默着想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笑道：“最近洛陽那邊出走的人很多，有些人路過這裡也不奇怪。”
姜克生道：“那我們——”
商如意道：“不必管他們，讓你的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是。”
“伱們，是真的不想要腦袋了嗎！”
說着，他像是下意識的道：“免得出問題。”
等到他們都走了，商如意才又輕嘆了口氣，擡頭看着外面隱隱透着光亮，卻仍舊陰沉的天空，不知道那天頂的光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的穿透陰霾照射下來。
聽見這話，臥雪立刻笑了起來，便拉着長菀一道往廚房去了。
一切，總算是塵埃落定。
他們，回到東都城了！
那小隊長也忍不住長鬆了一口氣。
“陛下怎麼說？”
只見他們慢慢的走出莊子，來到了一大早就停在路口的馬車前。
“那，那位大將軍的夫人南下，就沒人跟着了？”
另一個人小聲說道：“我聽跟去雁門郡的兄弟回來說，陛下好像跟這位夫人有些……”
他們甚至發不出抱怨的聲音，終於在第二天卯時三刻，從前方漆黑的夜色中出現了一片更漆黑的巨大的黑影。
衆人立刻擡頭往前看去，只見風雪中，一隊人從莊子裡走了出來，雖然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裳，也舉着傘，不僅分不清人，甚至連男女都快分辨不清了，但他們還是立刻認出，那走在最中央，身穿一襲厚重華美的貂裘，旁邊還有人爲她撐着傘的身影便是那位輔國大將軍的夫人，商如意。
衆人勒馬停下，那小隊長俯身看着他們：“你們，都稟報過了？”
可就在他們已經準備要掉頭離開的時候，那個小隊長突然道：“等一下！”
那小隊長聽聞，倒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巳時出發，而宇文少夫人過了卯時纔回到東都城，幾乎已經不到兩個時辰了，幸好路上沒出什麼意外，不然他們今天的任務還真難說。
“陛下讓我們繼續盯着宇文府，今天大隊是巳時出發，一定要確保他們的人準備到南城門集合。”
這些人絮絮的說着什麼，而就在他們說話間，路口的人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只見衆人扶着商如意上了馬車，隨即，馬車便帶着她來時帶來的幾個護衛搖搖晃晃的上了路，其餘衆人一直目送那輛馬車消失在風雪中，這纔回到莊子裡。
站在他身邊的，是這一隊人馬的小隊長，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要抱怨，去陛下跟前抱怨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之後，一隊人馬從莊子裡走了出來，一頭扎進狂風暴雪當中，一路向北。
他們辛苦了這幾天，也算是功德圓滿，現在就要趕緊回去與禁衛軍大隊匯合，因爲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皇帝陛下南下的隊伍就要啓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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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小隊長所說的，這條路不好走，而且風雪一起，便真的一日一夜沒有停過，騎馬走在這樣的天氣裡，幾乎與受刑無異。
被點到名的人奇怪的道：“我們不是要回去的嗎？何必還要抄小路？”
剩下的幾個人看着那小隊長，問道：“我們現在——”
她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站在車邊，跟周圍的人說了幾句話，似乎還是在交代什麼，而聽着她的話的，自然就是這莊子上的管事姜克生，不住的點頭，又伸手往莊子的另一旁指了一下。
那人咬了咬牙，只能閉上嘴。
就在這時，站在最前方的人突然低聲道：“他們出來了！”
“巳時出發？”
一個人輕聲道：“這些人，都要離開？”
商如意笑道：“你們兩個可別想偷懶，趕緊去做飯，我剛剛在練武場上累壞了，肚子早就餓了。”
於是點頭道：“我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這個時候，倒也不必再與宇文府的馬車保持距離，他們快馬加鞭，眼看着那馬車進入了雪花凌亂飛舞的城門，他們也很快通過了，剛一進去，便看到之前派回來的那兩個人正等候在城門口。
長菀和臥雪立刻問道：“少夫人，要不要我們也一起去收拾？”
她這話，倒像是一個預兆。
“她之前不是也派了近百人的隊伍南下嗎？”
這裡的人也是一大早便開始等候，門口兩隻大燈籠散發出橘紅的光，映照着凌亂飛舞的雪花，好像無數火星在空中閃爍，也將門口那些人的眼神映得閃爍不定。
姜克生立刻讓陳唐他們繼續出去在莊子周圍巡邏，而他自己收拾好了地圖，便退下了。
那小隊長道：“你們兩個，抄小路快馬加鞭趕回東都，去跟上面稟報，宇文少夫人已經回城了。”
那兩人雖不太願意，但這時也不敢多話，領命之後，牽着馬離開了這片枯樹林，從另一條路出發了。
那邊，已經準備了幾十匹馬匹，後面還馱着重重的行李，顯然，是打算在她離開這裡之後，他們也走了。
話沒說完，被小隊長一個眼刀扎過來，立刻也閉上了嘴。
一個半側身躲在他身後的人雙手合在嘴邊呵了兩下，然後說道：“這位將軍夫人可不是普通人，要不然，這一次跟隨陛下去江都宮那麼多官員的親眷，怎麼單讓我們來監視她。”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到了宇文府。
衆人急忙停了下來。
等到一切平息下來，林中衆人立刻聚集起來。
那兩人這才拱拱手，轉身離開，而那小隊長對着身後的人說道：“大家辛苦一些，再去宇文府盯着。”
衆人這個時候早已精疲力盡，但也不敢違抗皇命，只能繼續策馬跟着那輛馬車前進的方向一路向前行進。大概是因爲今天是皇帝南巡的隊伍出發的日子，整個東都城幾乎一整夜都未曾入眠，天還沒亮，各處的燈火卻已經亮了起來，照着他們眼前的路一陣明一陣暗，總有一種彷彿置身在費人猜疑的迷宮中的錯覺。
那小隊長凝神看着前方，沒說話，旁邊一個人才小聲道：“這附近早就沒人了，他們一個莊子上的人單獨留在這裡，也過不了多久。只是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過了許久，她喃喃道：“又要變天了……”
直到馬車停在門口，他們急忙迎了上去。
“去哪裡？應該是去太原找他們的主子吧。”
那小隊長目光如隼，看了一眼風雪中那條路的盡頭，銳利的目光又盯了向莊子裡晃動的人影，沉聲道：“這條路本來就不好走，如今風雪這麼大，他們至少要走一天一夜。爲免陛下擔心，得提前回去稟報一聲。”
當天晚上，嗚嗚的北風就吹了一整夜，好像樑士德的人馬還沒到，激起的風卻先到了，在睡夢中，商如意甚至聽到練武場的旗杆被吹倒的聲音，第二天早上醒來，風聲仍舊未停，而且，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幾個精壯漢子藏身在山腳下不遠的一處枯木林中，呼嘯的北風如刀一般切割過他們的臉龐和身體，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衣裳，也抵禦不了這樣野地裡的酷寒，一個個都凍得瑟瑟發抖，有人不自覺的抱怨起來：“一個將軍夫人，至於讓我們這麼辛苦嗎？”
莊子裡的人尚且如此，而莊外那些既要隱匿行跡，又要密切關注莊子裡一切人事物的人，就更加艱難了。
那小隊長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吧，我們走在他們後面，也跟着回城。免得中途再出什麼意外。”
那兩人對着他拱手行禮：“是。”
等到他們吃過早飯，路面上的積雪已經深到腳踝，而且風雪一直不停，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烏壓壓的雲層彷彿一隻毫無感情的黑手，壓在這些早已經精神脆弱的人心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商如意坐了一會兒，終於像是緩過一口氣似得長嘆了一聲，再轉頭對着圖舍兒道：“你去把行李收拾了，明天，我們就回洛陽。”
圖舍兒道：“是。”
衆人點點頭，也紛紛解開自己栓住的馬匹，上了路。
而騎馬跟到這裡，站在長街盡頭的這幾個人，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長鬆了口氣。
大家看着他，只見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宇文府門口，像是急切的在尋找什麼，忍不住道：“大哥，他們不是已經回家了嗎？咱們該走了。”
“不對，不對……”
那小隊長喃喃說着，突然，他兩眼發紅，立刻策馬朝着前方衝了過去。
幾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只能策馬跟了上去，只見他頃刻間已經衝到了宇文府門口，那幾個跟車的護衛見突然有人闖過來，急忙上前阻攔：“幹什麼的？”
那小隊長根本不理他們，直接策馬飛奔過來，來到馬車前，一把撩開了簾子！
裡面，空空如也！
(本章完)